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没有理解胡大娘要说的,只是说自己看到的。
“你们村最近不是有俩个也回村种地了嘛,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也碰上了,都是一副村里人的样子。”
俩人进胡家村的时候,正好看到扛着锄头的戈大和焦二。
胡大娘一直等赵大娘离开胡家村后,都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胡大娘一转身,看到个人影,吓得“啊哟”一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胡幽从墙拐弯地方慢慢地走了出来,斜着眼睛看着这个胡大娘。
胡幽冷笑了一声,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胡四媳妇的缩小模样。
胡幽这一冷哼不要紧,把坐在地上发愣的胡大娘给惊醒了,胡大娘立即从地上坐了起来。
强撑着想和胡幽说两句,结果胡幽更快。
胡幽向前又迈了两步,立即就说,
“大伯娘,告诉你一件事啊,我们家几个哥哥的婚事,我说了算。”
胡幽又是哼地一声,走了。
胡幽一直就知道这个大伯娘不喜欢她,没想到还想把自己侄女弄进自己家里来恶心自己。
刚才胡大娘没说完的话,是想说,村里头还有当兵的呢。胡四家的大儿子,还有个符生。
但是,胡大娘最终没敢说出来。
有贼心没贼胆的胡大娘,其实也确实是胡幽两个哥哥说的那样,哪个闺女,或是村里头哪个大小媳妇,不眼红胡四家闺女。
胡幽回家后,看到胡爷爷已经离开了,这会儿也正看到胡二哥回来了。
胡幽赶紧拉着胡二哥说话,
“咱大伯娘准备给你介绍对象呢,就她的娘家侄女,还是镇上小学的老师呢。”
胡幽又赶紧提醒胡二哥,
“二哥,你别不当回事儿,这个事儿妈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动心了。”
“为啥”
胡二哥知道胡四媳妇是瞧不上胡大娘家的,现在咋能同意呢?
胡幽翻了下眼皮,才慢慢地说,
“那个大伯娘的嫂子,也是赵村的,和咱姥家在一个村,保准是咱妈熟人啊。”
胡幽的提醒还是有用的,现在胡家最适合把婚事定下来的就是胡二哥了。
胡二哥想了下,眼珠子转了转。
“要是过年时候,能见上,我就有办法。”
胡幽就知道,安分了一段时间的胡二哥,又在憋坏招了。
不过今天都腊月二十五了,胡幽一直盼着念着的胡大哥,居然还没回来。
胡大哥这会儿正要收拾东西呢,这次和刘家村的刘文一道回去。
刘文本来要直接回刘村的,只是回刘村不像胡家村经常有驴车,到镇上后,还要走回去。
一走就要大半天的样子,刘文就准备在胡大哥家里呆一天。
刘文的亲哥给国营单位开大车的,会在大年二十九这天回来,正好到胡家村把刘文给接上了。
胡大哥一听,立即瞪起了他的一双大眼,
“你要上我家?”
刘文立即就露着牙笑,
“副排长,你总说你家是村里最富的,我都想不出来。你们村本来就够富的了,你还说你家最富,我不信。”
看着刘文想去见识的样子,胡大哥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了。
可刘文却压低声音说,
“副排长,你为啥把你家寄来的奶粉,都给牛副营长啊。那奶粉我也喝了,真好喝,肯定不少钱呢。”
胡大哥伸手在刘文脑门上“啪”地拍了一下,
“朱副营长孩子才半岁,你咋和一个孩子比呢?”
胡大哥又狠狠地瞪着刘文,
“哼,我家小宝来信说了,家里还有奶粉,让我别舍不得喝。你想喝啊,赶紧拿钱来。”
刘文立即就鼓了鼓脸,
“我哪是馋那奶粉,我是觉得你咋不要朱副营长给的钱呢?”
“啪。”
胡大哥一巴掌又拍了刘文的脑门上了,
“咋,你是嫌我没被关够吧。你还不知道,连大门都不能出的委屈吗?”
刘文还以为胡大哥不在意那小人的举报呢,摸了摸自己脑门又说,
“那是刘家的人,就那个刘家,我还以为你不怕他们呢?”
说起这个姓刘的举报自己的新兵,胡大哥就生气,
“都是姓刘的,咋区别这大呢?”
