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楠莫名其妙就跟着李簧簧踏上了南行的路程,随行跟着阿哲和新宁伯派来的护卫陈风。而新宁伯则留在顺天府筹备婚礼和等待消息。
“我特地安排了一艘运丝绸的商船,你们跟着船沿着永济渠到临川,按照两日路程计算,我当时应该是在临川下的船,桃花源可能就在那附近。”新宁伯临别的时候交代说,顺便把和清平来往的书信交给了李簧簧,“这些书信全部交给你,你要保管好,回头我还要拿回来。”
他夸张地拿了个金丝楠木的盒子装着,打开盒子,里面只有寥寥三封书信而已。
李簧簧瞅了一眼:“我觉得还是烧了好。”
新宁伯大惊失色:“李姑娘切勿断了我这一点点寄托!”顺便使眼色让护卫陈风紧紧看着书信,“陈风,这盒子重,你先替李姑娘拿着。”
陈风就接过这盒子,牢牢护着。
去临川一趟要两日水路,来回就得四日,加上当地逗留的时间,她们大概要去七日。平日里若是出行,李簧簧会选择包船,但这次是秘密行动,不得不隐藏身份扮作普通人搭乘商船南行,商船老板也只当是一个贵客的朋友要南下而已。
水路平稳,阿哲却晕船,上吐下泻完全不能适应,无奈之下,李簧簧只能安排阿哲在路途中提早下船,由陆路赶去临川汇合。
安排船位的时候,船主非让王兆楠和陈风睡一间房,王兆楠宁愿睡甲板也不和这个危险的男子一起睡,于是就真的只能裹着被单在甲板上晒月亮。
第一晚王兆楠就打算在凉凉的夜风中度过,正看着月亮听着水声靠着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听见了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李簧簧。
李簧簧披着厚实的外袍,和王兆楠一道坐在甲板上。
王兆楠紧张地瞅了瞅她的侧脸,“睡不着?”她的肩膀和李簧簧的挨在一起,隔着厚重的外袍,王兆楠也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暖意。
“嗯。”李簧簧微微垂下眼,看着甲板。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没有多想,此刻正在怀疑地面是否干净,
“认床?”
“有一点。”李簧簧看见了一只黑漆漆的虫子正向自己爬来,浑身绷紧。
王兆楠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诉苦说:“你至少有床,我连个房间都没有,只能在这里喝西北风。”
那只虫子越来越近,背上的甲壳漆黑又发亮,李簧簧抓住王兆楠的手臂,往王兆楠身上靠,“我记得你原来房间的席梦思很软很舒服,在明代我找不到这样的床榻。”
王兆楠瞄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心脏咚咚剧烈跳着。
李簧簧睡过她的床,盖过她的被子,穿过她的睡衣。凡是自己接触过的她都接触过,她和自己已经有了亲密无间的关系。
“啊呀?!”
李簧簧惊叫一声,直接扑入了王兆楠的怀中,脑袋紧紧贴着王兆楠的心口,右手扒拉着王兆楠的脖子,就像是一只树懒一样挂在了王兆楠的身上。
王兆楠看着闷在自己胸口的李簧簧,举足无措。李簧簧柔软的发丝扫着她的脖子,弄得她痒痒地,她紧张又结巴地说:“你——你怎么了?”
“好像有只虫子,你赶走它。”李簧簧闷声说,她还是埋着脑袋,不愿意亲自面对那只恶心的虫子。
王兆楠四处打量,果然发现了一只甲壳虫,这虫子有点大,在听见王兆楠这边的动静之后它就不动了。王兆楠本来想扫走它,但是被李簧簧抱着根本动弹不了,“簧簧,你看能不能松开我,让我去赶走虫子?”
李簧簧在她怀里拒绝:“不行,我看着恶心。”
王兆楠无奈,只好一手抱着李簧簧,一手腾出来去赶走甲壳虫。那虫子自然是怕人的,在王兆楠的手脚招待下打开黑色甲壳,张开翅膀嗡地一下飞走了。
“簧簧,虫子已经赶走了。”王兆楠轻声呼唤她,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如此称呼,涉及到她的每个字念出来就觉得热热地、烫烫地,还带着一种偷来的欢愉。
“嗯。”李簧簧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稍稍抬头,就碰上了王兆楠的脖子,柔软的嘴唇从脖子上轻轻扫过,带来一片湿热的温润。
两个人同时一怔,都没想过彼此又亲密接触了一回。
李簧簧说:“真的已经飞走了?”她说话时带起的呼吸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拂着王兆楠的脖子,越来越痒。
“已经走了,不信你看看。”
“嗯——”李簧簧松开王兆楠,转过头看了眼甲板,确认虫子已经飞走之后,又端正坐了回去。
两个人相处无言了一会儿,王兆楠还没从刚刚的意外中回味过来,李簧簧也好想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王兆楠打破尴尬,“你房间的床铺很硬吧,只可惜我没办法把我家的席梦思一起运过来,不然可以送你一张。”
李簧簧回:“说起穿越,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会彼此互换?”
