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阁是京城有名的青楼,即便在这寒冷的冬季依然热闹非凡,远远的就能看见楼门口挂着大串的红灯笼,灯笼下穿着妩媚的女子迎来送往,打情骂俏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
莫水寒站在楼门下抬头看着门上的大红对联,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金则山有事来晚了些,随着莫水寒抬头望去,不解的问:“对联写的不好吗?”
莫水寒笑着摇头:“道尽了风月之事。”
老鸨走过来迎接二人,见状邀请:“谁都知道莫大人可是当朝状元,才学肯定不俗,不如为我们重新赐一副对联如何?”
莫水寒笑道:“此对联已经极好,再想不出比它更好的了。”
老鸨暧昧的拉着莫水寒往进走:“对联没有更好的,可人有啊,大人多日不来,我们墨魁都快得了相思病了!”
莫水寒顺势说道:“那就让墨魁来伺候吧。”
也没有再叫其他姑娘相陪,金则山趁机说起正事:“这次荆州之行,公子帮陛下重新掌握了荆州兵权,陛下对此很是欣赏,原本是要调公子入吏部的,可是付弈在陛下面前进言,说是公子资历尚浅,不宜升的太快,否则会被其他人妒忌。属下也觉得若是公子因此升迁,会成为左相的眼中钉,因此赞同了付弈的说法。不过翰林院每日都要派人到御书房坐班,很多时候还会参与政事讨论,这可比在吏部强多了,所以属下建议陛下可以安排公子每日去御书房坐班,全当御前学习。”
莫水寒点头:“陛下同意了吗?”
金则山叹道:“本来都已经同意了,可是贺大人却执意反对,说是公子锐气太盛,太过锋芒毕露,太早升官会让公子少了许多忌讳,将来容易被人利用打击,所以建议陛下压一压,多些挫折总比将来丢命强。”
莫水寒问:“贺大人?可是内阁大臣贺明升?”
金则山点头,莫水寒低声呢喃:“又是他。”
金则山以为莫水寒不了解,就向他解释:“贺明升是左相的老丈人,他此举分明是帮着左相打压您,公子,您说左相会不会已经怀疑您了?”
莫水寒说道:“萧裕守疑心甚重,他从来就没有放心过我,被他盯上不过是迟早的事,倒是这个贺明升,我们要尽早解决,打掉他与左相的联盟,让吴国不再支持左相。”
金则山正想仔细询问,就听到敲门声响起,莫水寒快速说了句:“办法我还没想到,以后再说。”然后又看向门口,扬声道:“进来。”
墨魁身着一袭墨红色纱裙款款走进,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莫水寒:“公子。”
不等莫水寒说话,墨魁就快速拉着他上下检查了一遍:“听说公子受伤了,都好了吗?”
旁边原本有些尴尬的金则山一听,也着急的插嘴:“公子,您受伤了?”
莫水寒解释:“受伤的不是我,是九公主,她替我挡了一剑。”
墨魁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金则山这才反应上来,识趣的说道:“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房间里没人了,莫水寒才笑道:“听玉棋说你最近担心坏了,我过来给你报个平安。”
墨魁红了眼圈:“不亲眼看到公子,我是怎么也放不下心的。”
莫水寒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好了,我都明白,别掉眼泪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墨魁摇头:“您不明白,您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受伤时,恨不得替你受伤;您不知道我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觉,因为一睡着梦里全是你受伤的影子,我……”
“墨魁,我没事。”莫水寒耐心安慰:“你放心吧,灭门之仇不报,我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墨魁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公子,九公主能为您做的,我也能做到。”
莫水寒叹气:“我并不需要你们两个去比较这种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为了我受伤。”
墨魁眼神有些幽怨:“可是公子变了,您这次回来提起九公主的神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是因为她为您挡了一剑吗?”
莫水寒沉默了一下,墨魁眼睛又红了,她强忍住眼泪:“九公主愿意做的,墨魁也愿意,她只是抢先了一步!”
