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凡凡未经允许擅自翻着陆川的书和卷子，问旁边的人：“陆川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手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尺寸超大的披萨盒。
韩笑笑站在她旁边的过道上，小脸严肃，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你要等去门外等，别影响我们学习，而且现在是高一上军训理论课的时间，你逃课，信不信我告诉孙主任给你们班扣分？”
齐凡凡笑得咧出一口白牙，无所谓道：“你去呗。”
韩笑笑被她气得不轻：“你这人怎么不要脸啊，陆川都有女朋友了。”
齐凡凡瘪嘴：“有女朋友怎么了，有女朋友我也可以追求啊。”
狄然站在后门口，静静看着她，班上有人注意到她回来了，看着齐凡凡的眼神带上几分幸灾乐祸。
狄然脸色沉了沉，对陆川说：“你自己解决，别让我动手。”
几乎所有看热闹的人心里都在念叨：动手吧动手吧。
狄然真要动起手，那场面一定又刺激又精彩，学习的时光太无聊了，大家都想看热闹。
陆川朝齐凡凡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陆川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齐凡凡把陆川的书合上，站起来眉开眼笑。
“别动我东西。”
齐凡凡不在意地说：“不就一堆破卷子吗，又没有隐私。陆川哥你看，这是我刚才订的披萨，市中心最有名的那家，你别上晚自习了，出去陪我一起吃吧。”
宋博看了眼狄然：“这齐凡凡的性子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烈又爆，她胸比你大，腿比你长，还扬言要追川哥，我觉得你的地位有点危险。”
狄然面无表情，沉默看着面前的闹剧。
“然然？”宋博推了推她，“你别愣着呀。”
陆川冷声道：“带上你的东西，去你该去的地方。”
“你跟我一起去，这么大我怎么吃得完？”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齐凡凡赖着不走，陆川不和她废话，掏出手机给孙耀德打电话：“孙主任，高一新生今晚是不是在大礼堂听军事理论课？我们班有个高一生……”
“陆川哥！”齐凡凡听到孙主任的名头站不住了，抓住陆川的手，“你这是干嘛呀？我好心好意请你吃东西，你叫主任来抓我？”
“你打扰别人了。”
陆川想抽回手，齐凡凡用指甲死抠着他不放，他一缩胳膊，皮肤上划出一片红痕。
狄然眼皮子颤了颤，看到陆川手受伤了，再也稳不住，她走过去，齐凡凡还在嚷嚷让陆川陪她吃披萨。
狄然抓着她手里的十二寸至尊海鲜披萨盒，看也不看扔出窗外。
齐凡凡尖叫起来：“你干什么！两百块钱呢！赔我！”
狄然冷冷看着她：“滚。”
韩笑笑一肚子气，接口：“就是，你快滚吧。”
齐凡凡认出狄然是七夕那天往陆川脸上泼水的人，她看了看陆川手里的汽水和面包，哼笑了一声：“陆川哥，你还真和她……不是我说你，热乎乎的披萨你不吃你吃干面包？就她长得和小学没毕业似的，说豆芽菜都是把她说大了……”
陆川眸色沉着，齐凡凡后脊一凉，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狄然安静站在一旁，熟悉她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齐凡凡今天的下场无非两种——要么被狄然丢垃圾一样丢出门外，要么被狄然丢披萨一样丢出窗外。可狄然什么都没做，她没碰齐凡凡，坐回自己位子，像是无视了这个人一样，掏出练习册做题。
陆川看着狄然，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憋着一口气，死活压着没发泄出来，偏偏齐凡凡还不知死活，死命拉着他的手，陆川不想和她废话，拽着她军训服的衣袖拖向门口。
齐凡凡鬼哭狼嚎：“陆川哥，你抓到我bra的带子了！勒得我胸好痛啊！你怎么能抓女孩子的bra？！”
本来就无心上晚自习的同学纷纷侧目。
齐凡凡简直是个奇葩，按着陆川的手往上一推，推到自己的胸上：“陆川哥，大家可是看见了，你摸我胸了！”
陆川推开她。
齐凡凡一个踉跄，笑着说：“你摸我胸了，对我负责吧。”
宋博目瞪口呆：“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奔放吗？”
陆川把齐凡凡扯到走廊：“闹够了就离开，我有女朋友了。”
齐凡凡说：“我不服，我以为你喜欢的人多优秀多好呢？她哪里比我好？没我高没我漂亮没我身材好。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爆脾气能闹的？我跟她差不多啊，她不过就是比我早认识你，你要先遇到的是我……”
