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安,16号桌的边车好了没,客人在催了。”
“马上,这就来。”
“还有24号桌的玛格丽特,33号桌苹果马天尼。”
“渍,稍微一下,很快就好。”
蒋顺安一个人在吧台忙得热火朝天,一会儿一个催单的,一会儿一个催单的,简直都快把毕生的手速都拿出来了。
“来这是边车,还有玛格丽特。”
好不容易送出去两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到,催单的又来了。
“蒋顺安,响尾蛇和幻想曲的单子做了没?”
蒋顺安迅速看了眼面前一字排开的单子,愣是没有发现报过来的这两张。
“几号桌的?我这没单子。”
“怎么可能,我明明点了。”催单的小妹确认后说道。
“不管了,你先写下桌号,我等会儿就做!”蒋顺安一边说着,一边上酒,“这是马天尼,还有9号桌的斗牛士你也帮忙送一下。”
“喏,我给你放这里了。”
“行。”
蒋顺安把收到的单子摊在桌前,飞速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冻好的酒杯,继续调酒。
“蒋顺安,15号桌的摩卡咖啡好了没。”
卧槽!现在那空的出时间做咖啡啊!!!
“没好,再多等一下。”
蒋顺安蹭了把汗,将刚调好的酒放上吧台。
“大概多久?”催单的也有些不耐烦了。
“呃……呃……”
“半分钟。”
蒋顺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杯咖啡已经送出了吧台。
“还剩多少?”
魏景荣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条黑色的围裙换上。
“六七张吧,就面前的这些。”
蒋顺安又确认了眼单子。
可话音刚落,自己面前又多了十几张单子清一色排开,其中刚好就有自己没发现的两张。
蒋顺安一愣,随后才注意到一旁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靠!我说怎么没有,原来都堆在打单机那边!
我这脑子!那么大个打单机都忘了看!
“先做这几张单子,催得紧。三杯尼古拉斯可以一起做,用大号的调酒壶。”
“好的!”
蒋顺安应答,手上的速度不自觉又快了一些。
一旁,魏景荣倒是淡定许多,面前三个调酒壶同时开工,调酒出单一气呵成,转眼间已经将堆积如山的单子出了大半。
忙碌一中午下来,蒋顺安累得不行,屁股一坐到椅子上就像贴住了似的根本起不来。
哎,这还只是中午,到了晚上可怎么办啊!
“吃得消吗?”
“还行,”蒋顺安往嘴里送着药片,猛喝了几口凉水,“有点忙,多少还撑得住。”
魏景荣换下围裙,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后厨房。
见魏景荣走了,蒋顺安彻底蔫了,整个人趴在吧台上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活脱脱就像团烂泥。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下班才有所好转。
等到关了店门,蒋顺安又像是变了人,打起精神,偷偷从柜子下面拿出了速写本和笔忙碌起来。
昨晚跟俞诚通过电话之后,蒋顺安就已经着手准备起来。
蓝岸的工作虽然算不上讨厌,但这毕竟跟自己以前的经历相差太远。就像自己之前所打算的,当服务生也好,在吧台调酒也好,都不过是缓兵之计,现在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那又何必错过。
蓝岸也好,魏景荣也好,说到底也就是个过客,缘分到了那就该散了。
蒋顺安靠着吧台,把砧板反过来当做画板,专心在画纸上勾勒着脑中的灵感。
两个多月的体验生活,加上这么久没有拿起画笔,现在的蒋顺安觉得灵感现在很充沛,笔下生风,线条勾勒的模样也渐渐成形。
洁白纸面上浮现的轮廓是一个长发微卷的美人,性感的双唇带着一丝魅惑的弧度。马天尼杯纤细质感的杯柄立于修长交叉的十指之间,倒三角形的杯身恰到好处的呼应着美人骨感的下颌,妖娆而韵味十足。
“恩~~~还不错。”蒋顺安托着腮,思量着线条的修改。
香酒配美人,最能够起男人欲望的东西无非如此。
只是,蒋顺安倒没想过自己能画出如此感性的东西。以前的设计,他大多习惯于严谨优雅的风格,线条硬朗干脆,就连曲线也能给人一种简洁干练的印象。现在这个跟他以往的风格实在相距甚远。
风格变了,其实是一种好事,这就代表他能有很多的创意和想法,驾驭很多的手段,并让他们化为现实。
蒋顺安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找回从前的工作。可一中午的忙碌却使他注意到了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俞诚的能力如何,那间工作室又能坚持多久?
