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
温欢新搬来云台市,因为人生地不熟,她自己单独租了个房子,第二天收拾好一切,便上医院报了道。
新人来到陌生的环境总要适应一段时间,虽然没有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但那段时间她确实是错误连连。
偏偏温欢有个毛病,越是被说,手脚越慌,因此给一些人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温欢坚强的承受着,总算在第十天的夜晚,彻底捱不住了。
她坐在漆黑、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没有开灯,脑子里想着近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想打个电话找个人倾诉一下。
又想自己当初离开父母、朋友时,向他们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如今理想跟现实有了偏差…
温欢捏了捏拳,骨子里的倔强使她并不想现在就认输。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即便是打碎了所有的牙她也得往肚子里咽。
心想着,温欢强忍痛苦,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由有些哽咽。
她吸了吸鼻子,总算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必须要承认,独自一人在外无亲无故的那种压力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并且效果立竿见影,最明显的便是她本来柔软发亮的长发在这几天来掉了一撮又一撮,温欢无法想象自己纤细的发丝在那一撮里占了多少根。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那样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父母朋友了?
温欢哭的更加厉害,直到最后哭累了,缩在沙发一角,即将睡着时,听见外面“嘭”的一声。
温欢吓了一跳,坐起身子胡乱的抹了两把脸上的泪,她眼看着墙上时钟的分针过了十二和一。
本是车来车往的街道突然寂静下来,静到温欢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温欢咽了口唾沫,脑补了些异常可怕的东西,她吓得躺在沙发上闭了眼,连呼吸都放慢了很多。
只听
哒哒哒哒…
温欢眼睛眯起了个小缝。
墙上时钟的分针走到二了,门外依旧寂静无声,倒是温欢的心跳加速不少。
她恐惧的同时不由觉得在内心里嘲笑着自己胆小。
尽管如此,她还是再次闭紧了双眼。
哒哒哒哒…
当分针走到三时,温欢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打开灯找出手电筒,深吸两口气,大着胆子打开了房门。
她探出头去,看着街道上空无一车,松了口气。
心想着自己实在是太神经质了,或许只不过是今天走这条路的人少罢了。
她正要转身回去,突然看到不远处电线杆子旁躺了个血淋淋的生物。
打老远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点点银色的皮毛。
温欢想自己刚刚听到的“嘭”的一声,大概是什么车撞到了它,看它现在这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了。
温欢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家,她坐在沙发上,不由有点良心不安。
万一这小东西还有一线生机,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它,使它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一个小小的生命就这样从自己指缝中溜走了…
这样想来,温欢更加良心不安,赶忙起身拿起手电筒走了出去。
距离越是接近,那小东西身上的血腥味越大,除此之外还有些温欢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很淡。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它身旁,看到它肚皮上有个小口子,鲜血汩汩,似是能看到里面的器官。
令温欢称奇的是它那因呼吸上下起伏得身子。
多么顽强的生命力!
温欢手电筒向上移了移。
只见它黝黑的眼睛盯着自己,虚弱的呲着牙宣誓着自己的兽性。
温欢试着笑着安抚它,“小东西,没关系的,我不是什么坏人。”
她将手电筒关上蹲下了身子,看着它的伤口,喃喃自语。
“我是个护士,我可以治疗好你的。”
她说着手上前探了探,只见它身上的皮毛一抖,下一秒便咬上了她的手,温欢闷哼了声,眼疾手快,抓着它后颈上的皮便将它提了起来。
它两腿试着挣扎了两下,大概是疼的厉害了,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
这时,才有汽车往温欢门口经过。
温欢回头看了一眼,进了家门。
当她给它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已经早晨五点多了。
温欢洗掉了手上的鲜血,看着手背上不算太深的伤口,用着皂液三番五次的冲洗。
最后累的摊在床上睡着了,还是被闹钟唤醒的。
她将伤口大概包扎了下,做了些粥放在它的身旁。
她实在是没有养过小动物,下意识的按照人的生活习性去照顾它。
准备好了一切温欢才出了家门。
又是神经紧绷的一天,温欢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时,完全忘了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她推开家门换了鞋,走到客厅里一看,那银白色的小东西正在舔舐着脚底上的毛,看她回来了,小舌头一卷,下了沙发。
大概是温欢给它包扎的太厚了,它晃荡两下才站住了身子,拿着大尾巴将那不锈钢的饭碗包起来往温欢这里一抛。
温欢看着眼前舔的干干净净的碗,依稀可以见到上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温欢觉得鼻子一痒。
