36、第四章(1 / 1)

“嘿,怪胎!你又来了。”重重封锁线内站着一位看上去十分不耐烦的女士,这位女士的头发呈现出微妙的弹簧状卷曲,皮肤黝黑,面容清秀。她抱着手臂上下看了夏洛克几眼,又瞟了眼约翰,显然有些不情愿。“真不知道督察是怎么想的,你来就来了,带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新朋友来?这可不符合保密条例!”

说起来真是十分奇怪——众所周知,夏洛克与安德森、多诺万从来都相处不好,这两位尽忠职守的警察一直警惕着他那超越常人的智慧,并畏惧着他某一天会出现在犯罪现场。但这两个人对待具备同样智慧的雪莉·李反而有几分真心的敬重——当然,雪莉确实偶尔会客串一下苏格兰场的心理咨询师,病人对心理医生倾诉从而产生的亲密感足以让他们敬重这位年轻的异国女郎了。

即使只是偶尔为之,但雪莉的寥寥几句金玉良言可以说是为陷入心理问题的苏格兰场上下警员们指出一条生路,包括有关安德森的婚姻问题以及他与多诺万之间的感情问题。虽然对于当事人来说无比重要,但对雪莉本人来说,这不过是四年中大脑高速运转的间隙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些小兴趣罢了。甚至用残酷点的方式来说吧,那些对她感激涕零的人,说不准她第二天就删除了他们的资料和名字。

如果不是夏洛克看起来真的不大可靠——哦,看看他那尖锐讽刺经常让人下不来台的言辞,和他那些古怪的小爱好!只要他稍微往“普通人”的方向稍微靠拢一点,恐怕多诺万和安德森就都不会是这个态度了。虽然实际上夏洛克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他只扫了多诺万一眼,随后就继续低头发他的短信了,嘴里的回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是我的新舍友和助手,他能起到的作用比你们多得多,至少他是个看过很多尸体的医生。”夏洛克左右张望了一下,嘴唇翕动出一句近乎不可闻的嘲讽。“男式除臭剂?膝盖髌骨和半月板处的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轻度淤青?你可真贤惠,莎莉,去别人家过夜还帮人擦地板。”

多诺万的脸陡然通红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夏洛克,似乎下一刻就要抑制不住去打他了一样。这两人之间的一触即发的氛围——当然,只是单方面的——让一旁的约翰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局促地打断了新舍友与苏格兰场警察的对峙,带了几分拘谨地冲多诺万笑了笑:“那我就不进去了?既然有规定的话,我也不想让人为难……我可以先去附近的餐厅等你。”他后一句是对夏洛克说的。

多诺万的目光在看他的时候除了审视也多了几分温和。即使这世上大部分人在福尔摩斯和李的面前都不聪明,但苏格兰场的女警官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了,她敏锐地觉出了这位小个子男人的“好人基因。”

“不用,你当然可以进去。”夏洛克不耐烦地否决了约翰,“我们现在还不进去,只是因为我们在等人。不过我们不用等很久,根据伦敦的道路图和目前的交通情况来看,只需要五分钟就足够了,这点等待完全在我的预计范围内,尤其是在我们来的路上我让司机抄了近道的前提之下。”

“等谁?”约翰忍不住问道。短短半日的相处,他很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新认识的舍友有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脾气,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口中听到“等人”这两个字,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夏洛克正欲回答,突然眼前一亮——这是真的眼前一亮,一辆出租车打着灯开了过来,速度显而易见地开始减缓了。他半眯着眼看了过去,强光之下,一双眸子呈现出异常浅淡的灰色,却显出了异常专注的神采。他略微估算了一下车速、道路摩擦等因素,毫不犹豫往算好的方向走了几步——那车就和同他商量好了似的,恰恰好停在他旁边,把后座车门把手就这么送到了他的手里。

约翰看着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真是非常酷炫了!简直像是一场表演一样!

