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韬给tag的战队经理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并表达了歉意。他感冒症状严重,鼻塞喉咙哑,对面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因此应该也不会存在误解的情况了。
然而说到一半,蒲韬的表情突然一变,眼神也凌厉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林森的声音。
林森嘲讽地一笑,“你居然还来特意道个歉,真是活久见。”
蒲韬冷声道:“不好意思,我不像有些人那么自私自利,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这场比赛没有如期进行,我有必要来解释一下,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林森:“没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算你今天要打,我也不跟你打,我林森,从来不屑胜之不武的胜利,也不屑在背后搞阴谋论,打,就堂堂正正地打,赢,我也会堂堂正正地赢。pt,我从来不欠你的。”
蒲韬闭了闭眼,像是隐忍:“是,你谁也不欠。”
只是你对不起这么多兄弟,对不起这份兄弟情,所有人都把你当兄弟,你却只把我们当合作伙伴。
林森没什么想解释的,也不愿跟他在这个无谓的问题上探讨下去,顿了顿道:“你没必要担心我们会针对你们推迟比赛这件事做文章。毕竟是我老东家,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算了解。你生病了就去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好好比一场。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的强队。我会赢得让你们心服口服。”
蒲韬冷笑,“可以,大话说的很满,我拭目以待。”
*
蒲韬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卜冉阳。
苏柚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阿姨给你烧了点粥,你都下来了,要不要喝点粥再上去?”
蒲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配着清淡的小菜,蒲韬喝了一小碗粥,苏柚要陪他上去,却被他挡了挡。他朝窗外看了眼,夜已深,几乎看不见什么星星。
此刻正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时候,繁忙的上班族终于下班了,天黑之后便是他们自由沉沦的时间,到处灯火通明,洋溢着马上就要跨年的喜乐气氛。不过他们这座别墅小区掩藏在繁华都市的背后,隐蔽安静又豪华,偶尔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各式各样的狗吠声。
虽然才七点都没到,虽然很想苏柚留下来,可有些事情还不易操之过急。他对苏柚说:“时间不早了,你差不多该走了,太晚回去了不好,除非你愿意住在这里。”
苏柚一想也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脸却又红了红,“我回学校。”
“好。我送……”
他话音未落,苏柚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说:“不用你送我,我自己会回去的。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不用担心我。”
蒲韬无奈地笑了笑,扭头对景铄说:“铄爷,帮个忙?”
景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没问题,等会儿我走的时候顺道。”
“嗯。一定要陪她到宿舍楼下。”反正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蒲韬也不再遮遮掩掩,事实上,之前他也不曾遮掩过,他做事一向坦坦荡荡。
景铄似笑非笑地,“啧啧啧,第一次见你这么小心一个人,还让小爷我亲自给人送门口,哎,平时我让你捎我一段路,你都不肯,这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人。”
蒲韬一记眼神扫过去,眯起眼。
景铄又改了口,拿起车钥匙向上一抛,“行吧,看在你小时候借我开裆裤的份上,认了认了。啧,也就只有你能差使差使小爷了。”
蒲韬翻了个白眼,“你说这话对得起良心吗?你那一个个女朋友不是人?”
景铄挑了挑眉,坏笑:“你是唯一一个男人。”
“……”
眼看蒲韬马上要发飙,景铄马上走到苏柚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笑嘻嘻道:“柚子妹妹,走吧,哥哥送你去学校。”
蒲韬皱了皱眉头,盯着景铄的那只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你手还想不想要了?”
景铄摊手,撇了撇嘴。
苏柚看到他们俩斗嘴就觉得特别逗,对景铄笑了笑,说:“铄爷,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景铄伸出绅士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柚一手拽住蒲韬的胳膊,另一只手把他往里推了推,“我先陪你上去。”
蒲韬:“……?”
蒲韬突然心跳漏了一拍,不解地看着她。难不成是有话要跟他说?
苏柚:“我看着你躺下,我才能安心地走。”
上去之前,苏柚又打了个响指,“哦,对了!”又忙忙碌碌地去倒了杯温水。
“等会儿上去了把药给吃了。”
苏柚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蒲韬在她的督促下重新躺下,吃了药,换了退热贴,突然想起来她在楼下说的话,问:“你刚才说的减分是什么意思?”
