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人我带来了啊。”郑朗带着俩人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把人领到所长面前。
“两位专家,辛苦你们跑一趟,感谢你们牺牲个人时间……”所长跟两人握了握手,自己一人场面话说了好久,方墨挡在苏维前头嗯嗯啊啊没关系都是为人民服务什么的答应得很勤。
“王所,咱就不说那些虚的了吧。”白商羽过来给两人端了杯水。
“对,时间紧迫!”所长一拍大腿,裤子里勒紧了的肉跟着弹了几下。
“肖敬慈的事情我想二位已经听说了,这样,只要把人限制在警察局的范围内,相关手段可以允许,但是,”王所长捧着保温杯喝了口茶水,接着说,“局里不会给他留一分钱预算,希望你们能理解。”
“可以。”苏维答应得很干脆。
方墨附在所长耳边轻声说,“您这意思是这人打不得骂不得喽?”
所长看了眼四周,郑朗跟白商羽很识趣地把头一偏,一块去看墙角里的盆栽。
“我们这身份太敏感,不好上点手段,你们懂得。”所长把头凑过来,低声对他们嘀咕,“这人油盐不进,想说的说,不想说的怎么都撬不开,光审讯的民警同志叫他催眠了好几拨,我们这憋屈气受着还没地儿撒,这星期光跟他较劲了,可别提了!”
“您想让我……们,把人弄成什么样?”方墨还是要确认一下底线。
“别上医院就行。”王所长把杯子往桌上一撂,利落地把底一交。
“我就是大夫。”方墨嘴一咧,一口大白牙人畜无害的。
“嗨,咱话不是这意思……”所长连忙摆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方墨搓了搓手,又凑头到所长耳边,用气声问道,“有……吗?”
所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方墨肯定地点了点头,比了个欧凯的手势,“没事儿,我有准备。”
“小白!”所长朝墙角的白商羽一招呼。
“哎,头儿,怎么了?”白商羽两步迈了过来。
“开柜子。”所长站起身,连带着方墨跟苏维也站了起来。
“嘿!好!就等您这句话呢!”白商羽猴儿似的一蹿,蹦着跳着就往里走。
“注意形象!”所长中气十足地一吼,手指头在他后脑勺子一点。
“是!”白商羽立刻齐步走。
“人在哪?”方墨问郑朗。
“他们去提了,把人提哪?”郑朗朝白商羽的背影喊了一句。
-何奶奶家地下室。
白商羽往郑朗手机里发了一条。
-好。
郑朗回。
-拿哪一样?
白商羽发来了一张照片。
郑朗把手机交给苏维,问,“白商羽问你们要哪个。”
苏维跟方墨瞥了一眼。
“它。”苏维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我清楚。”
“行。都准备好了。”方墨拍了拍上衣口袋,没什么异议。
郑朗带着两人往后院走,“你俩要一起上吗?”
“当然是苏维先。怎么也得把人治消停了不是?”方墨朝郑朗坏笑道。
方墨笑起来连左边有个酒窝,心怀不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扯得不怎么对称,左边嘴角总是高一点,双眼皮眯缝起来的时候总感觉那表情是从狐狸脸上扒下来的。
蔫坏蔫坏的。
苏维倒是没显出什么情绪,跟平常差不多,但也有点儿不一样。
可能是他难得把衬衣袖子捋了起来,满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进的气息毫无违和感地融进肃穆威严的警局中。
“稍等。”苏维看了看路过时开着门儿的值班室,站住偏头一问,“里边有人睡觉么?”
“晚上才有人睡,怎么?”郑朗回过头。
“借你两件制服。”苏维径自迈进了摞满了上下铺的警局卧房。
方墨捏着郑朗递来的制服外套,左闻闻右看看,还提着衣领子上下一甩。
“有烟味儿。”方墨摇了摇头,有点儿嫌弃。
“没有烟味儿的出门左转找女生宿舍。”郑朗往门边一靠,突然明白了苏维的意思,随即扯了扯嘴角,一伸手,“警号撕下来。”
“人民警察辛苦辛苦,抽烟提神不容易。”方墨正了正衣服,拿过苏维撕下来的警号连带着自己身上的一块,交给了郑朗。
“干嘛非得穿你们衣裳?”方墨这时候竟然没想通这一茬,偏头问苏维。
“穿了他会以为你们是警察,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整治完了衣服一脱就能出门,一点负担也没有,是这意思吧苏维?”郑朗说。
“算是吧。不能再给梁和添别的麻烦。”苏维没有否认,把袖口往上推了推,“那天晚上他见没见到我们的长相?”
“没有,咱们赶到的时候他拷车里去了。”郑朗肯定道。
“那就好。”苏维点点头,捞起门边的一个洗脚盆,口儿挺深。
为什么说是洗脚盆呢?
因为那盆底儿上写得纯木脚盆。
这盆儿拿来洗脸的可能性估计不大。
尿盆?
嗯……
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尿盆儿,有点儿,杀唧用牛刀的感觉。
“做什么?”门边白商羽挤了进来,“你们搁这猫着呢,哟还扮上了,可以可以。”
“呐,你们要的。”白商羽把攥着的拳头伸到他们面前,“给谁?”
“我。”方墨一把从他手里掏过来,揣在兜里。
白商羽转头打量了一下旁边不怎么多话的苏维,别人揉搓了不知道几天的外套穿他身上怎么就瞧着这么禁欲呢?
瞧人家这目测一米八五的身高!
瞧人家这匀称的身材!
倒三角的上半身!
瞧人家这腿!
