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制,傅南艺要留在宫中不能一起前往,他今日没有伴随帝王身侧。
丰富贵重的纳彩礼被宫人鱼贯搬入护国公府,浩浩荡荡送礼队伍从大门前排到街尾仍望不到头,红木礼箱上皆系有喜庆的红绸团花,街边两侧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指点围观,互相猜测这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全搬完,到底价值几何。
有些年迈者回忆早年过往,记得高武帝送予冯皇后的纳彩礼,也没有这般隆重。
而且行在礼队前方那华贵明黄软轿和威严披甲士兵,都已经昭示了来访者的身份。
圣上亲自携礼登门纳彩,历史上也罕有记载,不少姑娘都猜测圣上一定对摄政王分外珍视,却也有不少不得志的文人子弟意气难平,恶意揣测摄政王以色侍君,说皇上这是在趁机羞辱他。
百姓如何议论并不在陶晚凉考虑之内,她只是想给傅南艺最好的。
他的家人可以抛弃他,但她要世人知道,总有人把他放在心上在乎着。
纳彩之日圣上亲临,这般殊荣换做别家,定然要举家上下焚香沐浴,尽心接待,这可够以后吹一辈子的了。
可傅文涌却以病重卧床为由不曾现身接见,只派妹妹出面接驾。
这倒是始料未及,陶晚凉原本还以为傅皇太妃会避开这样的场面,不会出现的。
皇太妃许久未见,她似乎还没有从大皇子身殒的悲恸中走出来,但比逼宫刚发生之时镇静多了。整个人也不再同以前一样明艳雍容,似乎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看向陶晚凉的目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却绝对不是和善。
就像仇家就在面前,明明想要愤恨扑咬,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奇怪地是隐隐还有些期待般兴奋。
锦公公服侍皇室一辈子,自然知晓这其中弯弯道道,在听傅皇太妃看似诚恳地解释过为何傅文涌不曾迎驾后,端着浮尘主动替皇上训斥:
“老护国公可是开国重臣,前些日子还好好地,怎得今日突然病重到连帝王亲自纳彩都不肯出现,还一丝消息也没传进宫里?这般依奴才所见,怕是要一脚踏进棺材了罢。”
说完,又阴阳怪气地冷哼道:“恕奴才直言,娘娘您这次处事,可不够周全。”
锦公公以前就在高武帝跟前服侍,后宫之中无人敢招惹,就连冯太后都让他几分薄面,如今服侍新帝,太后都被摄政王暗中关押在寺里,更何况一个彻底失势的先帝妃子,锦公公的话说得傅皇太妃脸上一阵青白,似乎是想要发脾气,却还是抬起头颅,隐忍克制下来。
她望着门外不着边际的彩礼队伍,愤懑嫉妒等复杂心思纷纷闪过心头,最后反而微笑起来,向陶晚凉说道:
“哀家曾诚心告诫过皇上可要小心傅南艺,如今朝上宫中都尽在他掌握,皇上心中可还舒坦?”
呦?想戳她痛处?那可真是太失败了。
陶晚凉不甚在意地把玩颊边东珠耳铛,笑着回道:
“事事都有摄政王替我排忧解难,还真是再舒坦不过。”
傅皇太妃被迎面刺得说不出话,若不是傅南艺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现在还轮得到陶晚凉在她面前添堵。她眼神中的愤恨怨怼逐渐藏不住,死命握紧手指将怒火压下,依照计划说道:
“哀家实不相瞒,兄长这次突发恶疾,确有诱因,他前几日偶然发现一件事,乃是关于摄政王的,皇上可愿一听?”
紧接着又略压低声音强调说:
“兹事体大,严重到攸关昭耀国势与皇权稳定,万不可怠慢,兄长虽病重,但仍心系国家,想当面向皇上禀告,若皇上心存昭耀社稷,哀家劝皇上还是听一听得好。”
陶晚凉眯起眼睛,隐现锐利的眸光闪烁,她不担心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对方不能对女皇什么,但既然说得出这番话,显然是冲傅南艺去的,八成是想要挑拨离间。躲避从来不是办法,她此行就要见傅文涌,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他们在布置什么小伎俩,敢伤害她的男人。
于是侧头吩咐锦公公和几位侍卫跟随,插手拢袖,莲步轻移,率先向前方走去。
傅皇太妃暗中露出微笑,带领皇上前往傅文涌的住所。
一行人穿过宽敞院落和一条回廊,来到老护国公居室,陶晚凉打量厅内陈设,看得出傅文涌是个热爱武艺的莽夫,文雅字画不曾见到几幅,墙上悬挂和架上陈设的刀枪剑戟倒是比比皆是。
陶晚凉走进內室,见一老者精神抖擞立于书桌前,眼光精锐,不见丝毫病容。
年轻帝王甩袖,却沉静压迫地盯视着这位老臣,并不说话。
这是一场桀骜臣子与君王之间的较量,傅文涌退去爵位后便不再进宫参政,本以为女帝是个小丫头,年幼无知,不堪大事,才只能被傅南艺摆布,可今日一见,倒有几分高武帝的精明和血性。两厢僵持片刻,最后终于还是他先妥协,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陶晚凉这才将他虚扶起身,随意坐在榻上,好整以暇戏谑说道:
“看来朕还是一味仙丹妙药,不然因何傅大人见我一眼,据说‘病入膏肓’之疾,就痊愈了呢?”
