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幽是知道胡小弟会武术的,但是居然打人,胡幽赶紧走过去,把地上倒的这个姑娘给扶了起来。
胡幽这会儿着急扶人,也没注意到,为什么围着一大圈人都在看热闹,却没人过来扶一把这人。
这个姑娘也就顺势起来了,还把胡幽的一身破衣裳看了又看。
胡幽早就习惯这种眼神了,这才转过头看着胡小弟。
胡幽抿了下嘴,本来想问问是咋回事的。
以胡小弟那机灵鬼的样子,不可能自己打人还自己喊人呢。
而胡小弟却忽然瘪下去嘴,用力挤出点眼泪。
这会儿的胡小弟,可不是几年前了,那会儿是说哭就哭,把人骗得滴溜溜转。现在大了些,但是几滴眼泪还是能备着的。
胡小弟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个从地上站起来的姑娘,特别地委屈看着胡幽说,
“就是她,她就是那只芦花鸡,是她冲过来要打大哥的。”
不只是胡幽,旁边看热闹的围着一圈的人,差不多都是军嫂,都一脸明白的样子。
其中有个军嫂就说,
“这种事啊,本来是归营长媳妇管的,可她带着孩子回老家还没回来呢。”
胡幽一听就明白,这个郑营长媳妇还担任着类似于居委会大妈的职责。
这个年代的居委会大妈的工作内容很多,有一条就是帮助邻里处理好关系,还有家庭内部的矛盾解决。
胡幽在胡小弟喊出“芦花鸡”的时候,就忍不住叹气。
胡幽把身体往胡大哥跟前挪了挪,心里就是很生气的。这一看就是这个芦花鸡冲上来要打胡大哥,被胡小弟一抬腿给踢出去了。
不过胡小弟踢人很有分寸,没伤着她。
胡幽轻轻地问这个芦花鸡,
“你咋能随便打人呢?”
萧芦花正用手拍自己衣服上的脏呢,一听胡幽的话,立即就瞪向了胡幽,
“你是谁?”
胡幽先是长叹了口气,嘟起一嘴,平常胡奶奶这么做的时候,胡爷爷大部分时候没办法的。
胡幽的小表情一出,让旁边的人都觉得这姑娘心里是委屈了。
胡幽看着萧芦花说,
“我大哥是胡志鹏,一直为了保家卫国不能回家,我和弟弟这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探亲的。可这才来了半天儿,你就要打他。你得先说说哇,你为啥要打咱们最可爱的战士。”
胡幽说的这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指的是“坐个火车还要一天的时间”,心里感觉就是远的。
这个年代的交通就是这样,不太发达不说,还慢。
胡幽的话,听在别人耳里,都觉得心酸。
还有个军嫂用手擦了擦泪,
“我们家也是,好几年才能回去一次,坐火车要坐好几天外,还得倒汽车坐一天。唉,大家都知道战士们苦。”
站在院里头的几个人,尤其是符生,准备出去,还没迈腿呢就被在门口的温大舅舅堵住了。
温大舅舅低声地说,“女人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其实温大舅舅心里头想的是,现在已经够乱的了,符生要这么站出去,黑媳妇成了白媳妇,又要乱传一阵子。
那啥都不用干了,天天就听别人的传闻了。
胡幽也正好听到温大舅舅的话了,也是觉得符生出来不太好。
胡幽冲着符生露着小白牙笑了下,然后就抬起手,轻轻地挥了几下。
“萧芦花同志,我应该没叫错吧。你赶紧走吧,我们家里头已经给我大哥在相看媳妇呢。”
胡幽告诉芦花鸡的意思,就是说胡大哥自个儿看上了不算,家里不认。
萧芦花来找胡大哥的原因,就是想告诉胡大哥,自己根本看不上他,不要到处传他们的流言。
胡大哥才冤枉呢,早些的时候就是觉得萧芦花这个姑娘挺好看的,自己也没个媳妇,就想着要不然问问人家。
可就在想问那会儿,就和萧芦花面对面的时候,又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胡大哥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一个姑娘有了点心思,舌头打结是很正常的。
可萧芦花不打结,直接告诉胡大哥说,
“你和我告白没用的,想和我搞对象也是不行的,我看不上你。”
然后这句话被三个营区传啊传的,传个没完。
最后还牵扯出了卢副团长,庆幸的是卢副团长对媳妇特别的忠贞。
胡幽这会儿也是发现了,胡大哥嘴笨。
平时和刘文还有小战士们说话,都挺溜的。一碰到姑娘,咋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胡大哥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为啥,只要看到萧芦花一说话,他就紧张。
胡幽却想的是,幸好这位看不上自己大哥,要不然以这位这么能作的样,自己家还不知道要被闹成啥样呢。
胡幽见这个芦花鸡还不走,还觉得挺奇怪呢,
“你咋还不走呢,我大哥不和你搞对象的。”
胡幽说这话的同时,还瞪了一眼胡大哥。心说这人看女人眼睛真不咋地,就像是后世的一些女明星,找的男人都是属渣渣的。
胡幽的话好像是让萧芦花清醒了一样,抖了下自己的衣服,伸手指着胡小弟。
“他,他居然踢我。”
胡小弟伸手在自己衣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来,走过去塞进了萧芦花的手里。
萧芦花却是冷哼了一声,把糖纸剥开把糖塞进自己嘴里了。
“我是不小心的啊,我是来找营长媳妇的。”
胡小弟眨了两下眼睛,又挺着他直直的后背说,
“哦,我还以为你要打人呢。你抬起胳膊朝着我大哥挥过去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就抬了下脚。”
“怎么了这是,围着做什么?”