夏洛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这笑容有点得意洋洋的意味。他迅速地打开了车门——非常快,好像谁会跟他抢似的——微微低头,语音轻柔和缓:“容我真正介绍一下。雪莉·李,这世上仅有的几位聪明人之中最为迷人的那一位。”

“虽然在犯罪现场这样说不大好,但是夏洛克,我认为你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雪莉肯定不会答应你的追求的……你知道,女孩子的脸皮通常都比较薄,尤其是东方人。”雷斯垂德悄没声儿地凑到了夏洛克身边嘀咕。

“嗯?什么?女孩子?地上躺的是一位至少35岁以上的女士。”夏洛克心不在焉地随口回了一句。

“……”雷斯垂德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是的,这是他的错……不论是福尔摩斯还是李,一到了犯罪现场,在勘察完毕并作出判断之前,他们的心思都不会分给其他任何事情一丝一毫。

他们的专注力就像盯住猎物的传统猎狐犬一样,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真相与推理更加重要了——此刻在大功率照明灯具的作用下,这具清清白白一目了然地躺在地上的女尸,就是他们眼中的唯一。

夏洛克和李明夜几乎是同步地向这位女士走了过去。随后男人掏出了放大镜蹲了下去仔细查看着,而女人站在男人身后,微微俯下身,鹰隼般锐利的视线随着男人的举动不断地移动着——常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他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他们彼此都懂。长久的合作之下,他们不需要语言就能明了彼此的思路与想法。

约翰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这个小个子军医对自己的室友与被室友称为“老师”的女人相当好奇,但是惨白的灯光、死去的尸体带来的肃穆感让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就像期待魔术师变魔法的观众一样,期待着这一场智慧之神眷顾下的表演。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女尸身上时,那见惯战火的坚毅面孔又现出了悲悯的神色。

死者俯卧在冰冷而布满灰尘的木地板上,卷发有些凌乱,一身耀眼的粉色。如果这位女士活着的时候,她想必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但此刻她冰冷的面容上凝聚着临终的痛苦之色,令人心生同情与悲悯。

她的左手艰难地伸出,手边是几个字母——rache。这几个字母是她硬生生用濒死的力量在地板上抠出来的,而到了h与e的时候,这两个字母之间间隔极近,充分显露出了她生命力的流逝。

rache——德语中代表着复仇的这个单词,出现在一个死者拼尽全力绝望的挣扎之中,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安德森说死者可能是德国人?”雷斯垂德尽可能地提出线索。他皱紧了眉,有些烦闷地看着这具尸体——第四具了!天哪,伦敦的治安真是越来越没有保障,这个社会中隐藏着的变态和野心家,每一个都不怎么安分……他的每一个本能都在提醒自己那是三桩谋杀案,但直到第四起事发,他依然不希望这是真的。

但很显然,这里有两个人是永远都不会懂总督察先生的人道主义情怀的。四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同时刺向了雷斯垂德。

“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雷斯垂德。”

他们此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夏洛克开始掏出手机查找着一些什么,而李明夜则在这间简陋破旧的小屋子里头转悠了一圈——她甚至时不时单膝跪在地上,把脸凑到离地面不超过5厘米的地方仔细检查,丝毫不顾自己看上去十分昂贵的银灰色吸烟装和垂落到地上的头发。

“新发现?”夏洛克遥遥问了一句。

“没有。”李明夜摇了摇头,“现场很干净,凶手显然并不在意自己就这么杀了一位无辜的女士,他只是站在这儿,看着这位女士死去,然后就这样离开了——真是奇怪……夏洛克,子弹和毒(和谐)药,你会选择什么?”

“我?对于我来说,近距离射(防和谐)击最有可能造成的是贯穿伤,如果规避动作及时和规范的话,完全有可能保住性命——我能通过观察枪手的瞳孔大小、呼吸幅度、微表情来判断他开(防和谐)枪的意向。所以我选择子弹。”

“那为什么这位女士会选择毒(和谐)药呢?”李明夜喃喃地自问道。她皱紧了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尽可能地撇除了前世的“血字研究”案件所带来的熟悉感——这是两起不同的案件,她不能让前世的记忆左右,至少无目标杀人与仇杀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我也会选择子弹,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一位女士——詹妮弗·威尔逊女士,和其他三位死者一样,都选择了毒(防和谐)药,而且还是氰(防和谐)化物——这可不好弄啊。”

雷斯垂德和约翰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两个人都不大懂这种跳跃性的话题。雷斯垂德作为唯一一个和这两个聪明人都熟的勇士,再次担任了英雄的提问者:“你们的意思是,凶手用枪胁迫死者吞下毒(防和谐)药自杀?”

