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老头把一整盒闪着光的小黄鱼,都推到了胡幽的眼前。
曲明老头用手指,敲了敲盒子,看着胡幽。
“小丫头,这一盒黄金,都是你的了。”
“啊,那个,你弄错了吧。”
胡幽真不明白这个曲明老头了,眨眼功夫又变了。
可是曲明老头却像是很不在意一样,随意地摆了摆手。
“别想太多,这个是我十年的住宿费和饭钱。”
胡幽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由地又重复了一遍,
“十年?”
胡幽觉得这个曲明老头真是神了,咋啥事都掐得那准呢。
曲明老头也没有在意胡幽的惊奇,而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那个郑英秀哇,也确实有点背景,我也没兴趣和她来往。”
最后曲明老头决定,和曲老太太去县里住一段时间,在胡幽和胡小弟离后就去。
而胡幽就奇了怪了,这个曲明老头就不怕自己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或被抢了可咋办?
不过曲明老头确实不担心,一是觉得胡幽肯定会藏好的,二是现在的人都还算本分。
胡幽也有点佩服曲明老头,这么轻易就信了自己了。
能给一盒金子当十年的饭钱和住宿,其实按照现在的物价,还真是给的挺多的。
曲明老头之所以要多给,还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有保障些。
现在的人一旦订婚了,大部分是不会变的。尤其是在村子里头,但凡是个有良心的,都不会干出悔婚的事。
胡幽的订婚人姓符,而和姓符的人有关的事,曲明老头是没少听的。
希望自己押对了人,少点波折,这是曲明老头的真实想法。
胡幽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而只是知道曲明老头太有钱了。
晚上的时候,胡幽躺在软软的床上,身下是软篷篷的褥子,身上是香香的被子,胡幽有点飘了。
胡幽又联系到了系统,声音还有点发颤。
“小面,那些金子你可别乱动,我还没想好呢。”
胡幽还是没有想到,要不要用这笔钱。
虽然现在拿了曲明老头的金子,但是要是家里人不同意,这个不还得给人家退回去嘛。
幸好马上要去找胡大哥了,还有胡二哥同行,到时候再一起商量这个事吧。
这个钱数额太大,胡幽不敢随意做决定。
但是要等回村同胡四媳妇商量时,肯定是不行的。以胡四媳妇那小眼睛,一定只看到钱,别的都可以假装看不见的。
胡幽平静地在曲明老头这里住了两天,同时还和曲老太太去了趟百货大楼。
胡幽自己也有不少票,最后还真买了几盒点心。
胡幽的点心票还是之前符生妈给的呢,一直没用上。
胡幽买了两盒桃酥,一盒麻饼,还有一斤红糖。最后曲老太太还给胡幽带了盒午餐肉,两盒水果罐头。
曲老太太是让胡幽在路上吃的,胡幽除了谢啥话也没说。
胡幽猜想,大概曲老太太有几十年没出过远门了,从镇上到市里,又可以蹭车。
曲老太太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出趟门,得多费劲。
等胡二哥来接胡幽的时候,胡幽还有些舍不得,心里酸酸的,曲老太太却笑了起来。
“没几天功夫就又见面了,赶紧走吧。”
胡幽想,其实曲老太太也难受吧。
而让胡幽想不通的,胡小弟居然抱着曲明老爷子的脖子不愿撒手,最后还掉着眼泪让曲明老爷子,一定要去胡家村找他。
胡幽把吃的都放到了她的小竹筐里,最后被胡二哥放在了手提的帆布袋子里,东西都由胡二哥提着。
胡幽拉着胡小弟,跟着胡二哥,最后是人挤人而挤上火车的。
绿皮火车,一长椅坐三个人,而胡二哥买的票,正好是三个人连着的。
胡幽让胡小弟坐最里面,自己坐中间,而胡二哥坐最外面。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胡二哥带的吃的,只有玉米饼,还有一壶水。
胡小弟年纪最小,却也是吃过苦的。
有玉米饼吃,有水喝,胡小弟一点也不觉得难受。还指着窗外车站上的人,同胡幽说话。
“姐,人咋那么多呢,我们啥时候见到大哥呢?”