就在胡小弟的话刚说完,围着的人都低声笑了起来,就听到不远处传过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胡幽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走了过来。
这会儿了听到旁边的人说“指导员来了”。
胡幽还不知道这么小的事,能引起指导员的注意。
而指导员周国文是被逼来的,一听说芦花鸡居然找上门去生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最早的时候周国文找人打听过的,胡大哥根本就没和芦花鸡说话,而是啥话也让这位姑娘都给说出来了。
转来转去,这流言的根源居然就是萧芦花自己的身上。
周国文是符生他们这边营区的指导员,并不是他们这边营区的。本来就同那边营区的副营长聊过的,听到的和自己打听到的一样。
胡大哥没说过话,那就是说,没有表白这回事啊。
在男人扎堆的部队,大小伙子多看几眼漂亮姑娘,是特别正常的事。
指导员周国文就觉得这个女的太能作妖了,都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流言没一点被别的流言掩埋的架势。
周国文对围着的军嫂们挥挥手说,
“赶紧回家吃饭或带孩子吧,牛大嫂,你家饭都要糊锅了。”
指导员的力量还是强大的,围着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就散了。
胡幽伸手把胡小弟给拉了回来,抬眼看了下在门里头的符生。
现在人都散了,符生赶紧就出来了。
符生走到周国文跟前,直接叫了声“指导员”。
周国文知道符生今天叫人在郑营长这里吃饭,可是没想到连胡大哥这个流言的中心居然也在。
符生赶紧指了下正准备要溜走的萧芦花,
“是她自己打上门的,我们一家子都在吃饭呢。”
指导员看着走着要变成跑的芦花鸡说,
“萧芦花同志,明天早上交给我一张2000字的检讨报告。”
萧芦花立即乖乖地点点头,
“是,指导员。”
萧芦花说完这话,立即“蹬蹬蹬”地跑了。
然后作为一个指导员,就要开始关心战士们的问题了。
“符生,你刚才说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胡幽听了拉着胡小弟,向门里头蹭了蹭,而温大舅舅却站了出来。
“我是符生的大舅舅,来看看他。”
周围文点点头,又把眼神看向了胡大哥。
这位可是最近流言的中心,比符生那可怕的流言都要传得凶。
“胡志鹏同志,你来作甚的?”
胡大哥立即向周国文行了个军礼,咬字非常清晰地说,
“报告指导员,符生连长是我妹夫。”
周国文立即就被吓了一跳,比符生还害怕呢,赶紧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别人时,才长吐了一口气。
“屋里说吧,屋里说。”
进了屋后周国文就开始看屋里头这些人,看来看去,发现最黑的居然是田地,和另外一个小战士,还有个就是自己。
再看齐刷刷地站在符生旁边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白。
周国文扯了下嘴角,就问符生,
“你们吃的不错,看来是在会亲戚呢。但是,你那黑媳妇呢?咋不出来让人见见呢?”
指导员周国文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全是油,而且屋子里还飘着很浓的肉味和白面条的香味。
胡幽赶紧就问周国文,“指导员,你吃白面条吗?我去给你下面去。”
刚才炒的酱还有一大碗呢,胡幽是给胡大哥留的,面条还有没煮的。
周国文正要摆手说不吃了,却被符生一拦,拉着
“指导员,快坐下吃吧。我这黑媳妇都主动给你下面呢,你也不是外人,快坐下。”
周国文也是从京都来的,和符生在穿裤衩满大街溜鸟的时候就认识了。
早就听说符生有个黑媳妇,他只是没想到,居然两个流言的中心还是亲戚。
周国文屁股刚坐在凳子上,胡小弟同时把干净碗筷给他放下了。
周国文“篷”地一下从凳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把凳子都带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有事,这个是补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