莫水寒低声道:“我知道。”
“那您为什么偏偏对她另眼相看?就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下人,所以她的付出就要比我显得珍贵吗?”墨魁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莫水寒皱眉轻斥:“你的付出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说了不希望你们拿这种事比较,墨魁,九公主她是无辜的!”
墨魁红着眼圈嗤笑:“她无辜,我不无辜吗?你为什么心疼她却不知道心疼我呢?公子,您的眼中可曾有过我?”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墨魁,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若愿意离开这里,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有其他的要求,我也……”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墨魁挥动着手,嘶声打断他:“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立刻把九公主休了,我不想再看着你每日守在她身边,一日一日的受她吸引,而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就像一个外人!”
莫水寒呆住了,他即便再笨此时也察觉出墨魁的不对劲之处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墨魁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种心思?
“墨魁,你……”莫水寒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墨魁流着眼泪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却倔强的盯着莫水寒:“公子觉得恶心吗?九公主她同样对公子有这种心思,您也觉得恶心吗?”
“可、可……”莫水寒有些张口结舌:“九公主她不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墨魁讽笑:“多好的借口啊!因为她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喜欢您,为所欲为的讨要您的感情,霸占您的怀抱;我呢?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起了这种心思就该死,就该被您毫不犹豫的抹杀是吗?”
莫水寒深呼了口气,心烦意乱的在屋里转了几圈,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墨魁凄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小时候跟您在一起就有了;也许是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日夜,等发现时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莫水寒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想安慰她,举到半空中又犹豫的放下了:“墨魁,对不起,是我太笨,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的你的心意。可是……且不说我的真实身份,就说我已经娶了九公主,够委屈她了,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墨魁抬起头,流着眼泪问道:“那我呢?我认识您十几年了,比她早的多,您就可以委屈我吗?”
“这不一样。”莫水寒有些头疼:“墨魁,九公主她不知我是女人,所以嫁给了我,是我蒙骗了她,而且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我对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你不同,你有选择,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呢?好好找个男人嫁了不好吗?”
“不好!”墨魁站起身,捂着脸痛哭:“我的心收不回来了,若是有半分可能,我都不敢对公子怀有这样的想法,可我没办法,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墨魁……”莫水寒走到她身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墨魁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亲生的妹妹,她从小就跟着自己,从一开始的活泼笨拙逐渐成长到亭亭玉立,尽管中途分开很多年,可是墨魁在莫水寒心里很重要,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伤害的家人。
但她怎能对自己存有这种心思呢?莫水寒觉得这实在太荒唐了!
“我会告诉惠来大师,让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时间长了就会忘了!”
“我不要!”墨魁惊恐又愤怒的瞪着莫水寒,语气伤心又不敢相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盼了你十年,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却要把我送走,就是为了九公主是吗?为了她你不要我了?”
莫水寒解释:“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不想你再待在这里,你应该去过正常的人生,墨魁,你对我而言就跟亲妹妹一样,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喜乐,可你把心放在我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那就不要拒绝我。”墨魁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声音轻柔的说道:“不要把我的期望全部打破,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莫水寒愣了一下,试图去掰墨魁的手,可她抱的紧紧的,自己居然一时挣脱不开,莫水寒的语气带了一丝命令:“墨魁,放手。”
墨魁闭上眼睛,脸贴着他的背:“九公主这样抱过您吗?如果是她,您也会这样疾言厉色吗?”
莫水寒加重了语气:“我再说一遍:放手!”
墨魁的声音绝望又决绝:“您要是真的忍心,就把我甩开,只要您把我甩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公子面前。”
莫水寒动作顿住,有些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离开九公主。”
“不可能。”莫水寒回答的毫不犹豫:“她没做错任何事,我本来就已经骗了她,不能再对不起她。”
“所以你才更应该离开她,终止这场欺骗。”墨魁的态度有些理所当然:“公子,你不敢甩开我,是舍不得对吗?”
莫水寒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墨魁,你不要把我对你的不舍消耗干净了!”
“你会吗?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去死!”
“你……”莫水寒用力甩开她的胳膊转过身:“你是疯了?”
