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前尘(三)(1 / 1)

魔族圣女的本体便是一只千年黑蛇,其鳞甲光泽如珠玉,却有摄魂夺魄之功,灵力低微的修士若是不甚触碰,很容易就被迷失心智。

当然,沈益是个意外,因为他压根没有心智,不然也不会把这玩意儿当柴烧。

苏放的目光投落到变为废墟的厨房上,不甚在乎地笑道:“真是奇了怪了,我竟不知我这不老峰会有黑蛇鳞这种东西。”

他审视地看了看这两人,沈俏拿着蛇鳞,忍着心里的别扭一阵附和,“是啊,听说这是魔族的东西,师尊你说,这会不会和南箐莫名其妙去闯镇魔塔有关啊?”

这样完全能够解释的痛木南箐的诡异行径,她或许只是因为不慎触碰这魔物,然后失了心神,才鬼使神差地去了镇魔塔。然后再依照灵尊一旦抓住就紧咬不放的尿性,极有可能顺藤摸瓜出木南箐的圣女身份。

果然,苏放闻言,修眉微蹙,半晌,突然对沈俏道:“既然如此,那为何那日你也在镇魔塔附近?莫非你也碰了这东西?”

竟然怀疑到自己身上?!沈俏气结,话说都是他灵尊的弟子,为什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

沈俏面不改色地回答:“这东西徒儿也是第一次见,至于那日,徒儿是因为……因为见师妹举止怪异,心里担心才悄悄跟过去的。”

她俩虽是师姐妹,可明争暗斗多少年了,苏放再神经麻痹也能察觉出来。只十年来,枭山门繁荣昌盛,门内看似一切如常,但他却时常于不老峰附近感知到若有若无的邪祟之气,只是每一次破关追寻时,那邪祟之气便很快遁匿,寻无所寻。

那邪祟之气对不老峰十分熟悉,而且也十分了解他的生活作息,在他闭关的时刻,活动得尤为频繁。

经过一番查探,他把目光锁定在自己唯二的弟子身上。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和魔族有联系,但他相信,真正那只狐狸,总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

苏放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听絮有心了,此番南箐暂被收押,你身为师姐,私下里也要多照拂才是。”

沈俏乖巧点头:“这是自然,师尊放心便是。”

苏放心知两姐妹的感情就跟阳光下的泡沫似的,但也无意拆穿。因厨房被炸得狼藉,只好舔着脸,带姐弟二人去了就近的聪明斋蹭饭吃。

暮日的余晖遍洒山头,酒过三巡,因风师兄忧心木南箐,作为师父的伍琉琦也不忘借机打探一二。

“说来南箐师侄也是我们这群老东西看生见长的,底子本就干干净净,颂露掌门也是一时气急,等他气消了,师侄便也清清白白地回来了。”伍长老边沏茶边宽慰道。

苏放自顾自吹着茶水,并没有接话。倒是沈俏笑眯眯地道:“伍长老说的极是,不过好在师妹暂时由晚辈看管,你们放心便是,作为师姐我照顾她当然义不容辞。”

伍长老满意地笑了笑,满脸都写着“后生可畏”。只有风歇端着茶盏,古怪地看了沈俏一眼。

因为挂记木南箐,风歇一颗心都不上忽下的。沈俏趁着师尊和伍长老在聊别的,于是找到空子凑到风歇身边,笑嘻嘻地捅了一下他胳膊:“师兄这是还在担心南箐师妹呢?”

风歇没搭理她,以猛烈灌下一口茶的方式宣泄着心里的愤懑。

看他一口接一口,把茶当酒喝,沈俏忙压住他胳膊:“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见南箐师妹一面。”

风歇立马清醒了,激动地放下茶盏,忽意识到自己有些举止,遂压低声问:“真的可以?可我毕竟不是你们不老峰的弟子......”

沈俏笑道:“好说,不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放你进去的,包括师妹。”

小云峰乃是不老峰附近的一处禁地,外门弟子若非持长老禁令根本无法涉足,因此沈俏这么帮他简直就是知法犯法顶风作案。风歇听她肯这么帮自己,别说答应了,已经忍不住感激涕零了。

“那七日后,药斋见。”沈俏在肩上一拍。

回不老峰的路上,苏放忍不住道:“刚才你们在一边嘀咕什么呢?”

沈俏默默跟在他身后,闻言偷偷扫了他背影一眼,意外道:“怎么?师尊对晚辈们的小秘密也感兴趣?”

苏放:“......没。”顿了顿,又补充道:“随便问问。”

这时沈益突然跳出来,头上还簪了朵不知打哪里摘来的一朵野花,“我知道我知道!刚才我都听到了,姐姐三天后要和风师兄在药斋幽会!”

沈俏:“......”

这傻子现在送人还来得及吗......

沈俏习惯性举起双手,看向苏放时也莫名一阵心虚:“没!绝无此事!”

