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柚闭了闭眼，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再睁开眼时，杀马特已经飞快地偏头移开了脸，身体往后倾去，一副“防火防贼防小人”的表情。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率先开口，冷声质问：“你在干嘛？”
苏柚：“……”
这人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她一个女孩子都还没说什么，他这恶人先告状的态度怎么回事？
苏柚无语地看着他：“这个问题该我问你吧？你好好的转过来干什么？”
杀马特点了点自己脚下：“你搞搞清楚，我在我自己的车上，我想干嘛就干嘛，我转个头还得经过你同意了？”
“……”
“我让你下车你不下，凑我那么近干什么？”杀马特扯了扯嘴角，“怎么？暗恋我啊？”
苏柚用一副“你在说什么你在逗我吗我怎么可能暗恋你”的表情看着他。
杀马特微微眯起眼：“那是准备谋杀我？”
苏柚：“……我是有话跟你说！”
“你还要说什么？”
苏柚坐直了身体，忽略刚刚因为双方靠的太近而生出的异样感，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想说，你没理由赶我下车。我下了单付了钱，你接了单收了钱，就算达成了协议，你就理所应当把我送到我要去的地方，怎么可以说不送就不送，说让我下车就让我下车。你如果不想载，当初就不应该接单，不是吗？你这样很没有职业道德。”
杀马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冷淡，不过耳朵还是红着，他略挑眉，像是在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情况，然后淡淡地、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哦。”
“……？”
苏柚还以为他有什么深刻的认识，不想只是这个简单的一个字，比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了更让她难受。
苏柚鼓着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哦？哦是什么意思？”
“哦的意思就是……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下车了。”他坐直了身体，靠回了椅背，手指哒哒敲着窗台，只从后视镜里看她。
苏柚：“……”
苏柚抿了抿唇，呼了口气，还想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于是她尽量地笑着，软声道：“如果是我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我可以道歉，但如果你只是无缘无故地不想载我……”
车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
苏柚的声音戛然而止。
音乐是从她的手机里传来的，是韩敬予唱的歌，她用作来电铃声。
她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看，11位陌生号码，甚是眼熟，好像……好像是刚刚给她打过电话的专车司机？
她抬头看了眼前面的人，一头金毛的杀马特稳稳地坐在驾驶座上，手里并没有拿手机。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柚舔了舔嘴唇，问前方的人：“我先接个电话可以吗？”
杀马特往外望了望，苏柚也顺着他的动作往窗外扫了眼，外面大雨磅礴，雨势好像比刚才更大了些。
杀马特摆了摆手，一副懒得和你多说的模样。
苏柚见他没有直接反对，便按下了接听键。
“喂？”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争吵，苏柚问候了声，“你好？”
“喂喂？你、你好！是手机尾号1116的苏小姐吗？”耳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
苏柚“嗯”了声：“你是……？”
“我是刚刚接了你订单的奥迪a7的车主，苏小姐，非常不好意思，今天雨太大了，我这边发生了连环撞车的事故，暂时可能没办法来接您了，您的损失我和平台会赔给您，您如果还有需要的话，麻烦您重新再叫辆车吧。真的不好意思啊！”
苏柚：“……”
苏柚深吸了口气，有种崩溃的感觉。
什么是尴尬？
就是叫了专车，却误上了人家的私家车，人家叫你下车，你还非得跟人理论半天，质疑人家的职业道德……
人家当然没有职业道德咯。
因为人家压根不干这个啊。
苏柚望向后视镜里的那张干净清俊的脸，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她不由地躲闪了下，别过了脸。
啊。怎么办啊。
她还傻乎乎地怼了人家一顿，还叫人家“师傅”，难怪她叫他“师傅”的时候他反应这么大。
苏柚感觉自己体内像有把火在燃烧，身体莫名地就燥热了起来。
她转了转眼睛，暂时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的，茫然地对着电话问道：“啊，您、您说什么？我没……”
苏柚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她的窗边闪过，走到了前面，副驾驶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了。
