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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织,人来人往。

丸丸抬头,嫩绿的法国梧桐,翠柏,巨杉树,被修剪成笔直挺拔的方形。

薄薄的金色暖光洒在枝头,落一地斑点在泊油路,微风一吹,满地光点乱跑。

看起来特别好看。

枝繁叶茂的大树,修剪的这么整齐,她拥有法力都做不到。

人类真的好聪明啊!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颗树,莫名其妙被修剪成他想要的形状。

她做错了什么?

他凭什么不顾她的意愿呢?

起初,她只是完成小妹未完成的人间旅程。

遇见他,莫名其妙同车去沈家。

他很聪明,找出自己话里的漏洞,成了知道自己秘密的那个人。

在这个世界,她举止,言行都格格不入,可是有这个人懂自己,她觉得一点也不孤单。

她是开心的,欢喜的。

莫名其妙的,他向自己求婚,说爱她。

他说,是自己先撩他的,摸他身体,贴他面颊,玩他喉头。

从没有女孩这样对过他,就这样,他动心了,沉沦在自己给的蜜糖里。

她内疚,觉得自己欠他很多,配合他到处表演这场荒唐的婚约戏码。

明明是,他心知,她杜明,他们只是朋友,隔着很多未知的不可能。

这一切,在18000米的高空被打破了,他愿意不要性命,她热血彭拜,顺着他早已规定好的路线,敞开了心扉。

现在,又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妻子!

事态的发展,就像她永远理解不了的数学题一样,她从来看不懂。

但控制事件走向的,永远都是他!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他一直在把她这颗树修剪成他想要的形状--

爱他的形状。

永远依附于他生长的形状。

为此,他强吻,甚至不惜强·要。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他为自己是伤心,难过,愁眉不展干,费尽心思。

他的确很疼她。

但他只有一百年寿命,百年之后入了地府,一碗孟婆汤会斩断一切绮思,进入新的轮回。

可是自己呢?

她有上千万年的寿命,一百年,只是她微不足道的拇指大的一小段时间。

他这一百年,她将用千万年回报他。

这一刻,她已经预见了她未来的模样。

她不欠他的,她想。

泪雾涌出瞳孔,凝在眼睫,湿漉漉的,像只惹人怜爱的小鹿。

她用力锤他的胸膛,带着薄怒说:“我很生气,你用‘有个场合需要你出席一下’这种话就骗我领证,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太便宜你了。”

他由着她锤,心理却舒了一口气。

一直到她没了什么力气,哄着说:“你别闹,我一定给你补。”

丸丸:“那一定不能比上次的订婚宴差。”

他笑,“好,一定比上次更大。”

丸丸:“那你之前说,你会做耙耳朵,什么都听我的,现在这话还算吗?”

他以为她会跟自己歇斯底里的闹,脸上都是惊喜,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丸丸:“那我现在想回家,还有,被你这样骗来领证挺没面子的,暂时先别对外人说,行吗?”

他审视她。

她撇嘴,委屈的快哭出来,说:

“我连回家这样的人身自由都没有,说什么都听我的,你不过都是哄我的。”

她转过身,走下台阶,涌进人群的背影看起来孤单寥落。

他心里刺了刺,追上去,牵起她手说:“没有要控制你的人身自由,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不应该在飞机上度过,我陪你玩一天,明天就回去,行吗?”

她顿住脚,90度转身,扑进他里,手环在他腰上,扬起脸,下巴抵在他心脏,看向他,糯糯说:

“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也不许再利用我的信任,私自给我做任何决定,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理你,真的。”

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小麋鹿一样,声音软绵绵的,娇小的身子,像小绵羊趴在他怀里,乖巧,萌化人心。

他疯了一样的对那个未谋面的男人嫉妒,愤怒,一下烟消云散。

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想,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了。

自从遇上她,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下巴抵上她额头,说:“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

丸丸还以为他说的是分手的话,糯如着说:“嗯。”

拥挤的人潮里,两人相互依偎。

他试图从她的体温里,寻找欢愉,掩盖嫉妒不平,展望美好的未来。

或许他也觉得,他们之间需要一些东西来辅助两人的关系。

破天荒的,今日他没有选很文艺的地方游玩,而是选了最喧闹的巴黎迪士尼乐园。

梦幻的城堡,真人版的童话人物再现,花车□□,像是每个成人都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丸丸顽皮的挑一个有长长小尾巴的小狗公仔卡笼放在楚铭头顶。

他脸是刀削般的完美,周身气质又是沉金落玉般的矜贵,配上萌蠢的小狗公仔有些违和,滑稽。

丸丸笑说:“和你很配。”