“对,枪,当然是枪!不然能是什么?四个死者都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凶手的衣物纤维和dna——他们甚至碰不到凶手,显然凶手有一样极具威慑力的武器,除了枪还能是什么?弓箭?别逗我了雷斯垂德!只有一个持枪的凶手,才能控制死者自己走到那些偏僻的地方,即使他们看了报纸,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但是他们仍然不敢反抗。”夏洛克一句一句犹如钉子一样蹦了出来,他不耐烦地说道。“而这个凶手显然并不认识死者,典型的无目标杀人……”

“为什么是无目标杀人?”约翰忍不住问道。

李明夜温和地接过了话茬:“这显然不是什么难题,华生医生。你看这个现场,已经相当明显了——死者吞下了毒(防和谐)药之后凶手就直接离开了,这是他杀的第四个人,如果是熟人的话,他或许还会留下来看着她死去,但凶手显然对观看死者如何死去毫无兴趣,所以死者才能在地板上留下遗言。最重要的是,这条遗言旁边没有凶手的痕迹,凶手也没有试图掩盖这条遗言——他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儿。他就像出门溜了个弯一样,轻轻松松地杀了个人之后就回去了。”

雷斯垂德咳嗽了一声:“我说,二位……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话题太跳跃了吗?就不能照顾一下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们,从最基础的地方说起?”

福尔摩斯和李对视了一眼,前者撇了撇嘴,后者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吧,雷斯垂德,真不知道你那可怜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装了些什么,除了八卦以外空空如也吧?”夏洛克嘟囔着说道,“死者是个相当聪明的职业女性,从她的衣着来看可能是传媒人士,今天从卡迪夫过来,打算在伦敦留宿一夜,还没来得及去酒店就遇上了凶手,然后她就死在了这里,就这么简单。好了,她的手提箱呢?”

“我的天,你就胡编乱造吧夏洛克。”雷斯垂德习惯性地先打击了一句——对待夏洛克就得这样,不然他可不一定乐意解释,至于那些讽刺……管他呢,如果夏洛克不解释的话,他可听不懂,这样怎么写报告?

夏洛克立刻冷笑了一声。他冷隽的面容显得格外严厉而讽刺,反身就迅速地走向女尸,指着女尸的背部衣物道:“她衣服潮湿,显然几个小时前淋了场雨,同时衣领内侧也是湿的,说明她曾经把领子立起来挡风,她口袋里有把伞,但是是干的,没用过,显然风大无法撑伞——从她的手提箱可以看出来她打算在此过夜,因此她肯定是从远方来的,但行程不可能超过两三个小时因为她的外套没干。伦敦的天气风平浪静,而几个小时前又刮大风又下雨的地方,显然只有卡迪夫!这可比你去根据她的信用卡来查行程要快!”

“死者是一位相当讲究的女士,雷斯垂德。配色和谐的指甲油、外套、裙子、高跟鞋……她很喜欢这样的颜色,这应该是她的独特爱好,你看她的指甲,明显不是为了配这一身衣服新做的。但是一位这样讲究的女士是不会容忍自己全身雨水、腿上还有泥点的,她显然从火车站出来之后的会第一时间去酒店梳洗——介于她打算在伦敦住一晚,并带了大小合适的手提箱。”李明夜的解说永远温和而熨帖,她注意到了约翰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便鼓励性地对着医生露出了个笑容,轻声问道:“医生,你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啊?我?哦……我其实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我得说,你们真是太棒了!我从没听过这么棒的推理,但是……”约翰似乎有些踌躇,“我就是不大明白,如果如你们所说的,这位女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那个凶手会盯上她?”