胡幽想的是,胡大哥是不是好几年没回家了,胡小弟有可能不认得了吧。
白天都还好,人虽然也多,但是上厕所什么的,相对还方便。可是到了晚上,很多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因为这个年代坐火车都要开介绍信的,所有人的身份都是真实的。
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列车员来管,很多人实在困得很厉害,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就这种情况,胡小弟突然要尿尿。
胡幽本来想让胡小弟等火车停了,打开窗户直接尿外面吧,可是下一站却要一个多小时才到呢。
也不能因为这个,让胡小弟憋坏了。
最后胡二哥抱着胡小弟去尿了,胡幽整个人就躺在了椅子上。
大概是晃得太舒服了,胡幽就睡着了。
胡幽感觉自己好像也就睡了一会儿,肩膀就被人用力推了好几下。
胡幽“嘶”了一声,就醒了,看到个男的正阴着一张脸,而这个人旁边还站着列车员。
这个人用一只手指着胡幽,却是在和列车员说话,
“列车员同志,就是这个人,她占了我的座位。”
胡幽慢慢地站起来,眼睛都睁不开,再看外面的天色,好像确实有点黑了。
胡幽有些睡蒙了,难道自己坐过站了?
胡幽坐起身时的迷糊样,列车员也看到了,倒也没说什么。
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可能一个人坐火车的。
列车员低下身子,轻声地问胡幽,
“这位小同志,你家的大人呢?”
幸好是个明事理的列车员,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却把胡幽给问住了。
“你怎么睡在别人的座位上呢,你家大人去哪了,或者你有没有介绍信呢?”
胡幽现在是三无,一无大人,二无介绍信,三无明白。
好像自己被遗弃了似的,胡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那个站着的男人,就要往下座。
胡幽看他快要坐位置上了,第一件事想的是,这人坐下了自己哥哥和弟弟咋办。
就在这人的屁股马上要挨着座位的时候,胡幽一脚就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哎哟。”
这人被胡幽一脚给踹到了地上,而胡幽也终于清醒了。
现在胡幽脑子里头想的是,胡二哥和小弟肯定是被事情拌住了。
胡幽看了眼表情复杂的列车员,就很有礼貌地同列车员说明了一下情况。
“列车员同志,我哥哥带我弟弟去厕所了,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对面坐的人,其中有个人也同列车员说,
“列车员同志,我可以证明,这位小姑娘和她的家人一直坐在这三个座位上。”
走廊斜对着的一个年纪大的人,也点头说是。
“刚才大的抱着小的离开了,大概是去厕所了。现在火车上厕所上一趟多不方便,时间长点也正常的。”
胡幽感激地朝着这两个人笑了笑,感觉这个年代出趟门还挺安全的。
旁边的列车员转过头看着那个人,又把他手上的车票扯了过来。
“我怀疑你的车票有问题,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个想抢座位的人,被列车员带走了。
而胡二哥带着胡小弟,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胡二哥把胡小弟安顿好后,立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唉,车票都给丢了,刚才又去值班室那里,做了证明,真倒霉。”
胡幽这才知道,胡二哥身上的车票,刚才人挤人的时候,从衣服兜里掉了出来。
也幸好只丢了一张,更庆幸的是介绍信还在。
胡二哥立即把余下的两张票,和介绍信,都重新装在了里面衣服的兜子里面。
胡二哥都又重新弄好了,才抬头看着胡幽,并且奇怪地问,
“小宝,咋的了,这么看着哥。”
胡幽立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咱丢的那张车票,一定是被刚才那人捡走了。”
胡幽的提醒,以及旁边的人的描述,胡二哥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胡二哥立即把胡幽的一只手抓过来,把胡幽看了又看。
“小宝,哥对不住你,实在太粗心了。”
胡幽倒是觉得没什么,其实这个年代的火车车厢里面,大部分人都很热情。
胡幽刚才碰到的事,都是比较少的。
大部分的情况,是胡二哥的票丢了一张,大家会帮着找。
第二天早上胡幽他们三人就要到站了,而火车还会继续。
那位列车员,不仅把车票给送了回来,还和胡幽以及胡二哥道了歉。
列车员的态度仍然很好,让人觉得很温暖。
“这位小同志,昨天是我工作做得不到位,让你受到了惊吓。在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胡幽其实觉得是件小事,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一部分人却仍然有着崇高的品质。
胡二哥连忙说没事,那位列车员才又回去工作了。
而且这趟绿皮火车,让胡幽对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些不同的感想。
可是,再一想到还有一些人,却是在毁掉这些高尚的道德与品质,胡幽就觉得堵得慌。
胡二哥伸手摸了摸胡幽的脑袋,
“走吧,咱们该出站了。”
等出了火车站,不仅胡幽傻眼了,连胡二哥也傻眼了。
胡幽用手拉了拉胡二哥的衣角,用一种很难以相信这就是事实的语调,问胡二哥,
“哥啊,咱有没有下错站啊。”
胡二哥想了想,又赶忙摇头。
“不会的,要是咱下错站,火车上的列车员,和出站检票的列车员,都不会让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