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我望着面前的洗脸水发呆。
猗窝座在我旁边托腮看着我,半晌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来戳了戳我的脸:“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我平静地回答:“我在想把自己淹死在这里现不现实………等等。”
我后知后觉地扭头看他。
“………你啥时候起……啥时候过来的?”
现在还是凌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光影间的边缘界限被模糊地抹去,浏览着落在白色的衣襟,被铺得干净整洁的床上,洒在我面前这家伙柔和在半光半昧中的五官和眉眼。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完全是靠着化妆,原本的底子也是极好的,不知道靠这幅皮囊从别人那骗来多少夸赞和爱慕。
我微微抬了抬眼睛避开他的视线,这光芒未免也太刺眼,这空气未免也太湿润,险些就闪了我的眼睛。
太可惜了。这样的脸居然是这样的性格。
这家伙不自觉地笑了笑,居然还凑近了一点:“看见我很惊讶?”
啊,上一次和这张脸凑这么近……还是这个世界的这家伙把手捅进我胸口的时候吧。
“没,”我一边天马行空一边如实相告,“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你这家伙,也多少有点自觉啊………?”
我不明所以,但是又懒得理他,只是转过头去继续洗脸,顺带着和他把这几天他睡过去的事都交代了一遍。他哦了一声,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我:“不如带我一起呗?”
我动作慢了一拍:“啥?”
“带我去呗、带我去呗!”他眉欢眼笑地提议,“反正就是嘴遁嘛,我能帮你捧场啊!”
我心说我们开个会聊个天疏通疏通兄弟关系,你一只鬼来凑合什么,但是这话到嘴边就咽下去,我才慢慢想起来我约莫着也没立场说这话。想想也是,猗窝座留在那大概也没什么坏处,实弥他的怒气又全在我身上,估计也注意不到这个鬼。他虽然平时喜欢和我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候还是蛮靠谱的。
我开始认真思考他能不能加入谈话的可能性。
“我觉得我们可能会吵起来、你确定———”
303.
门突兀地被推开,橘红色的柱高高兴兴地朝我喊。
“你准备好———”
他的眼神落在和我一起笑眯眯看过去的鬼物身上,突兀地停止了话端。我以为他是因为猗窝座突然出现在这而惊讶,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熟,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来准备和他重新介绍一遍。结果大哥看了看他,又堪称紧张地飞快打量了一遍我的脸色,就快步走上前来把我和室友君的距离拉开。
我疑惑地看看猗窝座:你惹他了?
猗窝座歪头:我咋知道,你加的什么设定忘说了吧。
我:我没有啊,难道是他在记恨你曾经可能弄死他那件事?
猗窝座:我可是友军啊喂。
大哥拦在我面前,挡住了我两眉来眼去的空间,他露出的笑容与平常无异,但不知为何总有些冰冷的违和感:“你好!你就是猗窝座吧!之前「我」真是承蒙你关照啦!”
早就被我介绍过一次的猗窝座不明所以地被他抓住手握了握,探头出来朝我眨眨眼睛。
猗窝座:他的手劲好大,你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
我: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啥时候作死了,忍着。
大哥笑眯眯地继续继续侧过身挡住我们两交流的视线,交握的手继续以我都能看出来用了很大的力量上下晃了晃,然后一边说着那就下次再见,一边转身拉着我就走。
室友跟着他一样笑着,向我展示通红的手。
我:“………等等。”
我拉住大哥:“猗窝座也要一起来,可以吗。”
那并不是一个问句。我语气确实有些冷淡,用的也不是询问的句式,这下估计要减好感。但他只是很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就落到了猗窝座的身上。我们站在门口附近的地方,阳光轻轻巧巧地洒落在面前,却又把我们同色的眼眸和头发上原本亮堂的光芒压下去。
“啊,”大哥很随意地笑了笑,“要是你相信他的话、也没问题啊?”
疑问句。还是反问句。
不太对劲。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不太对劲。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本能地困惑起来。但室友的目光明显已经从茫然变成幸灾乐祸(虽然我不懂他在乐什么)他走上前来抓住我还空着的那边的手,率先带着我向外走去:“那就走呗?我能派上用场的、相信我吧?”
“哦、哦。”我顺手把大哥拉上:“走着?别让玄弥他们等急了。”
大哥眯起眼睛,很轻很轻地哼笑了一声。
“走吧。”
304.
实弥君果然不出我所料,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猗窝座身上,只是咬牙切齿地和我说话。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难道就这么想看着他死吗?!”
我皱了皱眉:“恰巧相反、我想要他活下来。”
“那就让他不要再和鬼打交道!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猗窝座啧啧两声:“典型的父母型「我就是为了你好」啊———啊、别砍。”他轻松地躲过对面挥过来的刀:“真危险真危险。但是我并没有说错吧?”
他笑盈盈地说:“当初死去的是你们的家人,凭什么就只准你一个人复仇呢?”
我身后的玄弥悄悄握紧了我的衣袖。
他果然暴怒起来:“你们懂什么?!”
305.
我飞快地左顾右盼了一圈。这里是单独一栋的客房,来训练的孩子们都在宅邸的另一边,也没有仆从在附近。哟西。我拍了拍手站起来,顺带着把玄弥向后推了推。
“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摸了摸他的头,“你哥这么不配合,肯定是缺乏了社会主义的毒打。你自己去玩一玩再回来吧,没事的。”
他担忧地望了我们几眼,点了点头,飞快地朝门外跑过去。
猗窝座打着哈哈站在我身边:“怎么说呢,这不也就是典型的除非揍趴下不然不好好说话吗,现在这种类型已经不流行了,还是放弃吧。”
大哥和我一同抽出腰间的日轮刀。
“正好、我想揍你很久了啊!”实弥君狰狞地大笑起来,“要是不小心砍下了你的脑袋、可别怪我啊!!”
我安稳地笑起来:“说的是呢。”
“如果被我揍趴下了,你也别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