“齐凡凡。”陆川定定看着她，说话毫不客气，“你哪里来的优越感，认为自己比她好？”
齐凡凡语塞：“……本来就是啊，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高一级花，你不觉得我比她漂亮吗？”
“不觉得。”陆川神色淡淡的，话音虽冷，却很认真。
“陆川哥，我和我男朋友彻底分手了，没遇见你之前我觉得那傻逼还挺好的，遇见你之后，我发现他就是个傻逼。”齐凡凡诚恳地说，“所以我下定决心，我一定得追你，把你追到手。”
陆川：“我也这么想。”
“你也觉得我追你这个想法好？”
“我也觉得你像傻逼。”陆川说，“遇没遇见她你都像。”
齐凡凡：“……”
“去你该去的地方。”陆川转身要进班级。
齐凡凡像个牛皮糖似的抱住陆川的胳膊扯着嗓子叫：“陆川哥，你别走嘛别走嘛——！一会儿主任来了，你给他说说，别让他骂我。”
狄然算数的笔尖在纸面上停顿，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陆川往日淡漠的脸上尽是烦躁和不耐，他甩开齐凡凡的手，后者学着七夕那天一样，嗖一样蹦上他后背。
齐凡凡瞥见狄然目光罗过来，手臂趁机环着陆川的脖子，她学健美操的，身体柔软，微微前伸，陆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在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他把齐凡凡甩开，力气很大，齐凡凡直接后退两步坐到了地上。
狄然终于坐不下去，笔一摔出来了。
齐凡凡手掌撑地，也不起身，挑衅地笑，看着狄然。
狄然蹲在齐凡凡身边，声音毫无起伏：“亲我男朋友是吗？”
齐凡凡眼角一挑：“我亲了，你想怎么样？”
狄然垂着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块湿巾，撕开口子，一手按着齐凡凡的后脑勺，一手拿着湿巾在她嘴上轻轻地擦。齐凡凡愣了，狄然的动作太轻，轻到甚至给她一种这不是情敌而是闺蜜的错觉。她愣了一会，忽然间觉得这湿巾味道不太对，低头一看，粉色的包装纸。
——女生特殊部位用的卫生护理湿巾。
狄然站起身，把湿巾扔在齐凡凡脸上，拉着陆川往楼下走。
齐凡凡把脸上的湿巾拿下来，不可置信地盯了半天，末了愤怒地尖叫：“啊——————”
——
狄然刚走进看不见的楼梯拐角，就甩开陆川的手。
她走得很快，明显是生气了，陆川也不说话，静静跟在她身后。
狄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也不看路，走到面前没路了才停下。
陆川站在她身旁，伸手拉她，狄然挥手打开，陆川又拉，按着她肩膀将她转过来。
狄然神色冷漠，看着他，陆川刚要说话，忽然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在脸上。
力道不重，甚至拍不死一只蚊子，落在皮肉上连个动静都没有。
但陆川还是被她打愣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狄然又扇过来第二下。
这巴掌虽然不疼，但性质却不同于打在身上，陆川从来没被人打过脸，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
“生气吗？”狄然静静问道，“我也生气。”
陆川去摸她的脸：“狄然。”
狄然怄气地把脸挪开。
陆川又去握她的手，抓着她的拳头用力在自己身上打了几下：“你可以打我，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狄然低着头，不说话了。
陆川去握她的手，她不让他碰，倚着食堂的外墙默不作声。
今夜乌云厚重，没有月亮。
身周是一片灌木丛，九月中的天气还有虫鸣，细小微弱，听在耳朵里，在这方寂静的天地，却是最响亮的声音。
陆川看着她，她头发别在而后，垂着的鼻尖挺翘，嘴唇莹润，安静的样子乖巧又动人。
四周无人，又静悄悄，他忽然忍不住心里生出一股怜爱的心思，低下头轻轻亲在她脸颊。
狄然反应很大，大力推开了他。
陆川怔了怔，明白了：“嫌我是吗？”
他刚才被齐凡凡亲了一下，都被狄然看在眼里，她在生气。
陆川：“你是因为她亲我生气？”
狄然又要打他，陆川嗓音哑着：“别打，我手指受伤了。”
他一说这句话，狄然忽然不动了，同时心里难过起来，她垂着头，闷不吭声。
食堂外围的墙上开了一个洗手槽，陆川走过去，低头把嘴巴和手臂上齐凡凡碰过的地方都洗过一遍。
他抬头问狄然：“这样行吗？”
狄然不吭声。
陆川继续洗，他这次把整个脸都洗了一遍。
夜晚的学校寂静无声，只有稀疏微弱的虫鸣和陆川安静洗脸的水流声。
他洗了很久，狄然不说话他就不停。
狄然在旁边站着，忽然心里难受，这又不是陆川的错，她却这么对他乱发脾气。
她把陆川拉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
