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要去拉书?
胡二哥没太听懂啥意思,旁边的胡幽是听懂了,可是胡幽没明白符生要去拉什么书,去哪拉书。
符生其实还是要去找胡三井,而且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天一大早,胡大伯忽然就找了过来,问一下胡三井的情况。
因为知道符生经常在市里,就问符生关于胡三井的情况,有没有听说过啥的。
这个时候的交通不发现,信息也闭塞,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就得到处打听。
虽然村子里有电话,能打到胡三井老丈人那里,但是现在打过去一听是胡家村,就直接挂断了。
胡大伯心里有点不踏实,可是一直没敢和胡爷爷胡奶奶说,怕老人想多了,心里头再遭难受了。
其实胡三井的什么情况,胡大伯现在也能猜出来了,那个胡三井的老丈人确实是要断亲啊。
可是断亲这事儿吧,也不是那吴老头一个人说得算的。
胡大伯就这样找到符生,想让他路过的时候给问问。
“大年初一居然不回家来,是不是真的想断亲了。”
符生听了却笑了下说,
“我看他的样子并不想断亲,估计老丈人那头的原因。”
符生并没有说带着胡幽买书的事儿,只是说自己去买点旧货,才知道废品站里头的人是谁。
胡大伯一听就更着急了,气话归气话,要是真断亲,估计胡三井得先打断双腿才能离开胡家村。
胡大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我给他写封信,他啊,就是听他那媳妇的,把个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
胡大伯最后让符生带封信去,让胡三井赶紧回来一趟,哪有过大年不回自己家的。
“唉,他那媳妇孩子不来就不来吧。”
反正胡爷爷胡奶奶还真不稀罕胡三井的媳妇孩子,符生拿着信装兜子里正要走,被胡大伯给叫住了。
“符生啊,你最近还是会在市里吗?”
符生却摇了摇头,
“这个不清楚,看领导的安排。”
胡大伯也能理解,就回去了。
符生其实本来就是要去再找一趟胡三井的,而且按照符生的判断,还会有更多的书籍被拉废品站去处理。
符生本来就是想到废品站一趟,让胡三井把那些书都给留下。
不过因为今天是初二,废品站肯定没有开,即使需要值班的化,也得过了初五的。
符生本来决定初五再来看看,结果就看到胡三井在废品站门口,和一个人揪扯。
符生立即就把车靠了过去,停下来直接开门走了过去。
那人从身后看,年纪不小了,抬起手似乎要打人的时候,被符生给把胳膊抓住了。
“你……”
这人在胳膊被抓住时,转过身估计要骂人,一看就是穿着一身绿军装的符生时,嘴里的话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大概是符生气势很强,这人也没有说硬话,把手抽了回来,梗着脖子说,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
符生一听这个,就知道这人一定就是胡三井的老丈人吴老头了。
符生象征性地微点了下头,然后才看向了胡三井。
“胡家村有规定,断亲也可以,但是要打断双腿,被扔出胡家村,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到胡家村一步。”
胡三井低着头没说话,吴老头转过头看着一身绿军装的符生,脸上的肌肉都快拧在一块了。
“你是谁,管我们家的闲事作甚?”
符生低声地说,
“我就是胡家村的。”
说着话,符生就把胡大伯的信塞进了胡三井的手里,就要转身离开了。
胡三井这时候才说,“我是不会断亲的,我这两天就回去。”
符生斜了一眼胡三井,早就听说这人精于打算,不过这会儿还算是有点良心。
其实符生也知道,胡三井这人是不可能脱了姓胡的骨的,要不然以后要粮和谁要啊。
等符生离开后,吴老头一只手指着胡三井说,
“打断腿我给你治,亲你必须断,那些泥腿子……”
胡三井转过身就进了废品站,“啪”地把大铁门给关上了。
而吴老头却还在门外叫喊,
“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孙子把姓改过来,都姓吴。”
可是在废品站里面的胡三井,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吴老头。他这会儿刚打开信封,从里面飘出一张十元钱来。
同时,信封里面除了有一封信外,还有一张纸条。
胡三井看到符生纸条上写的留言,先是有点犹豫,可是看到最后符生写的一小行是,
“我还会每次送你30颗大鸡蛋。”
