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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在赶回万魔殿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藤娜。
现在的藤娜也许是因为时间的雕琢,没有了初见时的活泼劲儿。哪怕她的外表依旧是个小孩子,眼神中的沉寂,显然是经历了风霜。
哪怕是隔着面具,路西法看到她时,也会想起一个人来。
耶和华。
猜到藤娜的身份之后,路西法一直在期待和她的相见,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藤娜?”路西法被藤娜引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看着她明显瘦弱下来的肩膀,路西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藤娜张了张嘴,摘下了面具。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也不是没有预想过藤娜的面具下是什么模样,但是如今一见,饶是见多识广的路西法也说不出话来。
遥想初见时,他无意中摘了藤娜的面具,藤娜一时的气话里说自己的脸上有烧伤。本来路西法是不信的,但是如今看到她脸上这些黑红相间的“鬼画符”,路西法心里有些复杂。
这和毁容,的确没什么差别。
路西法叹了口气,问道:“你的真名……不是藤娜,对吧。”
藤娜看着向自己慢慢走过来的路西法,不知怎得,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路西法身上还沾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藤娜却从未这样喜欢这个味道。
看着藤娜突然留下来的泪水,路西法也是一怔,双手轻轻按住了藤娜的肩膀。“这不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吗,怎么自己就哭出来了?我长得很吓人?”路西法轻笑着,看着藤娜慌乱地用手背擦干净不听话的泪水。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藤娜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鼓起了勇气直视着路西法的眼睛,“你们一样拥有着世界上少有的容颜,有着让所有造物都难以匹敌的实力,一样地为了一个明明不该出生的孩子,放弃了本来属于自己的荣光。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啊。”
路西法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回事不该出生的孩子呢?你知道,艾达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怎么会听不懂藤娜的意思呢,
“哈,艾达,增添光彩者。但是这哪里增添光彩了。明明就是你带出来的煞星罢了。”藤娜苦笑着,又想起了那些关于自己的传闻。
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艾达这两个字,是让天使们闻风丧胆的存在。她用一己之力血洗了天堂,直直杀进了水晶天。
据传,耶和华被她重伤,还被迫让位。
几千年前有人类试图去讨伐她,纠集了不知多少恶魔一起,但是最终不过有去无回。
不论是天堂、地狱,还是下界,所有的造物提起她,都会不由得胆寒。
有人说她喜怒无常,有人说她善恶不分,有人说她嗜血成性……但是谁也想不到,她发疯的原因,归根结底是造物主与造物那份变质的感情。
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知是因为造物主始乱终弃,还是因为造物的恃宠而骄。总之,这一家子的分分合合,让整个世界都不安宁起来。
所有人都在怨恨她,在诅咒她,想让她不得好死。几乎再也没有人对她说过“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让人骄傲的事情”这种话了。
甚至,她几乎忘记了,路西法曾经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艾达。”
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两个路西法,一起笑着对她说:
“我路西法,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已经好好长大了,不是吗?”
·
耶和华将事情跟米迦勒吩咐完,决定再次去一趟地狱。
他有一种感觉,藤娜应该就在那里。
耶和华向前踏出一步,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传送门,直直通到了万魔殿的大门外。
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角。
果然,耶和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具。
“你果然在这里。”耶和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藤娜耸了耸肩,看着耶和华,“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地狱吗?”
“吾的确不喜欢地狱。”耶和华点了点头,稍微动了动手指,让周围亮了一些,“但是这里有吾最喜爱的人。”
藤娜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最喜欢?在这里?耶和华不是自从路西法堕天之后,对他就没有感情了吗?
“你好像很惊讶?”耶和华歪了歪头,看着藤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一直对吾有什么偏见?从你的眼睛里,吾可以感觉到。为什么?”