陆川的脸上往下淌着水珠，却还固执地看着她：“气消了吗？”
狄然用纸巾给他擦脸，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臂。
陆川的胳膊刚才被齐凡凡抓出了好几道红痕，有一块甚至破了皮。
“疼吗？”狄然心疼地问，“她怎么敢抓你。”
陆川看着她：“你吹吹就不疼了。”
“你让别人又亲又摸，我凭什么给你吹？你以为洗了脸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怎么解决？”
狄然想了想，把手里湿透了的纸巾一扔，扶着陆川的肩膀在他嘴上一吻。末了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臭死了，都是别人的味道。”
陆川回手抱着她：“那你再多亲几口，把我亲香。”
狄然摇头：“博哥说了，女生得矜持。”
陆川将她轻轻按在食堂的外墙上：“那我来，我不矜持。”
他说着，低头亲昵地用鼻尖在狄然的额头碰了几下，去含她的唇。
他还没来得及深吻，被狄然抵着胸口推开：“博哥说，齐凡凡和我性格很像，而且她腿比我长，胸比我大。”
陆川低着头看她，眼里有笑意：“她不像你，没人像你。”
狄然还是一脸不开心：“博哥还说……”
陆川沉着脸：“你再提宋博我要生气了。”
狄然识相地闭嘴。
陆川要继续，她又伸手挡住，手心按在陆川嘴唇上。
以前没在一起，她三天两头亲他占便宜，现在在一起，反而不让亲了。
陆川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拦下，心里有些闷。
“你刚才摸她胸了。”狄然挑着眉，看他，“好摸吗？”
陆川怔了怔，不知道她现在要算哪门子账。
“你都还没摸过我，凭什么让她占便宜。”
狄然忽然笑了笑，她这么笑，让陆川感觉不太好。
“我现在很生气，你让不让我发脾气？”她问。
陆川不懂她要做什么，本能点头。
他以为狄然所谓的发脾气不过是打他几下骂他几句，如果那样，他受着就是。
“那你不准动。”狄然小心翼翼打量着陆川，握起他一只手。
她手很小，软绵绵，柔若无骨，陆川下意识反握住，刚握上去，就被狄然打了一下：“你不准动。”
她语气霸道，又很娇气。
陆川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做出和她在一起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对，是因为他可以不用再压抑忍耐，明目张胆说出全部的喜欢和爱。
错，是因为他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去了，她看他一眼，他就心甘情愿眩晕颠倒。
狄然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微凸胸脯上。
陆川瞳孔骤然缩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狄然按住他的手在胸上揉了揉，笑得甜甜的，问：“软吗？有没有齐凡凡的软？”
陆川从耳后一直红到脖子根，脑子里不受控制回想起那个寒冷的春夜，狄然身无寸缕钻进他怀里，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不由自主变得滚烫。
他想撤回手，被狄然死死按着：“你敢动，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是她惯用的威胁的话，陆川手一顿，嗓音哑得不像他：“别闹。”
“没有闹。”狄然理直气壮，“你摸了她，我特别生气，我要罚你。”
她说着，邪恶地笑笑，手指溜进陆川衣服里，绕着他腹部的肌肉打圈。
陆川呼吸一点点沉重，她只当听不见，仰头去舔他嘴唇，咬他喉结。
直到她感觉手下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满意地退后一步。
她笑吟吟看着陆川：“难受吗？长记性了吗？下次还让她碰你吗？”
陆川强忍着，低声说：“不。”
狄然满意：“好了，我气生完了。”
她说完话要跑，被陆川拦腰抱住，死死抵在墙上。
他眼眸颜色深沉，如黑云滴水，几乎与这深沉的夜融为一体。
狄然作孽后变得怂怂的，装可怜：“陆川哥哥，你要欺负我吗？我才十七岁，你不能对我做坏事。”
陆川按着她肩膀的手力道愈大，她觉得都快在自己肩膀印下两道指痕。
她觉得陆川肯定要对她做点什么，给她教训，她刚才那么折腾他，听着他呼吸变深还津津有味。
陆川喉结动了动，眉梢紧紧拧着。
狄然借着从云层中探出头的皎皎月光，甚至能看到上面她刚才咬过的齿痕。
陆川低下头，狄然缩缩肩膀，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温柔、点到为止。
“下次再干这种事。”他嗓音哑得不像话，“七岁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