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大学的第一学年就结束了,暑假里余浮与父母商量,计划着一起出去旅游,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将他的生日过了。
此时大家都放假回家了,顾爸顾妈问他打算怎么过,他想了一下,决定和他们一起在家过。
敲定了怎么过后,他忽然想起前两天在学校里看见了许铭侑,当时问他怎么不回家,许铭侑却说因为他没有家可以回。他莫名有些不好受,便问了问爸妈:“我可以邀请一个同学来吗?”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摸摸他的头:“当然可以。”
许铭侑收到邀请的时候有些犹豫,他是第一次被邀请去别人家,心里实在是有点紧张的,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余浮生日那天,顾爸做了一桌特别丰盛的晚饭,许铭侑到的时候,李静茹同志眼睛亮了起来:“是你啊!”
李静茹是物理学院的老师,只不过没有教他们专业,但这个学生她是一直都知道的,不仅因为之前在咖啡店见过,还因为他优秀的成绩和卓越的能力,学院里的老师几乎都知道他。
许铭侑也认出了她,礼貌道:“李老师,你好。”
李静茹开心又热情地把人迎进来,道:“在家里就不用那么拘谨了,叫我阿姨就行。”
许铭侑乖乖地点头:“阿姨。”他看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顾西昭,等人走到面前的时候,把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余浮高兴地接过:“谢谢!”
李静茹去厨房看了眼,回头对他们说:“饭菜还要一会儿才好,这里太乱了,你们先去房间里玩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们。”
余浮把人带到了房间里,招呼着人随便坐,许铭侑看了眼他的房间,眼睛被墙上的画吸引住了,他静静地注视着画,眼睛里仿佛也盛了一片星海。
“你送我那副画…是你画的?”他轻轻地问。
余浮从书里抬起头来,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神态平和:“嗯。”
两人不说话了,余浮觉得空气有点安静,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两幅画的画风都不一样。”
许铭侑低头笑了一声,转过脸来,嘴角挂着笑:“画风再不一样,可是上色的手法和笔触的力度却是一样的,认真看就能看出来。”
余浮走到他身边,手摸了摸墙上的画,转脸看他:“不错,是这样的。”
许铭侑:“那副画的名字叫什么?”他在画展的时候只注意画了,没有注意名字。
余浮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叫《赎》,这个赎。”
手心里痒痒的,许铭侑忍不住蜷了蜷手指,那人却很快放开了,他忽然有些失落,问:“我记得当时标的好像不是你的真名。”
余浮挑了下眉毛,半开玩笑道:“怎么,我还不能有个艺名?”
两人相视而笑,外面李静茹敲起了门:“孩子们,吃饭了。”
许铭侑和他们一家人坐在了饭桌边,他还是不太适应,顾氏夫妻怕他不自在,热情地与他说话,他礼貌地一一应着,却发现他好像融不进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里。
他看着他们一家人自然地对话,举手投足间透着温情,连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的家庭是畸形的,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孩子可以尽情地跟父母撒娇,而父母也能自然地表达彼此之间的爱意,不会有冷漠也不会有伤害,每个人都再幸福不过,不像他这颗千疮百孔的…卑微的心。
于是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羡慕。
“铭侑?”对面的人笑着叫他,给他夹了一块肉。
“谢谢阿姨。”他回神,微笑着说。
“哎,不要客气,你看你多瘦啊,要多吃一点。”李静茹关心地道。
他微笑着,把自己也伪装成一个幸福的人,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格格不入,跟身边的人开心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对面的夫妻两人被逗着直笑,气氛再好不过了。
到了吃蛋糕的时候,插蜡烛时李静茹问了一句:“铭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许铭侑笑着道:“6月初,已经过了。”
余浮转头看他,头上戴着生日帽,谴责道:“啧,生日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朋友了。”
李静茹:“那和我们西昭差不多,没关系,一起过吧。”她从一边又拿出了个生日帽,仔细地将帽子边缘固定好,伸手过来,温柔地给他戴上,边戴边说:“每次西昭过生日的时候,他爷爷都要跟他抢着戴生日帽,说是要沾沾孙子的年轻气,所以我们每次都会准备两个,现在他出国了没法过来,正好可以给你戴。”
许铭侑乖乖地坐着,脸红红的,李静茹“噗嗤”笑了出来,拍手道:“太好了!我今天也算是有两个儿子了!”
