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幽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大伯娘一秃噜嘴,把他们几家要种粮食的事,告诉了外人。
再看这个王大娘,眼神里那个没有好意的感觉。
胡幽害怕的事,其实胡大伯并没有告诉大伯娘。
胡大伯和这个大伯娘虽然是二婚,但是大伯娘之前也嫁过一次人的,就是那么凑巧,男人出去做活,摔了一跤就死了。
胡大伯和当时的胡大娘,就这样在别人的介绍下,一见面,就相中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好,大伯娘给大伯还生了三个男娃呢。
所以胡幽才说大伯娘是个二婚头,但是她担心的事,根本不存在的。
不过胡幽说的话,却真的让大伯娘一急。
大伯娘两只手拉住胡幽的胳膊,脸上的的表情,就是求情的。
“哎哟,小宝啊,你看你大伯娘这嘴啊,其实啥也没说啊。”
胡幽才不相信呢,而且那个王大娘却是一副要看笑话的表情。
“大伯娘,我家能有啥可让你说的呢,我咋不知道呢?”
胡幽其实是想知道这个大伯娘到底说了啥,而且肯定是和自己家有关的啊。
要不然也不会看见自己的时候,那个样子。
胡幽眼神死盯着大伯娘,盯着盯着,大伯娘动了动嘴,脸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
“小宝,你,要是我说了,你可别告诉你大伯啊。”
胡幽立即就点头,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们胡四家的人为难的。
不管是什么,都不怕。
胡幽还拍了拍她的小平胸,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大伯娘,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只有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才会想着怕这怕那的。”
大伯娘想想,最后就点头了,不过眼神还在朝着胡四家的大门看着,怕是担心有什么人出来,正好听到似的。
大伯娘转过头,冲着长舌头的王大娘说,
“你赶紧走吧,可别给传出去了啊。”
王大娘的反应却出乎胡幽的意料,这个王大娘居然只是跺了跺脚,走了人,啥硬气话也没有说。
大伯娘把胡幽拉到旁边,这才低声说,
“还是你家老三的事,那个娃娃亲的刘春花怕是要吹了。”
胡幽听了,反而有些高兴,不只是她,他们全家都希望刘家的行动再快一些。
不过胡幽一听并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事,算是应了大伯娘了。
“我不和我大伯说。”
大伯娘不放心地还回望了几次胡幽,这才慢慢地回自个儿家去了。
等大伯娘一走了,胡幽立即提着篮子就冲进了家。
等回家的时候,发现胡三哥并不在,只有胡小弟在倒腾他的弹弓呢。
胡幽最近不敢给胡小弟玩“打蛋器”了,就怕他一不小心打死个野物什么的,让那个卢副团长天天追着问秘密。
胡幽也不知道那个符生给胡小弟出的什么馊主意,让胡小弟有事没事就到林子边缘转悠。
而且也不呆长,打个一两只麻雀就走人。
就跟猫逗老鼠一样,胡小弟打两三只麻雀就跑,卢副团长就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准头咋就这厉害呢。
大概也只有卢副团长自己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新兵连所有小兵笑话的对象了。
胡幽看着胡小弟把弹弓又扎紧了,现在都不需要胡三哥给他弄了。
胡小弟看了眼站在边上的胡幽,
“姐,晚上吃啥啊?”
听到胡小弟问这个话,胡幽还有点小激动呢。
胡小弟可是从来没主动说要吃过什么呢,这也算是进步吧,而且这几天胡小弟明显地看着脸色好了。
胡幽蹲在了胡小弟旁边,
“三哥呢?”
胡小弟摇摇头,不过胡小弟又和胡幽说,
“胡三哥有可能去供销社了。”
“干啥去了?”
胡三哥一般不会随便买东西的,除非是最紧要的。
胡小弟用手挠了挠脸,皱了下小眉头,终于想起来了。
“嗯,买铅笔去了吧。”
胡幽其实最近也在想着胡三哥的事儿,胡三哥写得一手好字,可是家里没有什么墨水,胡幽想着下次去县城的百货商店,给胡三哥买点笔和墨水。
现在的钢笔还是挺稀罕的,可是胡幽没有文具类的票。
但是胡三哥现在有一支钢笔了,是赖老头送的。
胡幽不仅要给胡三哥买墨水,还想给胡小弟买一盒蜡笔。
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已经有蜡笔卖了。
胡小弟天天跑老林子玩也不是个事儿,用蜡笔随便涂点什么,也比现在要强。
而且胡幽想着自己下次去老林子的时候,再让胡小弟去。
胡幽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刘春花的身上。
看来这个刘春花确实是在县城和人搞对象了,然后被那家人给整到市里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哗啦”地一声,外面院门响了起来。
胡幽赶紧从屋里出去,也确实是胡三哥。
胡幽赶紧走了上去,拉住胡三哥说起了刚才大伯娘说的事。
没想到的是,胡三哥不仅不惊讶,还比胡幽知道的多。
“我知道啊,那个男人姓吕,是个工人。”
胡幽张大嘴,看着胡三哥,她咋不知道呢。
“哥,你咋知道这么清楚的?”