照着自己的能长出十公分多了!
人天生的衣服架子,再配上一张冷峻的帅脸!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艹!
气质,气质这一块儿压的死死的。
“你拿我洗脚盆儿干嘛?”白商羽脑子里朝着苏维酸了一通,语气直不溜的,半点不客气。
嗯,是洗脚盆不是脸盆。
更不是尿盆!
不是!
郑朗把盆子从苏维手里拿过来,两个指头尖儿拈着,扔给了白商羽,“别问,人家叫你干啥就干啥。”
“行。”白商羽对郑朗没二话,抱着脚盆,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后边儿。
苏维跟方墨被带到了何奶奶家地下室。他们的派出所与后边的小区连在一起,这间地下室单在一片隐蔽的拐角,有的时候就留给他们用用,行个方便。
“慢着。”离着那地下室还有十步远的时候,方墨一把拉住了苏维,往他手里塞了副医用的橡胶手套。
“怎么?”苏维问。
“别受伤,叫梁和瞧见了没准要哭。他还在医院等你回去呢。”方墨不放心,小声提醒他。
被行了方便的肖敬慈正塞着嘴巴,一手吊着拷在窗户防盗窗上,那护栏还是派出所民警自己出钱给人装的。
苏维一脚迈进门,脚一勾,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哎……”白商羽刚要拦,就被郑朗提溜回来。
“嘘。”方墨朝他俩竖了个食指,拉着他们往一边走,一直走到他们聊天屋里头应该听不见的距离,才停下。
“他一个人在里头能应付过来啊?那人可是个变态!”白商羽不放心。
“苏维靠得住。”方墨说,往窗户里瞟了两眼,里头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梁和……不是那天我们救下来的人质么?”白商羽听到刚才方墨嘀咕的那一句,“哭?什么意思?”
方墨朝白商羽眯起一双狐狸眼,什么也没多说。
“啊……他……他俩是……”白商羽回过味来,舌头打结。
“啊。”方墨点点头。
“啊。”郑朗跟着点点头。
“哦。”白商羽把嘴合上,心里头慢慢消化。
郑朗等他三秒钟消化完,接着说:“他们手上那戒指目标这么大没看见?”
“那天夜里天太黑……”白商羽抬头看树。
苏维一进门,先把肖敬慈嘴里的抹布往下一扯。
肖敬慈见来人是个生脸,说:“这又是哪位警官,不早来,长得挺合我口味啊……”
“要是你来审我,我准保什么都说。”肖敬慈哈哈大笑,扯动了青紫的嘴角,“只要你跟我……”
肖敬慈朝苏维抛了个油腻至极的媚眼,鱼尾纹快炸天灵盖上去了。
苏维没接他的茬,掏出方墨之前塞给他的橡胶手套,慢吞吞地戴上,接着把眼镜一摘,随手往屋里的小桌上一放。
肖敬慈盯着苏维撤下眼镜后的相貌,朝他吹了个意味不明的口哨。
苏维不为所动,接着开始解手腕上从方墨那要来的钢带手表,甩了几下,让表带握在手心,大表盘顶着手骨节。
肖敬慈表情一凛,接着连苏维的动作都没看清,颧骨上就受了堪比锤砸的一下。
咚!
然后另一边又被捶,咚!
两边脸你一下我一下,发出了各种各样的闷响。
肖敬慈整个上半边儿脸顿时就没法看了,从颧骨到眼眶,整个一蝙蝠侠。
“这部位熟不熟悉?嗯?”苏维提着肖敬慈的头发,逼着人站直。
还没等肖敬慈把气喘匀,后脑勺就被苏维揪着往墙上抡了过去!
这就不是咚的一声了,整个墙大大小小地都跟着发出了些声响,撞钟似的,连着墙皮呼呼啦啦往下掉。
“别出人命了!”郑朗一听见这动静就觉得不好,赶紧往屋里奔。
他们三两步闯进屋内,只见苏维已经收了手,肖敬慈跟着秃噜到墙脚,两脚一摊,人事不省。
“外伤。小事儿。”方墨瞟了一眼,摆摆手。
“打水。”苏维摘下橡胶手套,骨节分明的双手毫发无损。
“去。”郑朗一指使白商羽,白商羽这才反应过来苏维要干什么,屁颠颠地就去了。
“吊着他。”苏维说。
这样大家都明白了。
以牙还牙啊!
这么刺激的事谁不乐意干?
郑朗打算把他手反铐上,苏维说不用。
苏维把他两只胳膊咔咔一卸,肖敬慈当即触电一样嚎了起来,方墨怕把老百姓引来,赶紧把抹布重新塞回他嘴里。
肖敬慈的两只脚惨兮兮地被拴在天花板的大管道上。
“水来了!”白商羽把装满水的洗脚盆往肖敬慈头低下一搁。
苏维拽着人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按。
这洗脚盆口深,足够没过肖敬慈的鼻孔。
一帮人先让他在水里呛了会儿。
苏维把人提起来,问:“说吗?”
接着一手撤掉他嘴里的抹布。
肖敬慈好像是没听见,要么是疼得太厉害,咳完了只管嚎叫,不回答。
苏维又把人按回水里。
肖敬慈噗噜噗噜地在水里吐泡泡,挣扎得像条鱼,半空中扑腾扑腾的,跟梁和那天差不多。
比梁和还惨点,他两只胳膊在还半空中颠来倒去的瞎晃。
“你这辈子,也就做个良民吧,千万别犯罪。”方墨瞧着被血迅速染红了的洗脚水,拍了拍苏维的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