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水寒从翰林院回来不久,就接到金则山的帖子,约他老地方见面,莫水寒换了套衣裳就准备出门。而九公主派去盯着莫水寒的丫鬟也赶紧跑来汇报,九公主一听,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就让人准备马车。
沈麽麽在一旁劝着什么不成体统之类,九公主不耐烦听,挥了挥手打断,催着下人动作快点。
春兰在旁边建议:“公主,驸马身边跟的两个侍卫功夫都很好,一般人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我们怕跟不住。”
九公主一边换衣服,闻言惊讶的回过头:“你也跟不住?”
春兰有些惭愧:“就奴婢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他们跟前,只怕连三招都走不过,想跟踪他们,根本就不可能。”
九公主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臭驸马,找这么两个侍卫跟着他,分明就是为了防着我嘛,我还偏要跟着他,看他到底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
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九公主狡黠一笑:“驸马之前不是说过他去的是春江阁吗?我们就直接去那里找他,我就不信找不到。”
“可是您这……”春兰指了指九公主一身粉嫩的女装,欲言又止。
九公主低头一看:“对哦,计划不同,装束也要换才对。来人,去拿一件驸马的衣裳!”
莫水寒压根不知道九公主的计划,他此时正坐在春江阁的包房里,与金则山谈论着吏部尚书的事情,旁边只有墨魁伺候着。
金则山有些苦恼的皱着眉:“现在吏部尚书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的罪证已经确凿,但因陛下舍不得杀,且有陈妃和左相一脉力保,想要处置很困难。”
莫水寒问道:“右相一脉也没办法吗?”
金则山苦笑着摇摇头:“那右相虽说是个忠臣,却也是个最会揆情审势的老狐狸,他知道圣上不想处置吏部尚书,且吏部下面目前有能力接手尚书担子的,也全是左相的人,此事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右相要是坚持,也能砍了吏部尚书的脑袋,可是过后呢?一来会惹圣上生气;二来他占不到丝毫便宜,他怎么可能不遗余力的出手?”
莫水寒摩挲着杯子低声呢喃:“这倒确实是个难题!”
九公主穿着一身男装来到青楼,因为是第一次,心里还有些打鼓,特别是那些姑娘一身浓重的胭脂味还不停往她怀里扑,让九公主尴尬又害怕,只能让几个同样女扮男装的丫鬟帮自己挡住。
老鸨上下打量了九公主一眼,上前一挥帕子:“这位公子少见啊,是第一次来?”
春兰十分有眼色的递上一个银锭子:“我们就是过来见识见识,就不劳您费心了。”
老鸨子接过银锭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刚想说话,结果低头一看银子,脸色猛的变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抬头笑道:“几位公子请便、请便!”
九公主推开拦着她们的几个姑娘,高傲的抬起下巴往里走去,老鸨子伸手拦住想跟上去的几个打手,打手不解的问:“老板,那一看就是个娘们,来砸场子的,您干嘛拦着我们?”
老鸨子斜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九公主几人的背影:“老娘能看不出那是个女的?可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银子可是宫里出来的!在这京城里,贵人多的满地走,稍微不注意那是要掉脑袋的。就刚才这位,肯定是皇亲国戚,你是不要命了敢动她?”
打手倒吸口气:“那、那就不管了?”
老鸨子叹了口气:“看看再说吧。”
九公主不知这里的规矩,一个个房间搜了过去,惊了不少客人之后,终于看见了王昭和凌石守着的房间,为了怕两人发现,赶紧远远的躲开了。
春兰悄声问:“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九公主想了想吩咐:“去把那个老板娘找来。”
老鸨子不敢得罪她,来的速度很快,九公主也没瞒她,直接拿出自己的金牌,老鸨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身子一软跪了下去:“不知公主驾临,民妇有罪。”
九公主让两个丫鬟把她扶起:“不知者无罪,但现在你要帮本宫办件事。”
老鸨子连连点头,九公主拉着她探出脑袋指了指莫水寒的房门:“看见了吗?就是那间房,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听清他们的谈话?”
老鸨子眼睛一转,料想应该是抓奸来了,心里得意自家姑娘魅力大的同时,又害怕真得罪了眼前的祖宗,赶紧回道:“我们这里都有后门,可以从后面进去,然后再把两间房中间的的隔墙撤去,只剩一层屏风,就能听到了。”
九公主催促:“那快点啊,还等什么?”