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了支柱,最起码当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会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人”在等自己。
她轻轻一眨眼,豆大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温欢赶忙将其抹去,“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她说着放下了包包,走向了厨房。
♀♀
十天后
躲了人类多年、深山修行的原白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惬意的躺在人类为自己买的小窝中晒着太阳,等着人类的投食。
它感觉自己被那自称为神的东西攻击出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
说实话,原白从没想过自己这次真的会死里逃生。
它黑眸一敛,突然想起那东西说自己命里会有一劫。
那时它还不明白,现在或许清楚了些。
原白想这个名叫温欢的人类或许就是自己最大的劫难。
就比如说现在,它的身体状况已经大好,大可以转身离开,却是害怕她推开家门,发现自己不在,捂着嘴无声哭泣的模样。
原白翻了个身,晒起了肚皮。
它看着颠倒的世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那自称为神的东西想要它视他为主,只因他知道它们狐狸一生一世只会苦守一人。
原白不敢确定他若是再找到自己,用这个人类威逼自己,自己会不会与他订下契约。
与其如此,倒不如…
断了那东西的念想。
原白心里有了决定。
♀♀
现在
温欢从未想过自己养了这么多天的小东西突然开口说话了,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抖着声音唤了声,“小,小白?”
一直以来,温欢只知道小白是极其少见的银白狐。
因为是稀有物种,她怕楚天若看到后心生歹意。
谁又想到,它竟然会说话…
原白听到她的呼唤,身子一僵,这才冷静下来。
这半个月来,它一直没有找好时机跟温欢说话,生怕吓到她后她在赶自己走。
毕竟它无法抗拒她的命令。
在原白失神之际,楚天若总算能动了,她一下子坐起身子,伸手按住了原白,正想着捏死它算了,房门便被踹了开来。
原来是夏银子跟洛安吉两人,他们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跟了出来,好在来的还算及时。
洛安吉看着楚天若手心里的银白狐狸,道:“小天,你不能杀了它。”
她说着去拉楚天若的胳膊,“这家伙虽然还没有位列仙班,但也算个半仙,杀了它你会有杀身之祸。”
楚天若手指刚松,原白便窜了出去,它看着温欢惊恐无助的样子,想要上前安慰,还没等靠近,便听温欢喊道:“不要过来!”
原白身子一顿,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伤痛,它收了爪刺,尖尖的嘴一张一合。
“你不会懂得,这个女人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你,终有一天你会因她受到伤害…”
正是因为如此原白才会选择攻击楚天若,它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悲剧发生之前,它要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扼杀在摇篮中。
温欢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还是被原白会说话吓到了,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见楚天若也要靠近,喊道:“都不要过来!”
温欢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尽管洛安吉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插话,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认主了?”
原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若非如此它也不会知道温欢对楚天若的感情。
洛安吉本来也没想原白会回答自己,她咂舌说道:“也难怪那些人会缠着她喜欢她,真是个可怜丫头。”
原白身上的毛立马立了起来,它转了个身子,戒备的盯着洛安吉,“你这话什么意思?”
它说着眼睛一眯,似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洛安吉感受到它的敌意,摊了摊手,“我只不过随口一说,或许该解释的并不是我。”
她指了指原白身后的温欢。
原白回头一看,只见温欢缩在了沙发一角,像个球一样将自己团了起来。
原白试着跟她心灵连接了下,毫无结果,心不禁凉了下来。
它开口说道:“是,我与她订下了契约视她如主,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保护她。”
洛安吉悄声对夏银子解释道:“就像你们说的与鬼同化一样,被狐狸视为主人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幻香,它会间接放大、影响着人的七情六欲。我想老费今早的??麓蟾乓灿胝飧鲇泄亍!
洛安吉说着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楚天若,与夏银子靠近了些,用夏银子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敢肯定,这小护士身上肯定有哪一点吸引了小天。”
她嘿嘿一笑,暧昧的说道:“我就不会。除了你,其他的什么都吸引不了我。”
洛安吉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动作的温欢突然抓起一旁茶几上的水果刀,狠狠的扎向了自己的心口,速度之快是三人一狐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楚天若刚喊了个“不”字,便觉头痛欲裂,下一秒身子一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