给胡大哥穿小鞋的这小子,是和胡家村那刘家沾着亲呢。
要说这中间没猫腻的,胡大哥自个儿都不信。
不过因为胡大哥这个事儿被查明后,都没什么问题,也允许他出营区大门了。
可是,胡大哥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完的。
胡大哥用力冷哼了一声,
“我是副排长,他是个小兵,等他落我手上的。”
刘文觉得那个叫刘宽的,咋就非要和自己一个姓呢。
“我觉得那小子好讨好领导,整天围那头的卢副团长转悠。”
胡大哥在听到卢副团长时,立即就笑了。
“听说他们营的新兵和老兵,一起拉出去练,结果所有小兵都知道了,原来卢副团长没见过用弹弓打雀,哈哈……”
刘文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卢副团长现在在咱这几个营区可出名了,不会打弹弓,哈哈……”
胡大哥在走前,又去了一趟朱副营长那里,知道朱副营长不回家,就是为了省点钱。
胡大哥掏出自己身上的钱给朱副营长放下了,一副特别骄傲的样子,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二十多块,
“看见没,这是我家小宝给我整的,说是家里还养了鸡,下次我给你拿点大鸡蛋来。”
朱副营长是咋也想不到哇,那个看着白白圆圆的小姑娘,居然这厉害。
“她真的会养鸡?”
胡大哥看了下满脸不相信的朱副营长,立即一副大公鸡仰脖子的样子,
“我家小宝,我就没见过有她这遭人疼的了,你懂个啥。”
朱副营长撇撇嘴,心里想的是,以这家人疼妹子的程度,那鸡还不知道是谁养的呢。
胡大哥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朱副营长留下了,还和朱副营长说,
“你们俩口子回家那远,这十来天还不如去我家呢。我们村富,你不信可以问刘文,我们村离咱这儿也不远。”
胡大哥是想着让这俩口子,到自己家过个年,好好吃一顿。
不过朱副营长还是摇了摇头,
“我听说,现在厨房那头在想办法呢,说是肯定能保证在过年的时候吃上大肉。”
胡大哥虽然不太信,但是最近也是多少听说了这些消息。
看到朱副营长是打定主意要在部队过年,胡大哥也没有再劝。
到了出发的时候,胡大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可拿的。
刘文看着胡大哥一副苦着脸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小心眼了,又连忙凑了过去。
“我说副排长,你家里那么好,还缺你那么点东西么?”
胡大哥是想给胡幽带点啥,可是最近却总收到家里寄来的,那心里头哇,总觉得不是个味儿。
“我家小宝,也不知道喜欢啥,可我现在啥也没。”
刘文就知道胡大哥会这样,白了他一眼。
“你还是省省吧,你家里肯定是啥也不缺,说不定粮食还多。上次还给你寄红薯干来着,幸好没让别人看到,要不然还以为你家是大地主哩。”
胡大哥最后也觉得没啥拿的,不过还同刘文叨叨了两句。
“我家小宝让我把棉衣棉裤都拿上,说是家里有新棉花,给我改一改。我咋觉得心里头发酸呢。”
刘文看着胡大哥那一大包棉衣,就觉得羡慕。
“唉,你家小宝可真遭人疼啊,不是白长那么白的。”
胡大哥和刘文都是提早到了车站,坐了部队的车,又到了火车站,一路上都很顺,一到市里,就搭到了胡九伯的驴车。
连胡大哥都没有想到,胡九伯是专门到市里的车站等他的。
胡九伯指了指自己兜子,里面有颗煮熟的大鸡蛋。
“胡四家的丫头,给了我十颗大鸡蛋,让我腊月二十七到二十九这几天在市里车站等着你,没想到这才等了一天,就把你给等到了。”
胡大哥立即就瘪下了嘴,想哭咋整。
旁边的刘文也瘪下了嘴,觉得有“小宝”这样的妹妹,实在太让人心酸了。
甜中带点酸,酸中带点甜。
胡大哥差不多抹了一路的泪,迎着大北风,就到了镇上。
只要回到镇上,没多久就能到胡家村了。
胡大哥和刘文都闭着眼睛,等着到胡家村呢。
忽然就听到有个喊“驴车等一等”,胡大哥仔细一听,确实是在喊他们。
胡大哥刚睁开眼睛,胡九伯的驴车也停了下来。
“吁吁吁。”
胡九伯本来不想停的,可是这个女人声音太大,路边好多人都看了过来,这又是过年,真不好办。
胡九伯的驴车慢慢地停了下来,那个女人立即就跑了过来,一过来还埋怨胡九伯驴车。
“你这驴车这几天怎么都见不着啊。”
胡九伯没好气地说,
“村里人那么多,都想坐驴车,那生产队的事还办不办了?”
这个女人可能也觉得自己理亏,屁股挪上了驴车后,啥话也没说了。
胡大哥看到胡九伯这样时,正还觉得奇怪呢,胡九伯的为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平常并不爱说话,而且更不会和人这种样子说话的。
胡大哥又一想,估计这女人在村里头人缘不好。
胡大哥当兵快五年了,一过年儿就整五年了,村里头的小媳妇大闺女的,都不认识。
所以胡大哥看到不认识的女人,也觉得挺平常的。
而和胡大哥挨着坐着的刘文却在想,胡家村风水真好啊,哪来的闺女可真是水灵。
刘文把那女人看了好几眼,而这个女人的眼睛却盯着胡大哥。
“你是胡四家的那个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