城里头当然有卖鸡蛋的,可是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有票有粮本,也得人家商店给你供应才行。
供应量不够,能抢着那么一斤都是不容易的事。
胡三井想了想,就进了屋,把符生的纸条扔进了炕灶里头,“呼”地瞬间就成灰了。
而符生却是开着车,拉着大半车的羊奶粉和鸡蛋,去了市里头一栋深巷中的房子里,还带着个小院。
符生本来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没人,他刚要伸手伸进门上的小窟窿里用钥匙开门,他的手被人给抓住了。
接着符生就听到里面的人大喊了一声,
“抓住你了。”
符生立即就挣脱开,上了他的吉普车。
与此同时,还在感慨自己没让符生用车送过来,一直在后悔。
正在赵村的胡二哥和赵大舅舅说,
“符生是个当兵的,就咱小宝的订婚对象。”
“砰。”
赵大舅舅手里的铁锅盖又掉在了大铁锅上,胡二哥赶紧过去把盖子又给揭开了。
“大舅,赶紧的,放粉条。”
胡二哥一喊,赵大舅舅另一只手上抓着一大把泡好的粉条,直接扔在锅里头了。
胡二哥摇了摇头说,
“符生比咱小宝是大了点,可是咱小宝是福星啊,遭人疼。那符生妈,成天介地给小宝送好东西,今天送块好料子,明天送点好吃的。”
胡二哥又继续说,
“咱村里本来说酸话的贼拉多,现在酸话是不说了,有事没事就眼红咱小宝。大舅,你可不知道,咱小宝贼拉地能干,还会做饭,做得贼拉好吃,家里没人比过得她。”
赵大舅看了看已经炖上锅的粉条,真的是自己要不是眼花了,要不就是耳朵出毛病了。
像赵大舅这种想法的,其实还是有很多人,胡二哥贼拉能理解。
“咱家小宝不仅饭做得好吃,还能懂那牲口的心思哩。咱胡家村里生产队的羊,都交给小宝养了。”
说起这个胡二哥不仅满脸带笑,音调里头也是在笑着的。
“咱小宝本事大啊,那羊养的,村里头的干部去,都想在那羊屁股上来一口。哈哈……”
赵大舅舅一听胡二哥说的,确实不像是假的,也觉得胡幽有本事。
“确实厉害,照你说这丸子也是她炸的,闻着就香。”
今天胡四媳妇给娘家没少拿家里的,几乎是比着胡奶奶拿的量。
而且还专门把炸肉的猪油拿了一大罐子,白面馒头和炸糕,就更别说了。
赵姥姥在屋里头坐着呢,根本不知道自家凉房堆起了小山一样的吃食。
大舅舅进凉房里面拿土豆和粉条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胡二哥站在后面笑着说,
“今年家里的肉多,白面也多。”
赵大舅舅感动得差点没哭了,还一脸歉疚地和胡二哥说,
“小宝订婚时,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家里就三只鸡,两只母的留着下蛋,就一只小公鸡抓给小宝补营养了。唉,我这当舅舅的不如我这外甥女儿啊。”
胡二哥拍了拍赵大舅舅的肩膀说,
“鸡蛋算啥啊,我给你背了一大筐呢,我放凉房角落里了,你们放着补营养吧。不是还有两个宝蛋吗,吃好长个头。”
赵大舅舅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大蛋已经结婚了,陪媳妇回娘家去了。
其他三个儿子二蛋16岁,三蛋9岁,四蛋6岁,都跟着赵大舅舅的媳妇回娘家了。
胡二哥说的两个宝蛋,说的就是三蛋和四蛋。
赵大舅舅是个老实人,就会埋头干活。
赵大舅舅的媳妇也是外村的,比赵村还穷呢,所以和赵大舅舅日子过得紧,但是却是个敦厚的性子。
凡是在家里头,啥事也都要听赵大舅舅的。
这种景象可是赵姥姥最喜欢的,不仅同自家闺女胡四媳妇夸自己的大儿媳,还夸自己的几个孙子。
“虽然吃得不好,但也没真饿着肚子,就是吃得差了点。可孩子们的身体好哇,个个都长得高。”
赵姥姥的眼神就飘到了在窗户边上的胡幽,眼睛把胡幽上上下下看了又看。
“乖宝,你过来,让姥姥再看看你。”
胡幽无奈地从炕上下来后,慢慢走到了赵姥姥的跟前。
赵姥姥伸出手摸了摸胡幽的脑袋,比了下高度,还“嘶”了一声。
“乖宝,是不是你妈让你干活了?”
胡幽想了想,自己的身高和干不干活都没啥关系啊,感觉一直就长不高。
胡幽还拉起了赵姥姥的一只胳膊,眼角正好扫到了胡四媳妇。
就见胡四媳妇直接就退到了窗户边上,把地上的鞋也给穿上了。
胡幽想笑没有笑,紧挨着赵姥姥坐在了炕沿上。
“姥姥,我们村成立了卫生所,想要找个像城里姑娘的本村姑娘做小护士。”
赵姥姥一听,眼睛就叫那个亮啊,用她发干发皱的手,紧紧握着胡幽的手说,
“我们乖宝可比那城里姑娘白,还漂亮。”
胡幽立即就被夸飘了,
“是啊,我妈说我这样就是双份工分了。”
赵姥姥微愣,另一只手就抓上了一个大扫帚,直接就扔了出去。
“赵荷花,你敢骗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