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落宫的后门常年封锁,已经几十年未曾打开了,上面早长满了各种藤蔓植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青翠欲滴、肆意生长。
萧满伸手摸了下,藤蔓上有尖刺,扎的她轻哼了一声,立马收回滲出血珠的手指。
雨水稀释了血珠,萧满不悲不凄不认输,随手在身上一擦,然后脱下身上的外衣,撕做四块,分别裹住双手双脚,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像自小养尊处优生长在宫里的柔弱女子。
宫中女子多惜节,也绝不会像她这般把自己脱的只剩了件单薄亵衣,湿衣裹身,身形婀娜,如此妙人就算逃出这宫城,恐怕也很难在人心险恶的街头讨到活头。
“就凭你们这群纸片人,还想弄死老娘,想的美!”萧满嘀咕了一句,这就抓住藤蔓,攀爬而上。
手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再加上天公不作美,雨水一直往下落,实在打滑的紧,上两步退一步,尖刺划过肌肤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红印,火辣辣的疼。
不过比起性命,这些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萧满一声不吭,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这跟她在二十一世纪单打独斗创业一个道理,再苦再累都要硬着头皮撑下去,一旦松懈,等待她的便只剩下死亡。
她终于摸到墙顶了,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再努力一下下,她就成功了……
“长公主殿下……”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忽然在雨夜里响起,萧满心头一沉,本能的想加快速度,尽快翻越到墙那头去,哪知这一急,手上没抓结实,直接往后摔去……
城墙不高,但城墙下却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磕死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
萧满重重的摔了下来,但身上却不是很疼,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层厚厚的稻草上,而铺稻草的那个人就站在她身侧,一身白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贾怀仁,给我留条活路就那么难吗?”萧满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扑簌簌的落在她脸上,生无可恋。
“不难,但要看你表现。你今日救了雪瑶姑娘,我自会饶你三日不死。”
眼前姑娘的衣物实在轻薄过头了,肤色赛雪,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一览无遗,贾怀仁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到她身上,“穿上,休想勾引我!”
萧满:……
一个大反派正经给谁看?活该你到死连个女人都没有!
萧满试图爬坐起来,右脚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右腿摔在稻草外面,磕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崴着了。
“我脚崴着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眼下无第三人在场,萧满只能向他求救。
贾怀仁蹲下来,将她扶坐起来,两人的衣衫都极薄,靠的也十分贴近,萧满在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对上的是一张格外干净清冷的面庞,眉骨微凸、眸神似海,鼻梁挺直、唇线清晰,五官立体、英气逼人,有一缕头发湿答答的贴在一侧脸颊,让这张好看的脸蛋又多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往前一凑,萧满鬼使神差的亲了他一口。
雨滴飞快的落下,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层薄薄的雨帘,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尴尬!
萧满理亏心虚,率先移开了视线,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亲他?要不是这挨千刀的忽然冒出来,她早就翻过墙头了,也不至于摔成这幅熊样儿。
可能真是自己单身太久了,这刚穿过来,见了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我再说一遍,别勾引我,没用……”贾怀仁见她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亲自展开,披到她身上。
萧满裹紧同样湿漉漉的衣服,点点头,“既然没用,你还怕我勾引啊?”
有了三日缓刑期,萧满暂时松了口气,试图跟贾怀仁套套近乎,多多了解他,日后也好投其所好。
她这个郊区私企女老板可不是白干的,既没专业的公关团队,又没大资本注入,上到政府官员,下到底层员工,哪层关系不得靠她亲自去打通维系。
多年经验总结,信手拈来,绝对能让她在三日之内搞定这个大反派。
“不知羞……”
贾怀仁将萧满的一只胳膊环绕到自己的脖子上,弯身抱起她,踏着渐停的雨势,回长公主殿。
总感觉这个大反派也没原著中写的那么歹徒心狠、毫无人情味。
萧满靠在他的怀里,故作叹息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你害的雪瑶姑娘差点难产而死,你说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路过之前藏身的那棵大榆树时,贾怀仁不经意间往那儿瞥了一眼,那小太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要不我也给你怀个孩子,到时候努力争取个难产而死,你觉得怎么样?”对方越是抗拒,萧满越是想撩拨他。
若真能怀上个孩子,那她就会有十个月缓刑期,足够她运筹帷幄,逃之夭夭了。
“我做不出坑害自己孩儿的事来!”贾怀仁一身正气、坐怀不乱。
萧满:……
又不一定要怀你的,怀别人的也成……
贾怀仁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冷冰冰的看向她,“如果你敢随便诱~引其他男子,我立刻宰了你!”