墨魁决绝的看着他:“从我懂事起,公子,您就是墨魁的命,我从没想过有一日您会离开我,我不能接受有朝一日您会走出我的生命,如果真的失去了您,我情愿去死。”
莫水寒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然后抬起双手投降:“好,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件事,左相还没除掉,我没心情谈其他的,等报完仇再说好吗?”
墨魁的态度太过极端,莫水寒太了解她了,所以这时候绝不敢再刺激她,否则她真的会死,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看能不能转移她的感情。
墨魁眼睛迸出强烈的惊喜:“公子,您答应考虑了?”
莫水寒安抚的点头:“但是在此之前,你绝不能去找九公主,我还是那句话,她是无辜的,不该承担我的错误。”
墨魁开心的圈住他的手臂:“你放心吧,任何对公子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的。”
莫水寒想推开她又不敢,只能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要回去了,留的太久容易惹人怀疑。”
直到出了春江阁,莫水寒才深深叹了口气,好像自从进京后,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团乱麻,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墨魁居然也会喜欢上自己,这让莫水寒感到无奈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突然感到身后有声音,莫水寒猛的停住脚步,转过身却发现是影一:“你怎么在这里?”
影一恭敬的垂首回答:“属下是跟踪付弈过来的,他和萧家小姐正在不远处吵架,属下刚才见公子一路心不在焉的,王昭和凌石又不在,所以不放心公子。”
“因为什么事?”莫水寒问道。
“好像是萧小姐和付弈去参加宴席,中间有人问付弈何时去萧家提亲,结果付弈当众说与萧家小姐没关系,萧小姐名声算是毁了,成了今晚宴席上的笑话,两人正为此事吵架呢。”
这都叫什么事呀?莫水寒担心付弈将自己牵连进来,赶紧对影一说道:“你快去看着,千万别牵扯到我,更不能让他们提到付弈十年前的未婚妻。”
影一有些犹豫:“可是公子一个人……”
“我能出什么事。”莫水寒催促:“快去呀!”
打发走影一,莫水寒才烦躁的往家走去,却不想一进家门就看到九公主气冲冲的盯着自己,见他进来还凑到他衣服上使劲嗅了嗅:“你又去青楼找她了?”
莫水寒叹气:怎么感觉自己就跟一个偷完情回来的人渣一样,应付完那个回来还得应付这个!
“湘雪,明天再审好吗?我今天真的很累。”
九公主抓住他的袖子:“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又去找她了?”
莫水寒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关于她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放着她不去管的。”
九公主生气的跺了跺脚:“我说让你不去管她吗?我可以派其他人照顾她,你就是不行,你是我的驸马,别以为我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思。”
莫水寒噎住,还真被她猜对了!
九公主见他不说话,狐疑的盯着他:“你不会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吧?”越想越是这样,心里更加着急:“你是不是也喜欢她,所以才不停去找她?臭书生,你要是想坐享齐人之福,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莫水寒揉了揉额头:“知道了,你一个人的!行了吧?我能不能去休息一会儿?”
九公主还想闹,沈麽麽从身后拉住她,等莫水寒走后才劝道:“公主,驸马要是真有其他心思,不可能这么坦然的,这时候您可千万别闹,那青楼的女人最善于抓男人的软肋,小心她趁虚而入。”
九公主不听,自语道:“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驸马不敢再去见她,”
莫水寒第二日到翰林院,发现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上前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萧家小姐主动示爱付侯爷,却遭嫌弃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他回头看了看萧恒,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能隐隐看出些幸灾乐祸。
见莫水寒看过来,萧恒还有心情说笑:“听说你把荆州的功劳都让给我了?我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你,请你吃饭吧?”
莫水寒奇怪的问道:“他们的闲言碎语你没听到?”
“听到了。”萧恒语气有些快意:“她是我父亲的侧室于氏所生,于氏当年可没少与我母亲为难,甚至我母亲的死……总之,她是活该,虽然我也看不惯付弈那张死人脸,但这件事他做的漂亮,走,我们出去庆贺一下!”
莫水寒拉住他:“算了吧,你还是低调些。”
“怕什么?”