余浮拖着声音:“哇,老妈,你居然占人家便宜!”
李静茹抬手打了他一下:“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占便宜?人家可比你可爱多了!”
余浮委屈地叫起来:“啊!你不打算要我了吗?我明天就离家出走!”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许铭侑发自内心地笑着,心里暖暖的,突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
生日的最后,李静茹拥抱了自己的儿子,她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不知道儿子的生日还能过几年,结束的时候无法自抑地伤感。
她眼眶不可控制地红了,余浮心里叹息了一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李静茹放开儿子,看到站在一边的许铭侑,张开双臂温柔地笑着:“铭侑,来阿姨抱抱。”
许铭侑走了过去,被轻轻圈在了怀里,给了他一种久违了的,母爱的温情,李静茹拍了拍呆呆的他:“好孩子。”
生日会结束了,许铭侑坚持要回去,余浮把他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对着父母道:“谢谢你们。”
顾氏夫妻听他说过许铭侑的情况,疼惜之余,觉得这个孩子非常不容易,李静茹挽着丈夫,笃定道:“这孩子以后一定能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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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和父母在这个暑假里去了很多地方,除此之外,他开始计划一件事,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找这里有没有时光旅馆,然后留下一封很多年后才会寄出的信,他跟父母说好了,以后一旦有时间,他就会陪着他们多走一些地方,把自己生命的痕迹刻进时光里,即便是多年后父母已白发苍苍,他也还能无处不在地陪伴着他们。
这次回来之后,世界任务的进度涨到了48%,现在身体还没有什么不适,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系统,我还能活多少年?”
系统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大致扫描了一下,看你的身体情况,最少还有七八年吧……”
“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出了什么问题我就去投诉你。”
听了他的话,系统秉持着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原则,赶紧补了一句:“当然,世事难料,要是突然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一定,我给的建议只能作为参考,还是要以实际为准。”
余浮:“……”妈的,这话说的他明天就会死一样!
不过,七八年的时间也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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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开学后的日子变得紧锣密鼓起来,大二之后多了很多专业课,余浮每天奔忙在学业和家庭之间,有时候和许铭侑一起去图书馆,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呆着。
学生社团他基本都退了,就剩一个吉他社,之前的社长大四了,卸任前郑重地把摊子交给了他,作为社长,招新是一定要参加的,他跟着社团的其他负责人抱着吉他走了一圈,成功地吸引了一大批学弟学妹。
吉他社里很多新成员是新手,因此最开始的时候都要有人来教,余浮作为社长,当仁不让地充当着这个角色的最好备选人,不过因为他忙,只能教前几次课。
吉他社里其实不光有吉他,偶尔也会教其他乐器,小提琴架子鼓非洲鼓什么的,这次就遇到了个抱着尤克里里来的学妹。
学妹长得很可爱,属于很招人眼缘的那种,她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余浮很随和,便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社长,你们教尤克里里吗?”
余浮侧头看了她一眼,道:“教啊。”
她惊喜地笑起来,看着余浮:“那……能不能请你给我示范一下?”
余浮点头,把她的尤克里里接了过来,对她笑了笑,沉眉思考了一下:“唔…既然是尤克里里,那我们就来首《乌克丽丽》吧。”
学妹眼也不错地看着他熟练而又繁复的指法,小脸上满是惊叹:“哇,好厉害!”