他一提,苏柚也想起来了这茬儿,但是不好意思直说,便道:“没什么,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回事儿。别想这些了,赶紧睡觉。”
蒲韬直挺挺地靠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柚,一副她不说他就不睡的模样。
苏柚眨眨眼,凑上去双手扶住他的双肩,自上而下地俯身看着他。
蒲韬顿时一愣,微微仰头,吃惊地看着他。本来就在浑身发热,现在她还靠这么近,他体内越发的燥热。
“你要……干什么?”蒲韬像受了惊的小兔,说话也磕巴了起来,“你、你别靠我那么近,我感冒,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苏柚用力地把他按了下去,虽说女人的力气比不过男人,但蒲韬说到底也不会真跟苏柚倔,便半推半让地顺势躺下了。
苏柚帮他调整了下枕头,说:“下周开始再上一周的课,然后就进入考试周了,也没多少时间了,高数……等你好了,我每天晚上过来给你补吧。”
“晚上?”蒲韬稍愣了愣,侧目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弧度,“行吧,就这么说好了,等我退烧了,感冒好了,可以靠近你了……”
苏柚:“……想什么呢?睡觉吧你,我走了。”
苏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却见蒲韬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她的身影,眼中的深情仿佛要溢出来。
她一怔,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怎么了?”蒲韬问。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闪了闪,问:“今天的这场训练赛,下次打的时候,我能过来看看吗?”
蒲韬微微挑了挑眉,“你有兴趣?”
苏柚转了转眼睛,点头。
“当然可以,下回叫你。”
苏柚笑了笑,嗯了声,说了声走了,便替他拉上了门。
苏柚对苏亦澄千叮咛万嘱咐了之后才跟着景铄离开。苏亦澄等她走了之后,跟队友长吁短叹,“哎,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操心过我,我这个哥哥在她的心里还不如一个外人,心碎了心碎了,说她不喜欢队长我都不信,她这样跟女朋友有什么差啊。”
“什么?她们俩还没在一起呢?我以为在一起了啊。”夏宇航懵懵的。
沈浪:“快了快了,他们俩肯定马上就要在一起了,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队长就是你妹夫了,还得叫你一声哥哥,爽不爽?”
苏亦澄一琢磨,嘿嘿一笑,“说实话,还挺爽的。”
*
到底是正值弱冠之年的年轻男人,平时又经常锻炼,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睡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之后,到第二天一早蒲韬给自己量体温的时候,热度已经退了。
36.7c,正常。
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总算不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他中间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还记得中途苏亦澄开了灯,给他换过两次退热贴,也记得苏亦澄窸窸窣窣去浴室冲澡。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蒲韬有种睡到天昏地暗天荒地老不知人生在哪里的虚幻感。
他长吁了口气,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好好冲了个澡后,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他难得地开车去老城区里去吃早餐。老城区要远比新城区热闹,他们那儿太安静了,除了上班和下班的时间点,路上的车辆和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明显增多之外,平时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老城区便不一样了,小巷里不但有飞快行走的,有出来买菜的,有牵着绳遛狗的,还有排队买早餐的,两旁的早餐店铺有卖大冰豆浆油条的,有卖山东煎饼的,有卖糕团的,也有卖包子生煎小笼的,到处都挤满了人,堂吃的店里也坐着许多人,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生活气息特别浓郁,显得这座城市特别有生气。
不过现在这样也是变了的,现在城管管得严,城区里头连个不正规的摊头手推车都没有,都是正规店面。蒲韬忽然很怀念小时候,他家住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地段,隔壁的老街上每天早上都热闹非凡,五花八门的早餐摊头支棱着,到处都是吆喝声、叫卖声,夹杂着老爷爷收音机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和中年老年妇女们聚在一起讨论家里长短的。那时候他妈总是会带着他穿过一条街,去买各式各样的早点,在店里吃完,然后送他去上学,稍大一点,他便和景铄两个人在老街上碰头,吃了早点,一齐去上学。
后来,他上初中开始,因为景铄父亲北调公干,一家都去了京城,没有人再和他一块儿上学,再加上他上的初中和老街是反方向,过去买顿早饭很不方便,所以渐渐地去得少了。他每回就在家门口的包子铺前停一停,买两个肉包、一杯豆浆,然后嗖嗖嗖骑得飞快,到了学校狼吞虎咽地吃早餐。也有起得早的时候,还会去隔壁老街吃顿丰盛的早餐。
再后来便去的更少了,特别是沉溺于游戏之后。一是嫌麻烦,二是因为他搬家了。
他点了份蟹粉汤包和牛肉粉丝汤,一个人吃上的时候,忽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孤独感,特别希望这时候有个人能陪他一起,坐在他的对面,说说话,一起享受美食。
大部分时候,他都来不及停下来看一看,想一想,只能不断逼自己往前走。他习惯了一个人,虽然每天都跟队友们在一起,但是他习惯了一个人去思考,一个人去买东西,也会经常一个人外出吃饭。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但没想到最近他越来越开始向往,有个人能够和他分享彼此的人生。
而脑海里冒出的那张脸,那是唯一的答案。
从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直到遇见了她。
想和她在一起,想听她絮絮叨叨,说着生活琐碎,想看她可爱又明媚的笑脸……那样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对未来有所期待,而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