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渍渍渍,就知道你在办公室。”
魏景荣忙着手上的活儿,没理他。
习惯归习惯,可魏景荣总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欧文叹了口气:“诶,外面可热闹了,你不出去看看?”
魏景荣没抬头:“真出了事,你还会这么闲吗?”
“出不出事,我都一样闲。”
欧文挑眉,勾着唇角:“我们的小公举在外面撒欢送温暖呢,你真不去瞅瞅?”
“没必要,”魏景荣说,“他怎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随他去。”
所谓的送温暖,不过是蒋顺安带过来的一些小零食,小豆干小鱼干什么的,一包包特开胃的那种。
这些小东西欧文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他对那种撒欢围着一起抢零食的场面比较感兴趣。
蒋顺安随手给他丢了两包,他也就顺手往口袋里一塞。
“还别说,”欧文撕开包装,咬了口豆干,“这种小零食还挺好吃的,便宜,方便,倒是他的风格。”
魏景荣低头继续忙着。
左右两边各摞着满满的一堆资料书籍,比以往还多。
“你要不要尝尝,味道真不错。”
魏景荣爱答不理,欧文早就见怪不怪。
忽然,他转头的瞬间注意到魏景荣的唇边好像有一丝油光,红红的,就是小零食里面的那种。
不对劲。
伸长脖子一望,好嘛,那一堆资料后面起码放了五六包。
难怪某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合着有人早就暗度陈仓啊。
欧文笑笑,看着手中吃剩下的包装袋:“看来我的小公举最近心情很好啊,这么大方。”
蒋顺安的反差,魏景荣怎么会不注意到。
那晚以后,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有用不完的劲,蓝岸的上上下下走到哪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也不干嘛,不耽误别人工作,也不给人安排什么工作,单纯的就是找人聊天。
各种聊天,甚至有些强行尬聊的感觉。
还有,就是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不是冰棒,就是小点心,还有今天的豆干鱼干。
一周的时间就发了三次,不知道还以为他钱多的发烧。
“诶,你说他是不是中了彩票,三两天的出手这么大方。要正中了,可不能就被这么点小玩意给打发了。”
“他没中彩票。”
魏景荣把那晚的事情大致跟欧文说了,最后那个意义不明的拥抱他没讲。
“哦,原来如此。”
欧文把包装袋丢进垃圾篓里,抽了张纸巾擦嘴:“我说呢,这跟中彩票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单凭如此,还有一点不对。
“你不觉得他的心情好的有些异常吗?”
异常,魏景荣没看出来。
最多也就是一点反常,也在适应范围之内。
“发点吃的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作为管理者,不定期给下属发一些福利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方面表示慰问,一边面又可以收拢人心,再常见不过。
“渍渍渍,话可不能这么说,”欧文摇摇指尖,“偶尔一次可以,但频率这么高可就有问题了。”
魏景荣停下了:“问题在哪?”
欧文双手环胸,翘着脚:“一般来说,升职加薪了给手下发点福利,请客吃饭都是正常。可他?就一个为期半年的口头约定而已,没有字据,没有合同,说白了就是张空头支票,他是那种嘚瑟到为此就得意忘形的人吗?”
不是。
蒋顺安不是那种人。
哪怕前两次的合同款到手后,也不见他像现在这样慷慨。
他,真有问题?
魏景荣脸上有了丝许情绪浮动。
迷惑。
还有不安。
欧文接着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变了,泛白的死鱼眼都不见了,气色嘛,用‘红光满面’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欧文说的这些,魏景荣倒没注意,只是他不喜欢别人兜圈子。
“说重点。”
欧文神秘一笑:“他恋爱了。”
“不可能。”魏景荣脱口而出。
“那就是他想恋爱了。”
欧文不给他一丝反驳的机会:“也正常。事业忙了这么久,是个人都会进入一个疲惫倦怠期,感情和生理上自然都需要一个排解的空间。可况,他还是有个小公举,一个差点就嫁人的小公举,没什么好奇怪的。”
魏景荣彻底停了,眼前满满的资料瞬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想谈恋爱了。
和谁?
那个甩了他,叫时磊的人。
还是什么其他人。
不知道。
蒋顺安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这几天兴高采烈的带给他的东西,就是他和别人一起去买的吗?