一个红色的脑袋探了进来。
“韬神。”一道甜美清澈的女声落下。
随之，身影俯身钻进了车里，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上。
她呼了口气，一手托着两杯咖啡，一手把盖在头发的连衣帽脱下。
“不好意思韬神，刚刚我去买咖啡了，人还挺多的，等了会儿，你没等很久吧？”她把杯托里的一杯咖啡取出，递给驾驶座上的金毛杀马特，弯着眼睛笑眯眯道，“焦糖玛奇朵，你喜欢的，没错吧？”
杀马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手却没有接咖啡，脸色并算不上愉快：“等了挺久的。”
他指了指前方拍违停的摄像头，说：“估计拍到了。”
“啊？”见对方不接咖啡，红发美女自觉地把咖啡放到了中央扶手的杯架里，没有被对方的冷漠所影响，挤了挤眼睛笑道，“罚单出来了你告诉我啊，我帮你交。”
她取出另一杯咖啡，把杯托扔到了脚底，拔了杯塞，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另一个杯架里。
苏柚注意到，杯口上印了一个粉红色的唇印。
她眨了眨眼，一缕头发飘在眼前，发梢弄得她的脸痒痒的，她挠了挠脸颊。
耳边，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喂喂喂个不停：“苏小姐，苏小姐，您听得见吗？我说，您是不是在出行app上下了个单，要去华辰广场？我是接了您那单子的司机，我刚不是跟您通过电话，告诉您大概十分钟后到吗？但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撞车啦，所以不能……”
苏柚一脸绝望地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往前面瞟了瞟。
红发美女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后座上有人，自顾自地捋着酒红色的长卷发，然后一把抓起，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今天超倒霉的……我都登机了，然后被告知延误，干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飞。”
她扎完辫子，又开始脱身上的外套，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航班延误就算了，客户爸爸也来给我搞事情，之前都谈好合作意向了的，结果今天给我发来的合同上的报价比之前谈过的低了很多，说是预算不够了。哎，我拒也不好拒，是个国际大牌，如果我拒了，以后估计就没合作的机会了，只能当白干这趟活。”
她的外套是一件很大的黑色带帽皮草夹克，脱了之后，整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苏柚看到她裸在外的肩膀，倒吸了口冷气。
又一眼扫到她光滑雪白的大腿。
她竟然在十度以下的天气里穿了条抹胸裙！
不过说实话，身材确实不错，苏柚从后面看她的背影，曲线优美，身板又薄又挺，脖子又长又细，肩膀也确实漂亮，没有多余的赘肉，是令人羡慕的直角肩。
难怪要露出来给人看，啧啧，美的事物需要共享嘛。
脱完，她若无其事地靠到了牛皮沙发的椅背上。
？？？
苏柚一脸懵逼。
红发美女还没发现她的存在吗？
红发美女把衣服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对着杀马特——哦不，好像叫掏肾？切，怎么不叫掏粪呢。
——对着“掏肾”boy无辜又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不开车？”
“掏肾”boy把她腿上的衣服抓了起来，往她肩膀上一丢，面无表情地说：“穿上。”
口气有点儿僵硬，听上去更像是命令。
红发美女错愕地瞪着他，嘴角牵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弧度，脸上写满了问号：“你说什么？”
可“掏肾”boy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后，往后排看来，视线落到缩到角落里的白色身影上。
“喂，你电话打完没？”
冷不丁cue到她，正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苏柚飞快地眨了眨眼。
本来还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出声，这下好，不用她纠结了。
“打完了……”苏柚吞了吞口水，答道。
“打完了还不下车？”
苏柚：“……”
下下下，现在就下还不行么！催什么催！跟催命鬼似的！
你要早点儿说我坐错车了，我早下了！我赖着干嘛！
对！这事儿吧，其实就是怪他！在那边怼了她半天，就光让她下车，也不说明问题，他不说，她哪儿知道自己坐错车了呀！
就是这样的！
都怪他！
……
苏柚撇着嘴，抓起书包，正要打招呼准备走人时，红发美女这才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裸着肩膀转过头来，讶异地张开嘴，眼神复杂地瞪着她，尖锐地叫了声：“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车上？！”
苏柚：“……”
这反射弧长得有点儿可怕啊。
“我……”苏柚刚要解释，可看到红发美女的正脸时，顿时一怔。
！！！
欸？她不是那个和敬宝偷偷约会过好几次的网红周洋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