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带着忧虑离开了邱程宿舍。
邱程在门口看着她，焦虑的挠了挠头，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可话说都说了，而且即使不说，楚靖也迟早是要面对的，这么想想，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希望这憨妹子早点想通吧。”邱程轻轻叹了一声，在楚靖推门进入宿舍之后，也关了自己的门。
楚靖心事重重的在自己椅子上坐下，似乎这样还不足够，她挪着椅子坐近到桌前，趴了上去。
唐雨琪在练琴，看着楚靖蔫吧的模样，停下了琴音，缓缓走近过去。
“你怎么了？”看着埋起来脑袋的小朋友，唐雨琪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摸脑袋的事情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之后也就变得简单和熟练起来，她掌心温柔的在楚靖脑袋上摸了摸，等着小朋友满足的抬头给她解释。
可是楚靖没有，她还是把脑袋埋的低低的，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摇着头表达自己没事。
“你这哪里像没有事？”唐雨琪停了手中的安抚，却没有收回，而是就那么搁在了楚靖脑袋上，“让我看看？”
楚靖还是沉默着摇头。
她心里好乱，她来到这个节目，就是为了离唐雨琪近一点，为了和唐雨琪一起出道。
她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有更多的人喜欢唐雨琪，她在唐雨琪心里会剩下多少的在意。
她以为自己是不介意的。
可这件事突然被其他的人提起，她才发现，她变得好酸，不想和其他的粉丝分享姐姐，也不想让姐姐宠幸别的粉丝。
已经得到过的这些偏心和保护，都不再舍得和其他的人分享，自私的想要一直拥有这份专属的特殊。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是扭曲的，她纠结又痛苦，烦躁又混乱，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她更不想让唐雨琪知道这件事，这些不应该被发现的自私，会给唐雨琪带去困扰和麻烦。
就像刚见面时的那样。
楚靖一直坚持着没有抬头，唐雨琪也没有太过于勉强她，轻轻拍了拍手中那颗瘪了气的小皮球，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她弹了楚靖喜欢的那首《忘》，轻声唱着，温柔的安抚着心情不好的小朋友。
这首歌当时创作的灵感，就是为了想要忘掉一些事情，释怀一些事情而作的，正好适合楚靖现在的情绪。
然而埋在手臂里，藏着表情的楚靖，却无声无息的在唐雨琪温和的歌声中哭了。
唐雨琪不知道楚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到了楚靖轻轻颤抖的身子。
歌曲很快停止，她放下了吉他，脚步轻缓地离开了宿舍，留给楚靖一个人处理情绪的空间。
唐雨琪敲开了邱程宿舍的门。
“emmm...”邱程拉开宿舍门的手颤了颤。
即使唐雨琪依然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但她浑身上下展露出来的态度，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进...进来吧...”邱程僵硬的挠了挠头，努力的保持着笑容。
“嗯。”唐雨琪也多看了几眼邱程的小虎牙，才跟着她走进到了屋里。
邱程心惊胆战的给唐雨琪搬了自己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下，坐下来她们慢慢说。
但唐雨琪明显没有准备在这长坐，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邱程认真的问：“楚靖她，怎么了？”
“啊？她怎么了？”邱程跟着发出疑问。
这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刚才还隐约听见的吉他的声音，她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唐雨琪究竟问的是哪一个“怎么了”。
“她在哭。”唐雨琪声音放轻放柔了许多，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她相信邱程知道原因，楚靖就是从她这里回去之后，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
她需要知道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邱程给楚靖讲了什么，才会让她的情绪波动变得那么大。
“唉...”邱程叹了一声，拖着身边的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唐雨琪这才跟着她坐下，像是个准备好听老师授课的学生，坐姿端正，十分认真的在等待着邱程的解惑。
邱程看着唐雨琪这幅模样，也没有了说胡话，乱编一通的念头，老老实实把自己给楚靖说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唐雨琪。
唐雨琪安静的听着，打开新世界大门学习的同时，也大概明白了楚靖会难过的原因。