魏景荣问:“你确定吗?”
“百分之八十吧,”欧文看着他,“要不我去问问?”
“不必了,”魏景荣说,“他的私事。”
私事?
欧文笑了。
那你这反应有点大啊。
“叩叩叩。”
“进来。”
“哟,现在进门知道先敲门了?”欧文看着来人,“东西发完了?”
“还剩点。”
蒋顺安拎着袋子:“你要不要?”
“再来两包。”
蒋顺安爽快的丢给欧文两包,欧文撕开包装就吃。
“哦,对了,魏总,你刚才叫我什么事来着?”
魏景荣抬头,双眼不知何时浮上一层薄冰:“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哦。”
蒋顺安应着,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欧文那双眼睛不停的往里面瞄。
“这些资料你先拿回去看。”
“啊?”
蒋顺安还没说什么,欧文的反应倒是有点大:“这么多,你要他看到何年何月啊?”
“你闲,不代表别人能跟你一样。”
“魏总说的是,”
蒋顺安抱起桌子上那一打资料:“不学习怎么进步,说是半年的时间其实也很快的,不抓紧也来不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欧文抓抓头,眼前一个冷若冰霜的说着,另一个恭敬温和的附和着,气场明显不对啊。
“再急,也不急于这一刻啊?”
欧文小心帮蒋顺安扶着资料。
那一打资料实在太多了,抱着连脸都能完全遮住。
魏景荣从哪搞来这么折磨人的玩意儿,刚才……好像还没这么多啊?
“争分夺秒嘛。”
蒋顺安艰难的保持平衡,勉强露出半张脸:“离门开还有点时间,多少还能看一点。”
“哎哟,这么好学?”欧文若有所思,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徘徊:“只是我有点好奇啊,这么大摞资料,你想搬到哪去,是急着搬到前台呢,还是急着搬回家呢?”
两人傻眼了。
这打资料,好像,没有搬得必要啊。
魏景荣咳了两声:“先放着吧,有时间你再搬回去。”
“哦,好。”
蒋顺安愣愣的回道,从资料里抽出了一小份:“魏总,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魏景荣叫住了他,“以后不要再带这些东西来店里。”
蒋顺安的眼神暗了几度,眼角垂落了些许:“哦,知道了。”
欧文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但魏景荣眼中的薄冰好像在那瞬间就融化的一干二净。
“只靠那点小恩小惠,不足以让你手底下的人信服你,反而会损伤你的威信。‘有权没有威,常失权’,别忘了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明白了,魏总。”
蒋顺安慎重的点头,推门离开。
房间里就剩下一个木头人,还有他这个闲人。
这一切,欧文觉得像在看戏。
表面上是很简单的上下级交流,但在他眼中,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暧昧不清的暗语。
只可惜。
我说的,你想不明。
你说的,我猜不透。
呵呵,这下真有意思了。
欧文笑得别有深意:“我说,人家为你把性格都改了,这么虚心,你怎么就不能稍微笑笑,起码别这么冷漠嘛。”
魏景荣的脸色重新染上冰霜:“我只是教他,他的前途关系到蓝岸发展,含糊不得。”
是关系到蓝岸,
还是关系到别的什么……
欧文的笑意又深了两分:“诶,你刚才是说‘有权没有威,常失权’对吧?”
魏景荣看着他。
“我记得前面还有一句,什么来着,哦……”欧文故作思索,“可敬不可亲,终难敬。”
可敬不可亲,
终难敬。
欧文直视着魏景荣,那一刻眼神锐利的连魏景荣都觉得陌生。
“别老阴着一张脸,在这么下去,爱慕你的人说不定就要被你吓跑了。”
魏景荣脸色黑了不少,只当他是在取笑自己:“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嘴才是你的本体。”
“哈哈哈,”欧文大笑,“我可以当做这是夸奖吗?”
魏景荣赖得理他。
欧文笑了会儿才止住,望着合上的大门,忽然想到了什么。
“诶,我们的小公举确实改变挺大的。”
魏景荣漫不经心的点头。
“你,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欧文有意暗示。
魏景荣抬眼,沉默着,过了半分钟才开口:“你不是说他在和谁谈恋爱吗?”
呵……呵呵……
魏景荣,
你就蠢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