楚铭被捉弄,也回敬她一个硕大的小兔子卡笼卡在头上。

丸丸扯着兔耳朵比剪刀手卖萌自拍,玩的不亦乐乎。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丸丸指着旁边女孩手里拿的彩虹色西班牙油条,舔唇说。

楚铭无奈,揶揄说:“你小孩儿。”

人却上前交流,问清楚地方,带着她去买。

楚铭一向不吃这些小零食,丸丸闪着blingbling的光,接过超漂亮的西班牙油条,咬下一口最上面的玫红色。

她小巧的贝齿,含着一小截,朝他嘴边靠近。

楚铭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开放,楞了一下。

他禁欲多年,不太习惯公众场合这么亲热,但她红唇比这西班牙油条还诱人。

鬼使神差的,他唇靠近,含上油条。

咬下去的瞬间,她唇却忽然靠近,贴着他的唇咬下油条。

软软的唇像飞鸟划过水面,在他的心上漾起一圈圈涟漪,某处一片燥热。

而始作俑者,已经娇笑着跑开。

他苦笑,追上去,报复性的带她去暮光之城恐怖之塔。

丸丸走在幽深的恐怖塔里,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在最后的一个恐怖画面里,特意趴在他耳边吼。

他配合的装作被吓了一跳。

然后,两人笑做一团。

楚铭拿的是vip通到,两人也不用排队,一天时间,就把印第安纳琼斯,危险神殿,巴斯光年等所有的景点都玩便了。

玩了一天,回到酒店,楚铭照旧避去阳台。

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断了有一回,楚铭进了屋子,就见,和之前捂的严严实实的睡衣不同。

今天穿一件红色西瓜红吊带睡衣出来。

圆嘟嘟的风景线在薄薄的领口若隐若现。

随着细细的步伐微微晃动,惹人遐想。

湿漉漉的头发歪在一侧,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橘色的暖光从头顶照下来,给她全身度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见他看的痴迷,半靠在墙上,手指微勾。

她几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他吞了吞口水,朝她走进,有些不敢置信,“你……”

她嫣红的唇漾起漂亮的笑容,手指拎着他领口朝自己踉跄一下。

她踮起脚尖,唇贴近他唇,问:“我今晚漂亮吗?”

他唇贴近,说:“漂亮。”

闭眼想吻下去,她手指贴上他唇幽幽说:“那你给我吹头发。”

然后,她就趴到床上,自己优哉游哉的看漫画。

红色的西瓜裙像伞面一样打开,乘的光洁的美背,腿,愈发白皙。

修长的小腿交叉抬起来,又放下玩。

这幅画面足以勾死人。

能看不能吃,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简直是一场酷刑。

他怀疑她是故意的。

长舒一口气,摈弃一切杂念,一寸寸为她吹头发。

偏生她还不允许他开大功率的,说是伤头发。

半个小时的酷刑结束,他迫不及待去浴室。

丸丸起身,掏出他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去阳台。

打开烟盒,抽出一根,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

放进嘴里,“啪”按下机匣,橘色的火焰跳起来。

香烟对着火苗燃烧缓缓吸一口,烟雾从口腔涌入鼻子,肺,呛的她咳嗽起来。

猩红色的光点缓缓朝前移动,她真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他为什么要天天抽。

她又放进嘴里猛吸一口。

一双修长的手指从她手里夺过烟蒂扔到地上,命令道:“这不是好东西,你不许抽。”

吐出奶白色的烟雾,她说:“你不是也抽?”

他噎了噎,把她抱起来说:“那我戒,行吧。”

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刚要起身,她腿却勾上他的腿,豁的用力,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倾身,手指慢慢在他脸上摩挲。

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下,她低头,小小的舌尖吻上他的耳垂。

湿湿的,软软的,含着热气的舌尖落在耳垂,耳尖唰的像烧红的虾尾,心尖像被羽毛划过,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一片燥热。

他翻身耳上,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欲。

她唇角勾起一丝轻轻的弧度,哂笑,“你给我选的机会了吗?”

这句质问,语调不轻不重,微微勾起的眼角有嘲弄,责问,气恼,恨,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身子一僵,心里像有一把小刀在凌迟。

昨晚的理直气壮,问心无愧荡然无存。

他忽然发现,他是这么怕她恨自己。

此刻无比庆幸,昨晚留了底线,给自己留了挽回余地。

“对不起。”他手覆上她双眼,低低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手触上开关,她说:“别关,开着吧。”

话音落下,她修长的手指抬起来,拉下肩带,说:“想要,今晚,随你。”

他手掌从她眼睛上拿下来,诧异的问,“你确定?”