傅文涌站直身体后,示意皇太妃和伺候的丫鬟退下,屋内只有君臣二人和锦公公、以及一干侍卫,他低声劝道:
“老臣知晓皇上恼怒我失礼,但确是事出有因,臣接来下要禀告的事非同小可,外人切不能听去,皇上能否……”
说完,看了眼锦公公和侍卫们。
让皇上离开护卫单独留下,未免太猖狂不敬,锦公公刚要呵斥,却见年轻帝王摆手示意他退下。
锦公公来之前可从摄政王那里领命,此行一定不会离开女皇半步,因此左右为难,还要再争取一下。
却见女皇了然微笑,吩咐他:“公公在门外候着便好,傅大人光明磊落,不会做什么逆反之事,摄政王那里你也不必担心,由我来说。”
皇上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锦公公行礼恭敬告退,却带领侍卫打起精神,牢牢守在屋外,打算稍有不对便冲进去护驾。
外人都退下后,陶晚凉才沉静地看着傅文涌,听不出情绪道:
“傅大人说说看吧,朕听听这事儿到底有多严重。”
傅文涌不再避讳,却上来就直接抛出一句让陶晚凉青筋暴起的话:
“皇上,您万不能和傅南艺成亲。”
陶晚凉压下心头怒火,锋利视线直扫向老者,慢条细理问道:
“哦?那傅大人可否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没有如同小姑娘一般直接气急败坏否定,是一位沉稳帝王该有的样子,傅文涌心中对年幼的新皇稍觉满意,沉声说道:
“错不在皇上,而是傅南艺那个竖子……”
陶晚凉眉头蹙起,只听傅文涌接着说:
“他不是臣的孩子。”
??
人人都知道傅南艺是护国公府的庶六子,后承袭父亲爵位,怎么忽然又不是傅文涌亲生了?头上戴绿?
陶晚凉沉吟思索,耐下心来对老者说:
“就算傅南艺不是出身高贵爵门,哪怕他是一届平民百姓,朕也不会更改主意。”
皇上这样说,倒让傅文涌更觉得难办了,他拍拍手,自屋外走进一个尚有几分姿色却愁容满面的中年妇人,叹气说道:
“让臣的妾室来告诉皇上真相吧。”
“她是傅南艺原来的母亲。”
无论是“母亲”还是“原来的”这几个词都让陶晚凉瞬间提起精神,仔细端详妇人,女子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在傅文涌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进屋后急忙行礼,跪于地上在丈夫的命令下哆哆嗦嗦说道:
“回皇上,妾身姓何,是家主的妾室,嫁进来没多久,在先帝挥军进京前,就怀了身孕,但怀胎十月,最后却生下个女娃,为了保住富贵和地位,妾身就……”
“让娘家人帮我暗中换了个男孩。”
没等她继续,陶晚凉便接着问道:
“那个男孩,就是傅南艺?”