“大概就是这些了...”邱程全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她才是指导的一方，唐雨琪更像是在接受新知识的学生，可她却还是紧张又心虚，猜不透眼前偏亮又温柔的女人会怎么想她。
“谢谢，我大概知道了。”唐雨琪笑着感谢。
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弄哭她...”邱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求生的本能已经让她说了出来。
她如果知道只是那么简单的几个问题，几个感慨，就会给楚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不会问，就偷偷在背后磕了。
都怪楚靖的喜欢太单纯了，让她完全误会了！
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在背后偷偷发牢骚，一句都不能说出来。
唐雨琪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邱程的道歉。
“但是以后，不要再教给她这些奇怪的东西。”唐雨琪在打开的宿舍门口，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不敢了不敢了！”邱程连连摇头。
就这么一次，都够累人了，哪还敢有下一次啊！
唐雨琪又笑着点了下头，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
邱程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着唐雨琪的背影，用舌尖蹭了蹭小虎牙，小声的嘟囔：“这也太吓人了！”
“不过说起来，唐雨琪对小镜子还是在乎的，居然还专门来问我发生了什么...”邱程感觉自己还是磕到了，愉快地收回了探出的脑袋。
唐雨琪回到宿舍时，楚靖已经把自己关进了浴室，水声不断的从浴室里传出。
她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听了片刻，垂在身边的手抬起又落下，最后还是没有打断里面的声响。
宿舍里的窗帘没有完全拉起，唐雨琪站在屋里，可以看到屋外的夜景。
明亮且柔和的月色，正温柔的照亮着夜的冷清。
唐雨琪走近到阳台门口，将窗帘拉好，思索了片刻，才站进了阳台。
邱程的话还在她心头萦绕着。
她说楚靖很单纯，喜欢的感情很单纯，没有什么越界的想法。
可也说楚靖会贪心，有私心，不太愿意和更多的人分享喜欢的人。
因为邱程看的认真，讲的也很清楚，唐雨琪完全理解楚靖会难过的原因。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收到过类似的私信，那时候每一个小朋友的心情，她都在努力的照顾，甚至为了减少攀比和妒忌，关过一段时间的私信。
后来在超话里聊天，她也会尽量减少和眼熟的id互动，努力让每一个喜欢她的小朋友都有机会被翻牌。
可是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她不可能会给所有喜欢的人靠近的机会，但楚靖却已经得到了它。
没有接触的时候，也许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记忆里都是那些美好的形象，充满了触不到摸不着的幻想感。
而接触之后，那些梦幻感，变成了现实，未来还会一点点的增加，堆积，沉淀，变成深刻的记忆。
这些真实，不是一两句安抚的话就能够释然的。
得到过后的失去，永远比没有得到时更令人痛苦。
楚靖大概就处在这样的一种感情下，在纠结和难过着，她不想越界，却又无法控制那股念头。
现在想来，大概楚靖昨晚在月色之中的沉思，也许也是她意识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感觉。
是她，靠得太近了吧...
唐雨琪回忆起了昨晚练歌时的模样，可是她却想不起自己当时冲动靠近过去时，心里装着的是什么样的念头了。
欺负？戏弄？关心？又或者真的只是为了听清楚靖的声音？
不论是哪一种，主动的都是她，也是她让楚靖会错了意，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她脱不了关系。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
唐雨琪望着月亮认真的想了想，得到了唯一一个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答案：保持距离。
“哎...”她轻轻叹了一声。
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怎么可能看着楚靖伤心难过，怎么可能看着喜欢自己的小粉丝为了自己而来，却在她这里感受到无尽的冷落。
唐雨琪在心里擦去了那唯一的答案，重新落笔写到：正向引导。
就在她为这个答案满意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开门声伴着温热的水汽一并涌入房间。
她收回询问月亮的温柔目光，转身撩开窗帘一角，看向穿着睡衣，在低头擦拭着头发的楚靖。
楚靖白皙的肌肤在温热的水流冲洗后透着粉色，泛着红色的眸子在一片粉色之中尤为突出，明显是借着水声又哭了很久。
唐雨琪将楚靖的委屈收入眼底，藏进心底，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她不再询问楚靖难过的原因，脚步缓慢的进到宿舍中，并将心中答案板上的文字再一次抹去。
这一次，她留下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