藤娜重新打量了一番耶和华,她其实自认为并没有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你不用这么看吾。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注意过,你看米迦勒和看吾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耶和华掸了掸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话锋一转,“而且让吾觉得很奇怪的是,你看路西法的眼神,多少和看吾的眼神有些相似。你这么关注路西……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我啊……”藤娜一把甩出自己的权杖,挡在自己的身前,“是一个想帮路西法复仇的人啊。”
耶和华揉了揉脖子,“果然如此。路西的那个孩子,也和你关系匪浅吧?”他的周围腾地卷起了一阵风,在这个本就不大明亮的地方,多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现在的藤娜自然不会真的和耶和华硬碰硬,但是耶和华这个说法让她有些在意。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艾达?怎么,把人扔到这个穷乡僻壤一千年,开始后悔了?”
“是。”
“就知道你不会……你说什么?”藤娜还是被这个字吓到了,耶和华,他居然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耶和华走近到藤娜身边,一手压住那根权杖的顶端,“不用这么看吾,吾不会做懦夫的。倒是你,吾自认没有惹到过你。怎么,因为路西菲尔的事情吃醋了?”
这个路西菲尔暗示的是什么,两人都明白,但是这个时候提他……
不知怎得,藤娜突然想到如何让耶和华继续别扭下去了。“是啊,那又怎么样,反正路西法现在对你什么态度你也是知道的。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示威,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留一个体面的见面。你看,现在你连路西法的毛都摸不到,拿什么来和我斗啊?”
藤娜说完,也懒得再和他纠结下去了,一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这个世界的事情已经彻底可以告一段落了,她脸上的咒文最近活跃地厉害,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藤娜离开得干净利落,耶和华在万魔殿外独自站了良久,才觉得进去找路西法谈一谈。
耶和华若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确是可以彻底隐形的。但是一直躲在暗处又像是个偷窥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结果耶和华刚进门,就看到艾达扑在路西法的怀里撒娇。
不想看什么来什么,
作为一手创造了路西菲尔的创世神,耶和华自己也没有体验过这位世界最美造物的耐心安慰,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一个麻烦的小孩。
耶和华在阴影里看得越来越烦躁,最后一气之下冲出了万魔殿。难得的意气用事,也让他错过了一个接触真相的机会。
哪怕他多观察一眼,也可以看到艾达那双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以及路西法那副明显慌乱的表情。
不了解路西法的人可能会觉得他有些神秘,但是一旦抓到关窍,他那些细微的表情就会很容易懂。
比如,他听到艾达询问生母的时候,那声叹息明显是带着尴尬的。让路西法觉得尴尬的事情能有多少呢?后面他对这件事避而不谈、拖延的说法,其实艾达知道,就是“再过个几千年我能放下这些事儿的时候就会告诉你”。那个时候艾达还会想知道这个问题吗?未必。
能让路西法提起来觉得尴尬的人又有哪些呢?耶和华在心里也有数。
但是他偏偏错过了。
这一错过不要紧,让他们的重聚向后推迟了数千年之久。
撇开这些不谈,心里有气的耶和华,最终又来到了下界。
诺亚从大洪水中逃生之后,耶和华几乎切断了天堂与下界的联系。原本被他寄予了厚望的人类,的确做出了一些让他恼火的事情。于是自那以后,耶和华几乎再也没有来过下界。
除了那次出访。
如果不是遇到了几个弥赛亚的狂热信徒,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弥赛亚竟然有那般的野心。
现在,再次回到奥城的耶和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弥赛亚几乎屠尽了闯入天堂的人类,那么,那群人类究竟是怎么知道打开天堂大门的方法呢?
耶和看着照旧去教堂做礼拜的普通人类们,终于决定自己动手,好好整顿一下风气了。
·
天堂和地狱的这次谈判,终于在萨麦尔的让步中得到了最终的合约。
自耶和华创世以来便相互对立的光暗两大阵营,终于实现了通商交流。一切都在这两张牛皮纸中,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在后面补了几百字,这一章晚上补后面的一半~
第二卷结束,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下一章开始就是最后一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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