胡三哥笑了下,眼睛还眯了眯,
“你不是说供销社的那个吕同志,总找咱家麻烦吗?”
胡幽立即就点头,“是啊,今天还见她来着,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胡三哥也点头,
“所以我今天就在供销社外面堵着她了,问了她到底想干啥。”
胡幽感觉胡三哥咋这本事哩,竟然敢和供销社的人对着来。
“哥,她说啥来?”
胡三哥又笑了,
“她告诉说,她弟新找了个对象,就是刘春花。”
“她真说了?”
胡幽真服这个姓吕的售货员,有事直接就好了,总是那么阴不阴阳不阳的,到最后胡幽都不知道她啥意思。
胡三哥还是点点头,
“她不仅是这个姓吕的男人的姐姐,而且她本来要调到城里的,这个名额却被刘春花给顶了。”
胡幽不由地就想到了一个词,
“肉包子打狗。”
“呵。”
胡三哥笑了笑,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摸了摸胡幽的脑袋。
“好啦,这个事终于弄清楚了,走吧。”
胡幽伸手就拉住了胡三哥,不知道他要去哪。
“干啥去啊?”
胡三哥朝着胡幽笑了笑,
“找咱妈去啊,这种事儿,咋能少了她啊。”
最后胡幽拉着胡小弟,跟前胡三哥,去了村里的生产大队。
刚走到生产大队门口,就看到胡四媳妇拿了个小本本,在那做登记。
胡四媳妇一回头就看到自家三个孩子,冲着三孩子挥了挥手。
胡三哥是立即就明白了,带着胡幽和胡小弟,就去了胡四的办公室。
胡四正在“啪啪啪”地打算盘,头也不抬,一只手挟着笔,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拨着大算盘的珠子。
胡幽好奇地往跟前一凑,胡四也没抬头,不过说话很不客气,
“走开点,挡着光了。”
胡幽“嘿嘿”了一声,胡四会计果然就变脸了。
脸色就跟那春风吹过一样,看着胡幽高兴得啊。
“乖宝,你做个饼咋整那么多油呢,吃得你爸我现在心还发慌呢。”
胡幽往胡四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撇了下嘴。
“这算啥,一会儿还有让你更慌的呢。”
胡四眉毛一立,感觉现在就慌了,一只手捂着心口的地方。
“咋了?”
胡幽用一根手指头胡三哥说,
“肉包子打狗了。”
当然胡幽把刘春花比作肉包子,胡四立马就不乐意了。
“你妈早猜着了,只不过她刘春花还不值个肉包子钱呢,我们家也看不上她这样的。”
村子里的人,总觉得去城里好,可是要是过两年,就知道村村里好了。
至少像胡家村这种余粮多的村子,肚子里饱了,才能够活下去。
对于刘家的做法,胡四媳妇早有了计划。
胡四媳妇忙完登记的事后,立马就到了胡四的办公室。
还不等胡幽说啥呢,胡四媳妇立即就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开骂了。
“姓刘的王八犊子,等着我怎么收拾他们这一家子怂蛋的。”
胡幽还以为,胡四媳妇会立即抄起个大扫帚打上门去,可是胡四媳妇却是一叉腰,咬了咬牙。
“呸,打他们姓刘的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是不里里外外让他们褪层皮,我就不姓赵。”
胡四媳妇本名叫赵美荷,这会儿用手把自己耳边的碎头发往后一别,冲着胡小弟招了招手。
“去,把刘春花勾男人的事,和你那些小伙伴们说道说道去。”
“哎,好的。”
胡小弟领了胡四媳妇的第一个任务,随后就朝着胡幽伸出了手。
“姐,得给点好处才行。”
胡幽最后告诉了胡小弟剩下的半包水果糖,都藏在哪里了。
结果胡小弟却是沉着脸对胡幽说,
“我说么我把你屋里翻那么多次,连个糖纸都找不着。”
胡幽把水果糖藏到厨房的柜子里了,胡小弟现在都不上厨房,根本想不到。
不过胡小弟说了句话,让胡幽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姐,你被窝里藏着个大瓶子干甚啊,我都忘记问你了。”
“啪。”
胡幽用手拍了下胡小弟的屁股,硬撑着笑对胡小弟说,
“你赶紧走吧,没看妈的脸色吗?”
胡四媳妇又对胡四说,你去找咱爹,这个事儿可是当初经他手,你问他咋办吧。
胡四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为难的说,
“还没下班呢。”
胡四媳妇眼一瞪,“你别给老娘打马虎眼,谁不知道你胡会计很忙啊。”
胡四赶紧拿着大算盘,抱着一个大本子,出了生产大队了。
胡四媳妇又看着胡三哥说,
“你一会儿出去来一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