老鸨子心里苦叹自己运气不好,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小祖宗,只能祈祷一会儿别出事才好。
陪着九公主从后门进入隔壁房间,又在墙边摸索了会儿,找到机关轻轻一按,旁边的墙壁便向两边无声撤去,老鸨子勉强的笑着回头,小声对九公主她们说:“好了。”
九公主点点头,等老鸨一出去,就连忙趴在屏风上附耳听着隔壁的动静,只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悠扬,至于说话则听不清楚,九公主生气的转过头,命令春兰:“给我在这上面钻个孔。”
而莫水寒丝毫没察觉到九公主就在自己隔壁,他依然思索着如何对付吏部尚书:“如此说来,陛下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
金则山点头:“没错,只要陛下想办,右相以及其他派系才可能出头。”
“我再想想……”
墨魁见莫水寒皱眉苦思,便停下琴音含笑上前给他续茶:“公子,慢慢来别着急,您刚到朝堂,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一时想不出法子也是能够理解的,还是先喝杯茶吧。”
莫水寒心不在焉的应着,墨魁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公子,这茶是我准备了许久的,是公子以前最喜欢喝的,尝尝看好吗?”
莫水寒回过神抱歉的对她笑了笑,端起茶杯时不小心覆上了墨魁还没离开的手,墨魁瞬间红了脸,莫水寒却没有察觉,神色如常的放开她的手,金则山在旁边看着,神色有些了然:“墨魁姑娘对于公子,可真是一心一意啊!”
墨魁眼神专注的看着莫水寒:“在墨魁心里,没有任何人或事比公子更加重要。”
金则山有些羡慕,莫水寒却毫无察觉,以为她只是表忠心,反而劝道:“你不必如此,说来是我欠了你,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通,随时通知我,我给你赎身。”
墨魁失望的低下头,随后又抬头抓住莫水寒的手:“公子,墨魁会向您证明,墨魁留在这里是有用的。”
九公主快气疯了,她刚从春兰挖出的洞往过瞧去,就看见莫水寒居然抓住一个姑娘的手,之后两人又含情对视,那姑娘现在还反过来抓住莫水寒的手,简直是岂有此理!
九公主气的一捶面前的屏风:“臭书生,在家里连碰我都不碰一下,现在居然和别的女人拉手,太过分了!”
接着往屏风后看去,见莫水寒居然还没放开那姑娘的手,反而神色温和的对她说着什么,九公主越看越生气,手下不知不觉的用力推着面前的屏风,一不小心,屏风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莫水寒正在劝说墨魁,冷不防一声巨响,惊的抬头看去,就见九公主居然趴在地上:“九……湘雪?”
九公主被摔的不轻,再加上屏风上的灰尘呛的她直咳嗽,听到莫水寒的叫声,她才心虚的抬起头,就见莫水寒急匆匆的朝她走来。
门外的王昭和凌石听到响动,赶紧推门进来,莫水寒连忙将九公主一把扶起,牢牢挡在身后,转头快速吩咐两人:“关上门,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两人一看旁边的春兰和秋菊她们,了然的点了点头走出去,莫水寒这才回过头问九公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九公主抬起头狠狠瞪了莫水寒一眼,原本的心虚此时都变成了委屈,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莫水寒吓了一跳,见她此时头发披散,衣衫不整,又看了看地上高大的屏风,以为九公主被摔伤了,赶紧拉着她上下打量检查:“快告诉我,伤哪了?”
九公主哭着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我。”
莫水寒又抓住她:“别闹,让我看看伤哪了。”
九公主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就是扭过头倔强的不说话,莫水寒心里担忧,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回过头吩咐墨魁:“墨魁,你房间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墨魁白着脸色看向莫水寒怀里的九公主,她虽一直都知道莫水寒成亲了,但她也知道那不过是因为无法抗拒的圣旨,莫水寒一直没提过他与九公主的婚姻,且上次见到玉官还一直抱怨九公主刁难不讲理,墨魁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莫水寒肯定也很讨厌九公主。可是就在方才,她清楚的看见莫水寒眼里无法掩饰的担忧和着急,以及九公主出现之后,他全部的心神就都放到了她身上,那种保护与在意,让墨魁心里很不安,她不能再骗自己,莫水寒压根就不讨厌九公主。
莫水寒见她愣着无动于衷,急的催促:“快点啊!”
怀里九公主突然闹了起来:“我不要去她的房间!”
莫水寒低下头:“乖一点,我要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
九公主哭着挣扎:“我就是不要去,我死都不去她的房间。”
莫水寒无奈,只能依了她:“好好好,我们现在回去,你别再动了,否则我就该抱不动了。”
九公主这才安静,见莫水寒将九公主包严实之后就往出走去,丝毫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意思,墨魁不由喊道:“公子……”
莫水寒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示意一旁的金则山:“麻烦金大人先将内子损坏的银子垫上,回头我再还上。”
金则山笑道:“九驸马客气了,一点银子不值一提。”
墨魁又叫了一声:“公子……”
莫水寒没再回头,九公主从莫水寒怀里悄悄探出脑袋,挑衅的看了墨魁一眼,墨魁神色一冷:她是装的!
只有金则山在旁边纵览一切,摇了摇扇子暗自叹息:这两个女人,没一个吃素的,以后只怕有的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