她看向他,嫣红的唇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娇娇说:“嗯。”

他审视了一会,压下,手掌穿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握。

闭上眼,柔软的唇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向身下。

香软娇小的身子乖巧的躺在怀里任由拨弄,这酥软让人嵌入骨髓般的爱不释手。

爱意胀满胸怀,只有深深的吻,才能够缓解。

他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翻涌的泣血顶上脑门,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

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一种主权宣誓。

他满怀激动的看向她的脸,却发现,她视线空洞的落在窗帘边的一丝缝隙里。

脸上没有一丝绯红。

好像这俱身体是别人的一样。

他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原本快要焚身的灼热,一下散的干干净净。

他翻身而下,重新为她盖上被子,在她耳边说:“别这样,丸丸,你别跟自己怄气,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她没看他,低低问,“不做了吗?”

他说:“不做了,在你不愿意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她说:“是你自己不要的,楚铭,我不欠你了。”

话音落下,她拿被子蒙上眼。

良久,一个温暖的胸膛从后背靠上来,把她揽尽怀里。

她没有挣扎,沉沉睡去。

*

吃了早饭,楚铭拿上行礼,出酒店往车上去。

丸丸站在酒店门前,抬头看了一会。

楚铭打开后备箱,一眼看见静静躺在副驾驶下面的信。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怕她看见不高兴,想了想,绕到侧门,偷偷把信装进西服里面口袋。

两人到了机场,丸丸看见大厅一角的抓娃娃机,走近,一一看向里面的娃娃。

“想抓吗?”楚铭问。

她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笑一下,说:“算了,我从来没抓到过,办理登机吧。”

她抬脚向服务台走去。

他抓住她手腕拽回来,说:“试试吧,也许,这一次能抓到呢。”

他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说:“过来,我们一起抓。”

她走到他身前,娃娃机特有的“滋滋”声响起。

她手按在操纵杆,他手覆在她手上。

三角爪子移动,他摁住她的手,摁下绿色按键。

松松的爪子落下,很神奇的,抓住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一点点像出口移动。

这三支爪子太松了,小狐狸摇摇欲坠。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提着一颗心,紧张的在出口和爪子之间来回移动。

她是那么期待能抓到。

时间好像是被谁拉长了,这三秒的时间,一颗心始终绷着。

爪子松松散开,小狐狸从出口滑落,她弯腰捡起来,欢喜的说:“真的抓到了……你看,真的抓到了。”

和昨日不同,她这会子的笑容特别单纯,让他想到了她初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有意逗她开心,又扫了旁边的抓饼干娃娃机。

红色的光圈闪了一圈,他抓住她手摁下,码了六层高的饼干全部落进出口--全中。

他又扫了旁边的福袋二维码,她选了一个,打开,福袋里面居然是手机。

她看着这一堆东西,不可思议的说:“你运气真好,我们今天赚大了!”

楚铭柔柔看向她,眼神能滴出水,说:“不是我运气好,是我们在一起,才拥有了这份好运。

看来,我们是天注定的缘分。”

她谢谢睨他一眼,“肉麻,登机啦。”

巧的是,还是来时的那趟飞机,还是那个空姐。

楚铭主动找空姐帮丸丸要饼干。

空姐十分大方的给了一整盒。

一路上,丸丸跟小松鼠一样,嘴巴不停,吃了一路。

下了飞机,楚铭送她回沈家。

国内正是白天,苏柔在公司,沈煦在学校。

楚铭帮她把行礼拿到卧室。

丸丸打折呵欠看向他问:“你去哪呀?”

楚铭揉她小脑袋,“困就睡一会吧,我去公司。”

“嗯,那我睡一觉,不送你了。”

他在她额头落一吻,宠溺说:“嗯,好好休息。”

他咚咚下楼,穿过沈家院子,上了车。

一道目光目送他远去。

收回视线,审视了这座闺房一眼,去苏柔,沈知霖房间转了一圈,从相册里抽了一张全家福。

那是在三亚拍的。

又去沈煦房间转了一圈,下楼,直奔崂山。

*

楚铭出了沈家别墅往公司去。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安。

他习惯性从西服口袋掏烟,一下掏出那封信。

他又掏出打火机,按下机匣,橘色的火焰“啪”的跳起来。

缓缓靠近,白色的信被熏出黑色的烟灰,燃上火焰。

被燃过的地方一片焦黑,像是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处。

豁的,他手掌按上火苗,灭了火。

顾不上手掌被烫红,他拆开信。

被烧了一个黑角的信展现在眼前,上面的字,像一颗雷,砸在他眼上,心上。

楚铭: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和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不要来找我。

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小煦,我会想办法,让真正的小妹回到他们身边。

他“嗖”的一下,像箭一样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章写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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