雨停了,浑身上下湿答答的已经够冷的了,贾怀仁的目光更像冰刀一般插进她胸口,猛剜了一下,冻的她连打了好几个人寒战。
此时刚好走到距离景落殿最近的芳华殿跟前,殿门口有驻兵把守,贾怀仁走过去要件厚实的披风。
这是扇一巴掌,给了糖啊,萧满老老实实的依偎他怀里,不敢动,不敢动……
在等披风的时候,有士兵热情的走过来,要把萧满从贾怀仁的怀里接过去,吓的萧满用力勾住贾怀仁脖子,身子软乎乎的,紧紧贴在贾怀仁的胸前,近的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不知好歹!都这德行了,还以为自己是大萧的长公主啊,挑三拣四,你想累死我们大军师吗?”
萧满:……
那也是你们大军师自找的!他不让我诱~引其他男子,否则要杀人的……
贾怀仁低头瞄了眼闷在他怀里的萧满,没有说话,等士兵再从他怀里接人时,他摇了摇头,拒绝。
一来萧满不重,抱着并不吃力;二来男人大多好色,萧满穿的又单薄,难免不被轻薄。
他方才刚刚赦免了萧满三日,就得保她过三日安生日子。
三日一过,立马送她上路!
披风拿来了,贾怀仁披上,把萧满整个都裹在披风里面,只留几根发丝在外面。披风极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他怀里藏了个人。
回到长公主殿的时候,林臣也在。他正带着一支小分队在殿里进行地毯式搜查。
“军师,满儿不见了!”林臣急的满头大汗,神色慌张,“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人,她现在乱跑是件很危险的事……”
贾怀仁:……
“臣哥哥,”萧满撩开披风,从贾怀仁怀里探出小脑袋,“我在这里……”
林臣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揭开贾怀仁的披风,见萧满好好穿着衣服,这才松了口气。
等等,萧满穿的是墨绿色绣纹凤袍啊,这怎么变成白色了,再定睛一看,这分明是贾怀仁的衣服!
林臣脸色一变,挥手将所有人遣走,而后冷冷看向贾怀仁,“你跟我过来!”
长公主内殿里,贾怀仁刚把萧满放到床榻上,林臣便猛的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到一旁,“满儿刚刚救了雪瑶一命,你就这么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贾怀仁活动着因长时间受力而酸疼的胳膊。
“满儿身上衣服都是你的,脚也崴了,你还打算抵赖?”林臣手握刀柄,这是他生气的标志性动作。
“臣哥哥,你误会军师了……”萧满抓住机会,打算在贾怀仁面前强刷波好感,“衣服是我自己脱的,脚也是我自己翻墙头摔伤的,军师他什么都没有做。”
“若他什么都没做,你会自己脱衣服?若他什么都没做,你会被逼的翻墙头?”
林臣已经脑补了一场大型逼良为娼现场,贾怀仁这个仇视大萧皇室的外夷之子又怎会轻易饶过萧满。
贾怀仁失声而笑,却不解释。
“臣哥哥,你真误会大军师了!我翻的是景落宫的墙头,打算从那里逃出皇宫,哪知雨天湿滑,我一不小就摔了下来……”萧满偷偷瞄了瞄贾怀仁,故意不说导致她摔下来的那一声鬼叫。
林臣回头看了眼萧满,“那衣服呢?”
“我爬的那个墙头长满了带刺的藤蔓,我怕挨扎,就把衣服脱下来裹住手脚……”
林臣将信将疑,萧满又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去景落宫后门那查看……喏,我手还被扎破了呢……”
萧满忙把证据举起来,林臣坐到她床榻边,托住她的手,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番,白嫩纤细的手指上的确有几个针尖大小的小破口,林臣这才信了。
“是军师救了我!他还说我救了雪瑶姐有功,要免我三日不死……”趁着两大势力都在,萧满希望能把缓刑这个问题统一一下。
不然到时候有人不认,要死的也只会是她,对其他人又造不成影响。
林臣回头看了眼贾怀仁,微微叹了口气,“嗯,三日就三日,你好好休息。”如果萧满没闹出逃跑失败这件事来,他本想赦免她一个月的……
“今日一过,长公主殿下就只剩两日了,姑且好好享受吧!”贾怀仁见林臣一直握着萧满的手不放,面无表情,故意将赦免日期缩短。
“贾怀仁,你他……的不厚道!”萧满急的差点爆粗口,手也从林臣那儿缩回来了,抄起玉枕就砸向贾怀仁。
贾怀仁微微侧身,轻易躲开,“是你不遵守诺言在先!”
话罢,拂袖而去!
萧满:……
诺言?什么诺言?老娘特么帮你说了半天好话,违背什么狗屁诺言了?你特么就是想随便找借口要弄死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