“怕你父亲!”莫水寒说道:“你是他儿子无所谓,可要是我去庆贺了,只怕会被他恨死。”
萧恒撇了撇嘴,小声提醒莫水寒:“我告诉你,最近别往付弈跟前凑,那于氏和她女儿一样心狠手辣、小肚鸡肠,要是被她知道你掺和进里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水寒不解:“我掺和他们干什么?”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萧恒神情很严肃。
左相的消息果然灵通,即便在刑部这个由右相牢牢把控的地方,他依然得到了莫水寒和九公主去过牢里的消息。左相天生多疑,尽管九公主的名义是去找五驸马算账,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先让人去宫里问辰妃试探结果如何,然后又派人叫来安奉:“你与九驸马相处过一段时间,说说对他的了解。”
安奉好歹与莫水寒同生共死过,并不想给他带去麻烦,可又摸不清左相的目的,便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指的是哪一方面?”
“随便说说。”左相并不明确指出。
安奉思索了一下:“属下与他接触的也不多,了解有限,不过据属下观察,九驸马表面看着冷清淡漠,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心思也比较细腻……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左相点了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不管莫水寒有没有参与到庆安侯身上的事情,这人都不能再留了!
莫水寒一直让人注意着左相的动静,见他果然出了手,莫水寒也不阻止,只吩咐别让安庆侯死了即可,其他的随左相折腾,不把安庆侯逼到绝路,他是不会合作的。
果然不出几日,安庆侯就发出了消息,想见莫水寒一面,莫水寒放下信问影二:“他怎么突然合作了?”
影二说道:“左相派人对他刚出生的小儿子动了手,那是安庆侯的命根子,再加上牢里其他家人被同样折磨的怨声载道,所以他怕了。”
莫水寒觉得有些可笑,安庆侯此人坏虽然坏,但他却并不怕死,想当年也是一位奋勇杀敌的大将军,就是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刚出生的小儿子和那个小妾,没想到最终他居然还是跌在了这两人身上。
莫水寒找了个借口又悄悄去了牢里一趟,庆安侯还是坐在原地,犹如老僧入定般闭着眼睛,听到莫水寒的脚步声才缓缓看了过来。
莫水寒示意了一下,影二等人便出去守在门口,然后又看向庆安侯:“你可以说了,当年宝藏的秘密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庆安侯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叫来了莫水寒,也就没有犹豫:“沈明升的妻子,是吴国康亲王的侧室所出,那位侧室,是前朝皇室的后人,当年逃难去了吴国,这一切都是她亲口告知沈夫人的。”
莫水寒浑身一凉,掐住有些颤抖的手指,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此事吴国的康亲王也知道?”
庆安侯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莫水寒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当年青和镇被灭,左相的原配还在,沈明升那时就和左相搅在一起了?”
庆安侯说道:“此事并不是沈明升告诉左相的,而是如今的左相夫人,当年左相的原配还没去世时,二人就已经私下有了奸情,只怕就连沈明升都不知道此事。”
莫水寒闭了闭眼睛,嘴巴张了好几次,才有些嘶哑的问出来:“青和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青和镇位置特殊,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根本就进不去,就连每年收租的官差都是镇上居民带着进来的,左相等人能找到,除非……
“是左相的大公子带我们进去的。”
果然!莫水寒心里狠狠一滞,疼的撕心裂肺,他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真的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把狼给招了进来,害了一镇百姓和自己全家!
外面的影二听到里面打翻东西的声音,赶紧推门进来,就看见莫水寒揪着衣服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大口大口喘着气!
影二吓了一跳,忙扶起莫水寒,一边狠狠的瞪向庆安侯:“你做了什么?”
庆安侯也有些慌乱,赶紧解释:“不关我的事,他突然就成这样了……”
影二快速从怀里拿出一个磁瓶放在莫水寒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莫水寒浑身的抽搐才逐渐平静下来,缓缓磕上眼睛,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吩咐道:“让他将事情真相写成血书。”
影二给影三示意了一下,留下他处理后续,自己则带着莫水寒先回去,身后庆安侯着急的问:“我已经告诉了你们事情真相,你们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影二没有停留,影三开口:“你把事情写清楚,公子自会给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