妇人身体一缩,点点头。
陶晚凉轻吸口气,转头问傅文涌:
“还有呢?应该不止这样简单吧。”
屋内只有妇人不规律的抽气声,和傅文涌沉重的呼吸声,沉默良久,那位老臣挥退何氏,终于缓缓将因果道来:
前朝皇室似乎从血脉中就带有疾病,每任帝王多少都会犯癔症,前朝疯帝病情更甚,清醒时还是个贤德好皇帝,犯病时就神志不清,酷虐暴行让百官平民怨声载道,高武帝当时挥军进京,几乎稳操胜券。
他攻破皇城守备军队后,为防万一,将前朝所有皇室成员和嫔妃集中起来,屠戮殆尽,尸体堆满了整个太武广场。高武帝做事向来狠绝,焚烧前还差人按照名录翻过尸体的容貌仔细对照,确认已经杀得一个都不剩了。
可千算万算,还是落掉一个。
疯帝不久前犯疾时,曾临幸过殿内一个近身服侍的宫女。
而宫女前几日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了。
叛乱军已经进京,皇城动荡不安,宫女知道她生下的这个孩子,也不会有尊贵的主子命,反而被叛乱军知道,就多半不会让这孩子活下来,所以城破那天,她随其他宫人一起偷了疯帝殿内许多宝贝,收拾好细软,趁乱悄悄逃出宫去,想给腹中胎儿找一丝生路。
皇朝更替,外面到处都是高武帝的军队,所有的驿站都被封锁严查,租不到车马,她一个弱女子根本逃不回老家,只能低价变卖珠宝,在郊外偏僻处卖下一座房产,为不暴露身份,独自生活。
后来反乱军建立了新的王朝,她的腹部也一日日鼓起,行动越发不便,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皇城中似乎没有搜索她的告示,应该没有人知晓她腹中还有一个前朝余脉,于是稍稍放下警惕,招了一个婆子伺候自己,再替她接生。
这个婆子就是何氏的婶婶。
可宫女生产之时,还是因为血崩不止,难产去了。
宫女临终前有气无力地嘱咐婆子,拜托她把孩子送回老家给自己的父母抚养,作为报酬,这宅子便送给婆子养老。
她留下的遗物里,珠宝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样她不舍得,也卖不出去。
是一块雕刻威武蟠龙纹的翡翠玉牌,那是疯帝日常佩戴之物,她之前偷偷将这块玉佩藏在隐秘处,留下不少信息给儿子,想要他长大后能自己去寻找身世的秘密。
婆子不知道这个独居的孕妇是谁,也不曾见过她的夫君,本想按照约定将孩子养到满月就送回母亲故乡的,但她带着婴儿回家时,却听闻嫁给因开国有功如今已被封为护国公的傅大人的那位侄女儿,今夜要生产,娘家正为她四处寻找新生男婴,已防最后生下的不是儿子。
众人看见她带回的婴儿,眼神如同饿狼。
子时何氏果然生下女儿,而男婴当夜便被交换进傅府,作为傅文涌的第六子降生,从此养在了护国公府里,取名傅南艺。
婆子觉得万分对不起那位因产子而去世的年轻母亲,找人定制棺木将她下葬后,将所有女子留给她孩儿的遗物都保管起来,没有交出去,她不想让女子死都不瞑目。
她安慰自己,还好护国公府是高门权贵之地,这孩子以后生活在那里是做少爷公子的,是享福了。
何氏确实因为傅南艺的出生在府中找回了一些地位,然而没过几年,傅南艺便被高武帝挑中,送进宫中作为大皇子伴读。
从此以后的生活,再不见天日。
而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来自那个执着将点点温暖送给他的小公主。
……
“老臣也询问过贱妾,她那位婶子十年前已经去世了。”
“臣派人去查过老妇家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宫女遗物,怕是……”
“早已交给傅南艺了。”
“他明明知晓自己的身世,却依旧留在宫中,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么长时间,接了臣的爵位,又干涉朝政,如今皇族男丁缺失,他又想同皇上结为姻亲,恕老臣直言,这天下……”
“可还能姓陶吗?”
这般惊天秘闻,根本就是一出前朝余孽妄图复辟国家的罪案,是十恶之首,足以造成权势动荡,按照历来执政者习惯,下令将傅南艺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陶晚凉听后,却并没有多大震惊之色,开口第一句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消息瞒了这般久都无人知晓,护国公大人又如何发现的?”
傅文涌没想到帝王听完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关注点居然是这个,不可思议地张口又要问话,却被女皇挥手打断。
“是右相对吧,他告诉你的?”
傅文涌嘴巴开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下意识点点头,急声劝谏:
“皇上,这是先帝用兵马一寸寸夺下的天下,万不可交到那余孽手中,你若下令,老臣便是拼了命,也要将那竖子斩落殿前。”
他为了维护国家社稷急火攻心,可女皇却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柔和平缓的女声轻声响起:
“傅大人觉得我父皇是个好皇帝么?我想听诚恳的回答。”
这问题来得措手不及,傅文涌下意识顺着陶晚凉的引导,思索起先帝的一生,最后中肯说道:
“先帝是兵马上的帝王,但并不适合治理国家。”
陶晚凉点头,又问:
“如若不是因为傅皇太妃是你亲妹,你可会支持大皇子做这天下之主?”
“大皇子是皇嗣中最有能力的,没有别的选择。”
也就是说选大皇子只是矮子里拔大个儿,却并不是因为他多适合做帝王。
“那您觉得傅南艺又如何?”
傅文涌这回知晓了女皇的意图,傅南艺确实在谋略和心智上更符合一位君主的要求,可他行事手腕太过乖戾,暴虐残忍,时间长了,难免不会如同他先祖一般实行□□,致使昭耀民不聊生,于是他也飞快否定:
“那竖子心中没有仁爱,血脉里只有从他祖先那里继承来疯狂残忍,当然不可能是贤明君主。”
陶晚凉没有反驳他,而是微微笑着,轻声问出最后一句:
“那如果,再加上我呢?”
