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楚天若的表情立马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若说费安这根老油条在自家事务所里鬼打墙了,楚天若第一个不信。
他可是费安啊,三十来岁将近四十的时候就开始从事执行者这份行业了,至今没有四十年也有三十五年了,大大小小的鬼怪见得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在鬼打墙这方面被绊住了。
再说事务所虽是不像教堂那般神圣,也没有十字架什么的,但他们三个人的正气难不成还驱不走一只鬼的邪气?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费安还以为是事务所被恶鬼偷袭了,现在异象退了,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楚天若已经将事情搞定了。
他见楚天若将手指指向昏迷的洛安吉皱起眉头。
洛安吉的死气似是比昨天更重了,又似是更轻了。
费安看了老半天想要确认又不敢确认。
这时候只听楚天若问道:“老费,你见过被鬼上身了后还完好无损的人么?”
费安眉头皱的更深了,许久之后摸索出烟来,点上了火,昏暗的房间内,因为火光亮了下,又暗了下去。
费安摇了摇头。
楚天若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嫌弃费安的烟味了,她向费安说起刚刚洛安吉的模样。
按理来说恶鬼一般附身在八字较轻、阴气较重的人身上,当然也可以把人杀了,夺舍。
但一旦被恶鬼同化食了灵魂后,人体的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像普勒达机场里的那一滩烂肉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的洛安吉根本不可能是活人,并且会像刚刚楚天若看到的一般皮肤透明、血管凸起,让人恶心的要命。
可洛安吉现在除了虚弱点,根本与正常人无异。
因此楚天若跟费安说完后,揉了把脸,“当然,有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毕竟房间太黑了。
啊——也有可能昨晚被某人的酒气熏得有了醉意,大脑神经兴奋了,导致一夜没有睡好。”
费安看她难得正经了几秒,又开始胡扯起来,白了她一眼,道:“或许并不是你的幻觉。”
“哈?”楚天若再次愣了一下。
费安叼着烟蹲下身子挑起洛安吉脖子上带着的小铃铛。
小铃铛被费安一触碰铃铃一响,微微发出金光,费安见上面几缕黑线滑动,下一秒马上暗了下去。
他见洛安吉眼球似乎动了动,马上松了手,这次小铃铛却没有再响。
费安咽了口唾沫,老半天烟蒂都存的很长了,才说了句,“总觉得小银子这次带回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楚天若很是认同费安这句话,她见他掐了烟,没了下文,挠了挠手问道:“你估摸着是什么东西…”
费安想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子打开了窗帘。
“我估摸着引渡者就快来了,地下的东西,还是问他吧。”
费安突然想到:“对了,你也可以顺带问问你那什么小格格的事,谁敢保证过个三年五年的那鬼会不会再出来。”
楚天若听他这么说一愣,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费安感觉她的情绪突然低落,眉头微微一蹙又恢复了原样,他听着救护车驶过来的响声,道:“一会儿你是打算陪小银子去医院还是在家等着引渡者?”