沈俏可以肯定,苏放扭头看她的瞬间的确是面无表情,尔后唇角却若有若无地弯了一下,只见他从沈益手里拿走仅剩的小黄花,插在了沈俏的发间,嘴里戏谑道:“年轻人,既然要约会,是该好好打扮一番,别给不老峰丢脸才是。”

“师尊说的极是。”沈俏强颜欢笑,竭力忍住嘴角不抽抽。

她承认,在宿主的记忆里,确实对这位眉清目秀的风师兄萌动过那么一丁点春心,但那早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况且在她发现这位师兄对谁都是热情洋溢的之后,那么一丁点儿的春心也被她挫成灰给扬了!

苏放嗤笑一声后,便快步离开,没再搭理她。只有沈益还一个劲儿傻乐着:“姐姐好看!这花好配你!”

沈俏一脸郁闷地摘下花,朝沈益脸上砸去:“什么跟什么呀!你自己找个姑娘配去吧你!”

沈益却一点也不生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顾逮着花傻笑。

沈俏回到不老峰后很快领了师命去小云峰看守木南箐。小云峰常年阴云霭霭,峰上只有寥寥几间竹舍,四周布着牢固的结界。

沈俏赶到小云峰时,木南箐正盘腿坐在竹舍外的打坐石上闭目打坐,她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天真娇憨,实则生性警戒,一察觉到篱笆外传来“笃笃”两声响,立刻睁开眼,戒备地望了过去。

来者恰恰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只见沈俏着一袭松软蓝袍子,一手撑着半朽的门框,一手执了一只酒葫芦,朝自己荒诞地笑着:“一日未见,师妹可还好啊?”

方才那动静便是沈俏用酒壶敲击门框的声音。木南箐原本还想打打感情牌,可看见她这幅似乎彰显着无所不知的笑容,便皱眉直言:“师姐,你何故突然害我?”

“害?”沈俏仰头饮了口酒,顺带驱驱寒气,“我只是将那日所见实话实说罢了,师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故担忧?”

木南箐心中冷哼,从打坐石上下来,盯了沈俏好一会儿,直到沈俏感觉浑身不自在时,她才突兀地一笑:“师姐,你变了。”

沈俏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将葫芦别进腰间,“是吗?怎么谁都这么说,就连风师兄也......”说着煞有介事地瞄了木南箐一眼,将一早备好的食盒递到门后,“哦对了,我做了些吃的,师妹尝尝看?”

大概从她脸上没探究出什么,木南箐打开食盒打了一眼,又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都是我爱吃的,有劳师姐了!”

“你喜欢就好。”沈俏把书匣拎到背上,往旁边的竹舍一指,“下个月还要出任务,师姐就先不陪你了。有事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木南箐乖乖点头,等到隔壁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立刻满眼厌恶地将食盒扔到不远处的一口枯井底。

竹舍内,沈俏刚坐下翻开书,听见隔壁的动静,忍不住冷笑。

小云峰这个地方于她而言可谓熟悉,毕竟从前被囚禁在隔壁的不是别人,正是宿主沈听絮。

那时负责看守的人也正是师妹木南箐,在她被木南箐诬陷和被张老们怀疑是魔族圣女后,木南箐总是常来看她,那会儿她并不知道是眼前这个好师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推波助澜,一步步将她逼向深渊,更不知道就连给她日日送来的饭菜里,都被掺了魔化的毒药。

沈俏凝思片刻,将那两枚蛇鳞取了出来。

——

房间的灯一直亮到深夜,苏放仍枯坐案前。

自从镇魔塔出现异动,他这几晚只要闭上眼,就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每一次醒来后背皆是冷汗涔涔。

在梦里,他居然因一个女人而失去神脉,最后被万鬼噬魂而亡。

好在这只是个梦,在现实里,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他极度厌恶梦里那个自己,索性就不再闭目休憩。想到神脉,他又忍不住将靛蓝色大袖挽起,那耀目的金色脉络立刻在他白皙的肤质上显露出来,树枝般沿着手腕一路蔓延,刹那间照得满室华光灿灿。

这便是神脉——十二峰主的神元之脉。

这些年,在持有神脉的十二峰主内,频频有飞升者。虽掌门颂露为此惊喜不已,但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天下修仙大门何其多,神脉持有者不过十之一二,而做到破脉飞身的修士更是凤毛麟角。枭山门不过百年基业,数十年间飞身的峰主便已接近过半,是在令人匪夷所思。

期间苏放暗查里不少其他门派的古籍,发现最为古老的仙门——苍罗山,最近一次的飞升记录也不过在四百年前,当年苍罗飞升时,天象变化并不见雷电,而是一片祥云拢聚五气朝元的景象,与枭山门截然不同。

苏放摸了摸腕处的脉根,叹息一声,遂将袖子掩上。

房间的光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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