从目前的情况,他能确定的就是俞诚有这份魄力,手上有点人脉。可这些并不足以让其在一个行业中确保自己的立足之地。辛苦几年换回个一拍两散的结局实在是见怪不怪了。
想着,蒋顺安打了个哈欠,手中的笔有些打飘,意识也开始犯糊。
再怎么说,自己好歹也算是个中层管理人员,这面试不能是单向的,而应该是双向的。是应试者,同时,也是考官。应该这样……才行……
“中午的流水怎么样?”魏景荣在前台询问着。
“还行,跟平常差不多。”
“酒呢?”
“酒的销量没什么变化,客人对酒的味道也挺满意的,就是催单的多了点,其他的倒没什么。”
魏景荣点头,抬眼看向吧台。
此时的蒋顺安正靠着身后柜子,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明显是困得不行。
“今晚预定的桌次又多少?”
陈姐翻了翻订餐记录:“二楼的位置六点的和八点的都订满了,一楼的六点后全满,八点了也有一半。”
不出所料。
“魏总,你看蒋顺安他一个人撑得住吗?”
“你们工作照旧,具体的我在看情况。”
魏景荣盘算着,走向吧台。
这会儿,蒋顺安算是彻底睡着了,手上的笔掉了都浑然不知。
魏景荣没有叫他,现在是关门时间,累了休息会儿也无可厚非。
只是,蒋顺安的画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前台的时候,魏景荣只能看到露出砧板边缘的一角,他开始还以为蒋顺安是在看书,现在才知道他在这画画。
魏景荣帮他捡起画笔,拿起那本的速写本,看着蒋顺安勾勒出来的轮廓,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就如同他当初设想的一样……
“喂,醒醒。”
蒋顺安皱眉扭了扭身子,然后又没动静了。
“醒醒!”
“啊,怎么了。又来单子了!”
蒋顺安睁开双眼,下意识看了眼打单机。
没有,一张单子都没有。
好险,差点又闯祸了。
蒋顺安松了口气,结果哗啦一下,架在脚上的速写本连同砧板一同掉到了地上。
“新人,睡得挺香啊。”
是欧文。
蒋顺安没有理他,只是匆匆合上速写本,塞进柜子里,然后把砧板原样放回吧台上。
“怎么,听说你现在学会调酒了?”
“恩,会一点。”
“不错嘛,新人,有前途。”
欧文没什么恶意,因为他本来就挺看好蒋顺安的。
只是这话吧,传到蒋顺安的耳朵里却变了个味道,一半嘲笑一半鄙视,怎么听怎么变扭。
这么久不见,蒋顺安都差点忘了这还有一盏巨耗油的灯。
“13、17、19号催单。”
“35号桌的单好了没,已经过15分钟了。”
“22号桌的客人已经催两次了。”
“好的,马上!”
如果说中午的吧台是战场,那晚上的吧台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自打开门之后,那打单机就响个没完没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他一个头四个大。这边的单子没忙完,新的单子又是一长串,简直望不到头。
阿水在的时候,他还真不觉得有多忙,可现在他是的的确确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这是7号、8号桌的,13、17号桌的还要一分钟。”
蒋顺安这边忙得焦头烂额,欧文却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迟迟没有去吧台帮忙。
“你站着干什么?”
魏景荣一出门,就看到欧文靠在墙边,游手好闲的杵着。
“哟,不好意思,挡到你魏大总裁的路了。”
欧文往边上挪了挪,却依旧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你这一晚上就准备这么一直站着?”
“别急嘛,你看他一个人现在不还撑得住吗?”
吧台上雪白的单子已经密密麻麻排了三排,打单机那边还在源源不断吐着单子。而蒋顺安已经忙疯了!
他甚至清楚的看到蒋顺安一脸的汗水止不住地往外冒,睫毛上的汗珠更是一颗颗的往下滴,擦汗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吧台上的各种酒瓶、杯子更是摆得满满当当。
好几次魏景荣都觉得他可能随手就把哪瓶酒给打了,然而每次有差那么一点擦边而过,有惊无险但一点也不有趣。
“哈哈哈!你快看,太刺激了,有这样的好戏你应该中午就叫我过来!”
“你还打算看多久?”
魏景荣这么说的时候,欧文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摄人的寒气。虽然他俩是老熟人了,但面对这样的魏景荣,欧文只好悻悻的选择了收敛。
“行,我这就去帮忙。放心,出不了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