楚天若一听立马说道:“我在家。”
医院里那股味道,她可不想闻。
费安眉毛一挑,“那好,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
她还忘了,还有洛安吉这个小麻烦在。
想起刚刚被弹出那一下,楚天若紧了紧手中的法棍,点了点头,她望了费安一眼,极其郑重的说道:“老费,别在医院呆太久,我怕你见不到我最后一面…”
费安听了笑了声,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吧,还有什么后事交代么,我尽量能帮就帮。”
楚天若眨巴着眼睛,“记得给我办个冥婚,要肤白胸大那种…”
闲扯间救护车到了楼下,费安“嗯”了声,“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男人。”
楚天若身上马上起了鸡皮疙瘩,“那我可得争气点,努力不死这丫头手里。”
楚天若说话间将洛安吉抱了起来,她看了门外昏迷的夏银子一眼,叹气道:“记得她醒了打电话给我。”
“好。”
♀♀
楚天若将洛安吉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听着费安跟救护人员的对话。
大概是家里看着太像打斗现场了,救护人员问他需不需要报警,费安表现得相当无所谓。
因为他们经常与警局接触,大部分警探早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因此早把他们的活动范围划分了出去,不进行管辖。
楚天若在门后听着他们出去了,又上窗前看了两眼,确定救护车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她看了床上依旧未醒的洛安吉一眼,想着反正引渡者暂时没过来,便拖了个凳子坐到了床边观察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楚天若眼皮都沉了,还是没见引渡者从地底下钻出来。
楚天若见洛安吉还是没醒,也不敢冒然叫她,干脆将鞋一脱,把脚放在床上,倚着椅背看着天花板上神。
别说,不看“步步为赢”了,楚天若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便拿起手机一阵乱翻。
大概又过去了半小时,眼看要十点了,引渡者依旧没来,洛安吉依旧未醒,就连费安都没给她来个电话。
楚天若实在是忍不住了,正想着心急也没用,不如出门买点什么,手中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楚天若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机便落了地。
楚天若赶忙将脚拿下来,弯着腰捡起了手机,她看着屏幕上面写的“未知号码”,皱起了眉毛,最终还是滑了接听。
“喂,你好。”
电话那头并没有说话,在楚天若寻思着是诈骗电话,即将挂上时,对面发出了一声娇羞:“好什么啦,是我。”
…
楚天若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说实话,要不是她这大半个月以来日日夜夜的看“步步为赢”,怕是还真听不出来这声音是谁的。
楚天若心想着抚了抚眉毛。
有时候有些东西还真挺奇怪的,她昨晚才戒了这个名叫“芮蕾蕾”的新型毒/药,今天这新型毒/药便打电话找上门来,就好像是察觉到楚天若想把自己拔/出/来一样。
楚天若下意识的笑了下,这笑容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她不知道芮蕾蕾嗲声嗲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着她给自己开的路走了下去。
她笑道:“哦~原来是你呀。”
对面那人立马哼哼了声,凶道:“装腔作势,一听你就没认出我来。”
楚天若挑了下眉毛,“好吧,还真没认出来。”
她抚着下巴眼睛一弯耍起了流氓,“不知道是哪个小美人想我了啊?”
芮蕾蕾听楚天若这轻佻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欠揍了,将手机离远了点,深吸一口气,继续嗲着嗓子说道:“讨厌,我们一个礼拜前刚见过面,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
一个礼拜…
何止一个礼拜。
楚天若猜芮蕾蕾之所以变了个声音说这些话,大概想摸摸自己的底,趁机嘲笑一番。
也可以说是像老夫老妻查岗一样。
她在脑海里勾勒出芮蕾蕾此时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
毕竟是芮蕾蕾主动来勾引自己的,楚天若才不会傻傻的道出她的真实身份,便趁机揩油道:“小宝贝儿,原来是你呀,忘了谁我也不可能忘了你呀。”
她听对面没打算接话,继续说道:“宝贝儿,不如今晚过来?我们一起共度良宵?”
芮蕾蕾眉毛跳了下,心里骂了句臭不要脸,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便压着嗓子说了句,“谁是你宝贝儿。”
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呀。
她还没玩够呢。
楚天若撇了下嘴,“当然是你啦。”
她嬉笑道:“小格格,你看看你,几天不见,想我想的嗓子眼都变细了。”
芮蕾蕾听她这话,脸颊“噌”的一下红了,心想着好在楚天若看不见,她在心里重重的哼了声,心道这江湖道士果然是坏的很。
楚天若许久没听她声音,还以为她是恼羞成怒挂了电话,她拿开一看,发现还在通话中,便清了清嗓子,见好就收。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格格,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芮蕾蕾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现在在哪?”