“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和那个古镜有关。”
李簧簧浓密而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以前我会觉得你我穿越是因为神迹,现在我觉得——可能和量子力学有关。”
王兆楠木楞,吓了一大跳。
李簧簧一个落后自己500年的明代人居然已经研究到了量子力学?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超级学霸?!
李簧簧读到了她眼里的惊奇,“我还只是初步了解了这套理论,具体还未摸到门路。但是你们的世界里不总是有人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目前无法解释我们的相互穿越现象,而我也不想承认妖道李子龙的妖怪神仙理论,所以就将一切解释为‘量子力学’。”
李子龙是明代著名的妖道,他曾经施行妖法潜入皇宫窥探宫闱,还在成化帝床前观摩成化帝睡觉被发现,等宫内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子龙居然束手就擒,然后在问斩的时候当着几百人的面凭空消失。
成化帝惊吓过度,神经衰弱,下令严查此事。李子龙的事迹也传得神乎其神,人人谈之色变。
李簧簧一直不相信李子龙真会妖法,她想从量子力学里找到李子龙施行的妖法的秘密,所以才会对量子力学有了兴趣,与此同时,衍生出了对宏观宇宙中的宇宙量子学产生了浓烈的求知欲望。
如果王兆楠知道明代人李簧簧居然已经开始思考宇宙,估计会被吓得够呛。
李簧簧眉头轻皱,突然抬手抓住王兆楠的手腕:“你有没有发现从刚刚开始你的心率一直保持在不正常的频率,而且——现在数字好像又变得更高一些?”
她说完抬头困惑地看着王兆楠,王兆楠心虚到不行。
你一来就扑到我怀里,现在还捏着我的手,居然还拿这种可爱懵懂的眼神看着我,我能不心跳爆表吗?
你有点犯规了,李簧簧。
李簧簧现在不用看手环就能听见王兆楠的心跳声,她靠近王兆楠的心口,这里已经完全不是正常人的心跳水平了。
而且王兆楠的手心正在微微出汗,这是身体虚弱的征兆。
李簧簧犹豫着是不是要让船靠岸,让她们下去找大夫。又看着王兆楠脸上逐渐染上绯红,犹豫了下心想王兆楠是不是受风寒发热,下一刻,几乎没有多加思考,李簧簧就用额头贴上王兆楠的额头,用自己的体温来感知王兆楠的体温。
当看见李簧簧这张精致的脸逐渐放大靠近,当对上李簧簧清澈明亮的眸子,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王兆楠的脑袋“嗡——”地一下爆炸了。
好,就让世界灭亡。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捧住了王兆楠的脸,李簧簧甚至闭上了眼睛,认真感受着王兆楠的体温。
的确有些热度,但应该热度不高。
要分开的时候,却见王兆楠正眼神迷蒙地盯着她的嘴唇,李簧簧一愣。
王兆楠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目光描绘完李簧簧的唇线之后往上,直直地对上李簧簧的眼神,紧紧盯着,一动不动。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水鸟的叫声,水浪拍岸,水花溅起。
月光给李簧簧的脸上蒙上一层柔和的浅色光晕,深褐色的眸子里印刻着王兆楠。她捧着王兆楠的脸一动不动,潜意识里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是有点暧昧。
李簧簧恍惚放空,贴着王兆楠的脸的手指滚烫,心也虚浮了起来。好像哪里有股火在烧,热度烧上了她的脸颊,弄得她好像也要发烧了。
李簧簧的生活原先没有什么乐趣,遇到的案子很简单,看的书籍很无聊,她衣食无缺,不需要爱情,她没有追求。但一旦对什么有了兴趣就会抓住不放,这是她一贯秉性,只是很容易因为得到太容易而失去了兴趣。
现在——
她已经确定对王兆楠以及王兆楠生活的500年后的世界很有兴趣。
只要能找到穿越的钥匙……
王兆楠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李簧簧的动静,脸上越来越红,浑身越来越滚烫,再这么下去非要心脏爆裂晕过去不可。
李簧簧幽幽开口:“你可能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嗯?”
李簧簧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松开她,起身转过去的时候说:“如果觉得冷,就去我的房间睡吧。”
“阿?”王兆楠脑筋转不过来,她已经懵了。
“去我的房间睡吧,我们还要下临川,你不能生病,否则我无人可用。”李簧簧说完就走,丢下王兆楠一个人迟疑。
王兆楠想着李簧簧的房间也很简陋,只有单独的一张床,而且那床很窄小,两个人要怎么睡?犹豫再三之后,王兆楠还是跟着李簧簧去了她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李簧簧背对着自己脱下外袍,姣好的身姿一览无遗。
相对于王兆楠的心存邪念,李簧簧好像坦然许多。她褪下外袍就躺在了床榻上,背对着王兆楠睡在里头。
王兆楠瞅着床榻上的背影思来想去,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决定还是不打扰李簧簧。于是在室内找了个角落蹲着,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到有人拿了件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王兆楠昏昏沉沉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然后有个温热的柔软沾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香味。
王兆楠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而且像是个春梦,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拉紧了盖着身上的外袍,继续睡觉,一觉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确定可以日更,但晚上10点之前还没更文的话就不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