余浮把尤克里里递给她:“音色不错,刚刚的那个叫弗拉明戈指法,不难学的,我晚上把教学视频放在群里,你去下载来看就行了。”
他看了眼表,跟许铭侑约的时间快到了,跟大家抱歉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教室。
学妹看着他的背影,抱紧了手里的小吉他。
余浮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一回寝室里就累得趴下了,他躺在床上,听着室友讨论着最近的s赛,都快忘了现在已经是s11了,不过他听着听着就发现有什么不对,这群沙雕似乎还和人打了赌。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挠着头问:“什么?你们赌了什么?”
申询回答他:“我们和对面寝室打赌,要是这次菜鸟战队能拿冠军的话,我们寝室全员女装在整栋楼里逛一圈。”
“全员女装?也包括我?”余浮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所以人都转头看他,异口同声:“不然呢?”
余浮头痛,又被这帮沙雕坑了,他想补救一下,问道:“菜鸟战队是什么啊?”
申询说了个名字,余浮完全没听过,顶着一脑门问号看他,申询摊手:“你也没听过吧,所以我们才说是菜鸟战队,我们跟对面打赌,要是这次我们国家有队伍能拿冠军,就一定是kog,他们非要赌菜鸟队赢,看来女装他们是穿定了。”
余浮心想话不能说太满,万一到时候打脸就不好了,可是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被拖下了水,现在倒不知道该不该期待那所谓的菜鸟队赢了。
决赛的那天,他没去实验室,跟室友们围在电脑前看直播,紧张的不行,那一直不被人看好的菜鸟队,竟然在国内其他强队接连出局的时候,一匹黑马冲到了决赛,对战上一次s赛的冠军,进行最后的冠军争夺战。
大家的心都揪着,在菜鸟队最终以压倒性的实力成功夺得冠军的那一刻,整个男生宿舍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卧槽!牛逼!”震得整栋楼都抖了三抖。
余浮他们寝室也疯了,黄连山竟然激动地抱住蒙铮亲了一口,大家太激动了也没在意,更全然忘记了与对面寝室的赌约。
等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就听到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在门外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轻举妄动,派一个代表出来领取为你们准备好的女装,乖乖穿上,不然下场就是这样……”
说着他使劲捏了好几把门上的尖叫鸡,惨烈的叫声传进了门内,动静大的整层楼都听到了,纷纷过来围观他们的女装。
余浮抚了抚额头,申询已经大咧咧地去领取奖励了,拍着胸脯:“没事儿,不就是女装吗,咱输的值,输的心服口服。”
可当他把衣服拿进来,众人看后都沉默了。
尼玛!他们严重怀疑这些衣服是在情趣内衣店买的,还是特别劣质的那种,竟然还有假发和劣质化妆品,对面下手也太狠了,少儿不宜到能被关进小黑屋!
余浮被女装支配的噩梦又来了。
他被室友们按着一起换上了女装,以死相逼拒绝了死亡芭比粉口红,等他们在宿舍楼里逛了一圈后,整栋楼更加沸腾了,大家似乎都因着这场意料外的胜利而抛却了最后一丝羞耻,寝室楼道成了他们狂欢的舞台,一闹就闹到了深夜。
余浮困得睁不开眼睛,寝室其他人还在兴奋地进行卧谈会,他打了个哈欠,眼里冒出了泪花,隐隐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什么做男人比不过,扮女人也骚不过他,人生真是太失败了……
他的脸狰狞了起来,只想来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都是你们逼的!还他妈被许铭侑看见了,这叫他以后的脸往哪里搁啊?嘤!嘤!嘤!
他悲伤地缩进了被子里,委屈地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凌晨四点,窗外还是迷蒙黑夜,许铭侑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中醒来,心脏急剧地律动着,耳畔皆是自己鼻间略微粗重的呼吸。
现在已经入秋了,夜里总会有些凉,可此刻汗湿的衣服黏黏的贴在后背,他坐起来,一手支着额角,身上的反应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
他埋着头坐了一会儿,轻轻起身将床铺收拾好,在室友或急或缓的呼吸声中走进了黑暗的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