“云台市。”
楚天若靠着椅子垂头摆弄着手心上的纹路,“离久中远的很。”
“我知道。”
云台市芮蕾蕾去过几次,那里山水秀丽,空气清新,芮蕾蕾还蛮喜欢的。
她环视着自己的房间,突然间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楚天若又将手机拿开耳朵看了一眼,依旧是没挂,她正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再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便听她道:“我想旅游了,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过去。”
芮蕾蕾说着不自在的盘起腿来。
???
什么情况?芮蕾蕾要来找她?!!
楚天若一时呆了。
芮蕾蕾没听她声响,用蛮不在意的口气说道:“怎么?不愿意?没事,不强求…”
楚天若这才回过神来,“咳,愿意,当然愿意!小格格你要过来,我当然欢迎!”
她想了想贱兮兮的添了句:“记得把我的小宝贝儿也带来。”
芮蕾蕾再次红了脸,斥道:“闭嘴。”
“好嘞好嘞。”
楚天若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吧。”
芮蕾蕾觉得自己再在家里呆下去准要发疯不可。
这么快?
楚天若僵了笑容,从芮蕾蕾给自己打电话的奇幻魔力中苏醒,彻彻底底的反应过来。
芮蕾蕾那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找上她。
可洛安吉这小麻烦还没解决掉。
楚天若不由感到头疼。
她一抬头,只见平躺的洛安吉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
洛安吉看楚天若总算发现自己醒了,小脸上扬起个微笑。
楚天若吓了一跳,对着手机道:“那我明天去机场接你。”
言罢便匆匆挂了。
楚天若快速的站起了身子,许是太急,椅子向后倒了下去。
洛安吉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见她紧张兮兮的,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我…不会说话打扰你们的,你怎么挂了?”
楚天若看她神情里的淘气之色,握着法棍的手稍微松了些,试探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楚天若尝试弱化自己的敌意,唇角一勾,微微扯起个笑容。
洛安吉听此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四周,“小银子呢?为什么你在这里?”
许是因为房间装修看着差不多,洛安吉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换了房间。
楚天若并未在她身上看到什么黑暗之气,这才松了口气,扶起椅子坐了下去,沉吟道:“小银子…她…有事,出去了。”
楚天若不知该怎么说跟洛安吉说今天早晨发生的事。
“她说过不会离开我。”
洛安吉有些落寞的垂下头去。
她看着床上的小熊床单,一愣。
洛安吉抬头看了眼周遭,这才看出来房间内的陈设与昨晚看到的完全不同。
比如说夏银子的床单是白色的,桌子上摆放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很是简约大气。
而这里,床单幼稚可笑不说,桌子上的东西还很是凌乱。
夏银子从来不会去许诺什么,如今却告诉别人不会离开。
楚天若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夏银子与洛安吉之间的关系,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她,便见洛安吉惊慌的抬起头问道:“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拿起脖子上的铃铛,见上面的裂痕又大了些,更是确定了。
毕竟夏银子受伤是恶鬼干的,不过用的确实是洛安吉的身体,楚天若觉得“嗯”也不对,说“没有”也不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思索着,洛安吉吸了吸鼻子。
“小银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天若看她说着豆大的泪水便往下落,一时慌了,她站起身子手忙脚乱的,“哎,你别哭呀,我这人向来看不得小女生哭了。”
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
楚天若看都没看便接听了,“喂。”
“喂,还活着呢?”
夏银子醒了,费安也有心情调侃了。
楚天若听到他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活着呢,不过马上就要死了…”
费安听她说这话苦是苦了点,气息可是很稳,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再听电话那头的抽泣声,挑眉说道:“怎么了?”
“老费,你跟我说,夏银子怎么样了?”
楚天若见洛安吉听见夏银子这三个字立马屏住了呼吸,不由随着她一起。
“醒了,没什么大事,刚刚我俩还说话呢。”
楚天若听此赶忙松了气。
“那就好,那就好。
老费,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费安哼哼着,“你这丫头不是最讨厌医院么?”
去医院也比在家听女人哭好啊。
楚天若咂舌,“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会变得嘛,不跟你说了,我挂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