情绪激动的老者呼吸一窒,才终于明白,女皇真正要说的话。
傅南艺是治国的不世之材,手段高明,理智通透,但缺乏爱民如子的仁心;而女皇虽然缺少为君经验和狠辣果断的作风,却仁爱开明,是一位大度仁德的君主。
如果他们一起呢?
取长补短,互通有无,无懈可击。
傅文涌的眼前几乎已经穿过重重时光,看到未来昭耀,那空前繁荣的巍巍盛世。
他垂在身边苍老褶皱的手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见他已想通,女皇自榻上款款站起身,轻轻整理裙摆,温和地对老者说道:
“这天下从来就不止姓陶,万千子民,百家为姓,若能让这个国家国泰民安,强盛兴旺,百姓可以丰衣足食不受饥寒,那君主姓什么,真有那般重要吗?”
身后傅文涌忽然“扑通”一声跪地,发自内心叩拜君主,颤声说道:
“皇上心怀天下,是老臣狭隘了,能得君如此,是昭耀大幸。”
女皇无所谓地摆摆手准备离去,行至门前,忽然顿下脚步,并不回身,侧头对依旧跪地不起地傅文涌说道:
“傅南艺就是护国公府的庶六子,傅大人可别再记错了。”
她听到老者在身后恭敬回答:
“老臣知晓。”
娇贵的帝王,如花美颜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
回宫之后,第一眼便看见傅南艺抱着南南在窗边等,见帝王銮驾,男人把猫放在地上,阔步行至院中,小心扶着女皇下轿,牵起她向殿内走去。
南南不甘示弱,跟在陶晚凉脚边喵喵叫。
陶晚凉抱起南南,瘫坐在明黄锦缎铺设的榻上,心道还是宫里的软塌舒适。
都是傅南艺布置的。
女主人回家先抱小猫的行为,让某只大型猫科动物委屈极了,吃醋的傅猫猫叫来水色,说南南该去洗澡,用拙劣手段把情敌赶走,并借机粘到女皇身边。
他将陶晚凉抱到自己腿上,圈着她小心询问:
“晚晚今天去护国公府,遇到危险了么?”
陶晚凉靠在他怀里,懒洋洋摇头。
傅南艺放下心来,接着又紧张兮兮问道:
“那可有听说我什么不好的话?”
小女皇冷哼,“见到傅皇太妃了,能说你什么好话。”
“不过,老护国公病了,你有空多回府看看他,你自幼进宫,他也不怎么关心了解你,你也不去探望他,难怪父子关系那么差。”
身后的男人低低“嗯”了一声,他将头搁在小姑娘肩膀,呼吸清浅,挨挨蹭蹭,良久才轻声说道:
“晚晚,暗卫都告诉我了。”
陶晚凉一骨碌坐直,斜觑着傅南艺,哼笑着说:
“好啊,私自打探监视皇上行程,这罪名都够下狱的了,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却提都没提傅南艺的身世。
男人连忙将女皇搂回胸前,揉捻着她的手指,又情不自禁亲吻她毛绒发梢,在她耳边哑声坦白:
“我十五岁生辰前,知晓了自己身世,当时并没有什么想法。”
“后来卫太后认为我是陶凌寒的人,阻止我同你来往,我才下定决心,要让这皇宫换一换主人,保护好你,所以给她看了那块母亲留下的玉牌。”
“那不是普通的配饰,父皇知道王朝时日无多,清醒时暗中藏下一大笔金银,又组织了一支忠诚势力,成员身份多样,但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一旦国破,他们便隐没在人群当中,伺机有一天能拥护皇室血脉,重建王朝。”
“那块玉牌就是宝库钥匙,也是号令,这支势力,只听玉牌行事。”
“母亲也不是偶然被幸才怀上我的,父皇早料到高武帝会彻查皇族中人,且不会容下活口,所以他要偷偷留一个还没被发现的希望,他挑选了好久才选定母亲,玉牌也是在他诱导下被带出宫的。”
“我从母亲留下的遗物中,找到玉牌藏放点,解开了刻在背后的暗语,联系到这支部队,才了解了当初的内幕,经过几年经营、肃清和重组,在原有基础上组成我自己的势力,最终才能那么快掌握局势。”
“晚晚,你的祖父,也是这支暗中势力的一员,他虽然告老还乡,但手下仍有常年骁勇善战的卫家私军听命,卫太后认得前朝蟠龙纹,所以才没有再阻止我去见你。”
而卫太后其实也是在利用他,她只是想让傅南艺保护好女儿而已。
他败了,对云隐宫没什么影响;他赢了,女儿就有了毕生依靠。
傅南艺知晓这位精明母亲的心思,可他甘之如饴。
他所做的一切筹谋,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什么复辟前朝,报仇雪恨。
少年的初愿,只是想和小东西毫无阻碍地生活在一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这是我之前就埋的线,可算写出来了~
不是兄妹啦~我可是小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