“很棒的想法,这才是重点,为什么?这些死者看上去毫无联系——一个贵族、一个官员、一个普通学生和一个有多名情人的媒体工作者……他们从不认识,无从联系,但凶手为什么选了他们?”夏洛克瞥了约翰一眼,显而易见的有些诧异,但他马上就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总是有原因的。长相?不。衣着?不……他们一定有共同点……”

雷斯垂德不得不开口打断这位犯罪现场的暴君的思考了。他硬着头皮咳嗽了一声:“我说,二位,我们没有发现什么手提箱。”

二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雷斯垂德的身上。

“我是说真的,这个案发现场没有手提箱,你们口口声声说有个手提箱……”雷斯垂德有些犹豫,不确定地说道:“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怎么可能弄错?”夏洛克瞬间跳了起来。他指着尸体的腿部:“右腿后侧、小腿肚上有泥点而左腿没有,显然她用右手拖着一个手提箱!泥点分布均匀,显然是被小型轮子甩上去的。从泥点的分布和泥点大小可以推断,这个女人的箱子是一个便携式小型手提箱,而她又没去过酒店,所以她的箱子呢?她吃了吗?”

雷斯垂德愣了愣,便转身出去询问了。约翰显得有些局促,夏洛克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踱步,李明夜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曾经是活人的女子身上。

“还有两个点没有搞清楚。”过了片刻,李明夜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凶手如何迫使死者服下毒(防和谐)药?凶手凭什么选择死者?只要弄清楚了这两点,这个小案子就迎刃而解了。”

夏洛克赞同地点了点头,而约翰显然相当震惊。

“小案子!”他不由地惊呼了一声,“这是第四个死者了,这不是一起小案子了,这是个连环杀手呀。”

“当然是小案子了,华生医生!这个案子自从交到了我与夏洛克的手里,我们到这个现场只花了大概十分钟,就能将这起案子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你要知道,只要有了目标,寻找凶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苏格兰场的人虽然智慧上无法给我们提供帮助,但他们可以像找到了猎物踪迹的狗一样,坚韧而凶狠地把凶手从人群中找出来。”

“但是你们又怎么担保你们的判断不会出错呢?我是说……”约翰摸了摸脖子,他显然不大习惯质疑一位女士,哪怕那位女士看起来再固执也一样。“既然那个箱子没有找到,说不定是你们判断错了?下着雨,走路沾一腿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明夜蹲了下来指着死者的腿,解释道:“走路的时候沾染上的泥水通常不会出现在这个部位……”

她还没说完,雷斯垂德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对他们说道:“这里确实没有一个手提箱,我们把这栋楼上下翻遍了。”

李明夜的话戛然而止。她与夏洛克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眸子里炯炯有神的光彩。

“我去找箱子?”夏洛克挑眉。

“我去看监控。”李明夜颔首。

两人再次心有灵犀地达成了一致。随即夏洛克就直接往外走,他黑色的风衣衣角掀起,愈发显得干脆利落,犹如一曲响起了激昂前奏的战歌一般,锋利到能刺痛人的皮肤。雷斯垂德则是盯住了李明夜——他显然知道夏洛克·熊孩子·福尔摩斯是拦不住的,而雪莉至少还顾念着同僚情分,或许会为他解惑。

李明夜站了起来。她脱下了塑胶手套,眉目间有显而易见的轻快之色——如果是曾经的华生,恐怕就能从那压抑不住的兴奋神色中看出这个案子破解的希望了。只有发现了某些突破性的线索之后,伟大的前任咨询侦探才会露出这种尽情表演之前的雀跃来。

“我恐怕是一位无可救药的神秘主义者,雷斯垂德。在这个小案子结束以后,我会很荣幸地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现在我确实不高兴说。我只会告诉你们,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刻,请安静等待吧,两位老朋友,这会为我们提供帮助的。”

前世今生的咨询侦探在相处了多年之后,他们的探案手法终于出现了某种差别。

夏洛克更倾向于亲自走访,去亲眼见证与搜寻一些线索,他认为这是一种更加直观的方式。他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这样,精力充沛而无所畏惧,就像一柄刀一般锐利。

而已经老死过一次的李明夜更加好静,她更对现代科技显然更为依赖,对监控屏幕那些像素不高的画面中摄取必要的信息是她四年来的习惯。

就比如现在。夏洛克亲自去了周围五分钟车程内的所有巷角街边寻找那个行李箱,而李明夜则回到她的监控室王国之中,为更多信息的搜集提供帮助。这一切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大难,唯一的难点在于……某一位可怜的医生。

“啊,华生医生?”李明夜在顺手帮苏格兰场的人搜集了部分现场物证之后——其实她可以肯定,绝大多数都没什么用,她这么做只是在高强度的大脑活动之前给自己一段休闲的时间。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正在路边等车的军医,挑了挑眉,“看起来夏洛克走得有些急,而您显然饿了——看看您的衣襟,即使您已经擦拭过一次了,但沙拉酱的痕迹总是很难清除。接近十个小时前的三明治可无法继续让一个成年男人感到饱腹。”

“呃,说实在的,李小姐想必已经习惯了任何人对你智慧的夸奖了,但我还是得说……你真是太聪明了。”约翰只觉得今天作为“普通人”的三观已经被两个天才击碎了一次,对于又冷又饿,还坡脚拄拐杖的男人来说,他对这种天才秀智商的行为已经完全能够处变不惊了。

即使这位秀智商的天才是一位年轻的女士,还长相漂亮身材苗条……好吧,但这样聪明的女人,长成什么样其实并不重要了,约翰觉得这个女人和他这个普通地球人之间简直隔着一个物种。对方是“福尔摩斯和李”,而自己是“普通人”。

李明夜笑了笑,索性走到了约翰的身边站着了。她慢悠悠地抬头望了望某个方向,淡淡道:“和夏洛克同住的日子怎么样?”

“准确来说,我和夏洛克同住的日子还没正式开始。”

“但你应该可以通过今天想象以后了。”李明夜转过头看着他。在明亮的街灯之下,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士眸光明亮而悠远,仿若隔雾看花,又像是隔着漫长的时间长河,凝望着某个消失已久的故人。那在犯罪现场显得严厉而不近人情的面容此刻异常的柔和,甚至有点像她看着夏洛克做出推理的时候了。

她说道:“医生,你的瘸腿是心理疾病,但你的心理疾病不是ptsd——我可以客观地告诉你,我的心理学造诣绝对超过了你的那位心理医生。你并不是通过瘸腿的神经痛来逃避记忆中的战争,你怀念它……你怀念阿富汗,怀念刺激的日子。你不喜欢一潭死水的生活,你好奇心重,坚韧不拔,拥有钢铁般的神经,是一位天生的高尚战士。”

约翰愣愣地看着她。

“和夏洛克同住的日子会很刺激的,他就像个精力充沛的孩子一样,一天到晚钻研着一些谜题。这对你来说才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吗?你不会想要一个一潭死水的伦敦。”李明夜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地看着他。

透过眼前这个容颜陌生的小个子男人,她似乎能看到那在几百年前的伦敦迷雾之中的两个身影。他们穿梭在伦敦灰色的雾气之中,并肩相伴地度过了伦敦最风雨飘摇的那些年——从国家要案到莫里亚蒂到一只鹅,他们信任着彼此的友情,度过了一次次的危险和难关。

眼前的这个华生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就像几百年的时光一瞬间流失了一样,她的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个永远热情开朗的忠诚伙伴的身影。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寥寥无几的人能够打开李明夜钢铁般的内心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李唯一、华生和夏洛克了。

约翰仔细地看了看她,摸了摸鼻子,显然有些紧张和局促——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位女士虽然看似平静,但总有些不大妙的样子……他是个医生,见多了那些士兵在生病或者受伤时想家的模样,而此刻雪莉的神色与那些士兵有微妙的重合。

他咳嗽了一声,鼓起勇气开了个玩笑——和雪莉·李这样的人开玩笑的确是需要鼓起勇气的,即使她对他相当平和,但是在刚刚看到她在犯罪现场的样子之后,谁不会对那威严的气势抱有敬畏呢?他说道:“其实我听着听着还以为你要追求我呢!我可不敢和夏洛克抢女朋友,他看上去就不好对付。”

李明夜的神思瞬间收束了回来。她诧异地挑眉看了他一眼,瞬间就分辨出了这其中安慰性玩笑的意味。而医生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强撑着没有露出窘迫的神态,但是注意到她不再显得有那种隐约的悲伤了之后,他就松了一口气。随后才继续圆了回去:“呃……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要介意。”

“没什么,医生。”李明夜突然笑了笑。“我想很快就有人送你回家了,而我得回到我的监控室——我和夏洛克各自有各自的王国,而国王不在位太久是会被推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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