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左安他们正睡得熟,忽然狗狗叫了起来,汪汪汪地叫得人心惊肉跳。
每次半夜狗狗叫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左安他们一下就醒了。
左安摸索着爬起来,隔壁床文逸也起来了,小声说道:“小安,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
文逸随手摸到门后一根棒子防身,就出去了。
殷裴楠去瓜地里守夜了,左安不可能让文逸一个人出去查看情况,他跟着出了房门。
刚出来,对面赵秀娥也起来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文逸答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急冲冲的脚步声,三人神情一凛,都做好了准备。
随后,堂屋的门被敲响了。
“谁?”文逸握紧手里的棒子问道。
“文逸阿叔,我是闵言,对不住吵醒你们了。琮儿发了高热,我用湿布巾给他擦着,可热度一直没降下来,我想请你带我去请下大夫。”
闵言年纪二十有六,比左安大四岁,他跟左安平辈相称,便叫文逸阿叔了。
听到是闵言的声音,三人提着的心放回胸腔。
文逸赶紧把门打开,问道:“言哥儿?快进来快进来。琮儿发热了?”
闵言很焦急,说道:“是,可能下午还是着了凉。阿叔,你能不能带我去请下大夫?”
文逸道:“不用不用,我去找大夫,你回去看着孩子就行。”
“那,那多谢了。”
文逸去请大夫了,左安和赵秀娥也没继续睡,一起跟着闵言去客房那边看了看。
琮儿果真发了高热,小脸蛋红通通的,小小的眉毛拧着,嘴里还含含糊糊地不停地喊着“爹爹”,看着就心疼。
闵言又给他换了个湿布巾,心疼地安抚他:“爹爹在,琮儿不怕,大夫马上就来了,很快就好了啊。”
左安用手探了一下琮儿的额头和颈侧,烫得很。小朋友发烧烧过头很容易烧坏脑子,他赶紧跟赵秀娥说道:“阿娘,快,拿一坛米酒过来,得赶紧给琮儿降温。”
“好好好,我这就去。”
赵秀娥很快把米酒拿来。左安用布巾沾了酒擦在琮儿的额头、腋窝、手心、脚心,希望能借助酒精的挥发来散热。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检查把脉后说道:“着凉,加上受了惊吓引起的。这样,我开一副药,赶紧煎了喂他服下,要是天亮还没降下来,得赶紧送去城里看看。”
“大夫,很严重吗?”闵言焦急地问道。
大夫答道:“小孩子体质弱,这发热可大可小,他这烧得厉害,有些凶险,待会喝了药看看效果吧。要是退不下来,只能去城里,我这里的药不那么全。”
闻言,闵言恳求道:“大夫,还请你想办法救救琮儿。”
“你放心,我定当尽力的。”
“谢谢大夫了。”闵言握着儿子的小手,满脸担忧。
左安安慰道:“言哥儿,你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你身上也有伤,注意身体。”
闵言抬头,拉着身旁的左安的手说道:“安哥儿,谢谢你,我没事,倒是你,辛苦你了。你还有身孕,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琮儿这样我也睡不着。你别担心,等他喝了药发了汗就会退热的。”
“嗯,谢谢你们,多亏了有你们在。”
赵秀娥很快把药熬好,又在空碗里倒腾到能入口,帮着闵言给琮儿喂下了。
过了半个时辰,琮儿还没发汗,几人都很着急。
左安拉着文逸到门口,说道:“小爹爹,我去叫下裴楠,让他回来看看。”
文逸疑惑:“他又不是大夫,叫他回来有什么用?”
左安想到之前在医馆等着看诊时,曾经听到一个大夫说了一个帮助退烧的方法,他便答道:“之前城里的大夫教了他一套推拿之法,说是可以帮助清肺热平肝气,能帮助退烧的。”
“是吗?”文逸有些惊讶,随即又道:“那我去就行了,你在家待着。”
让小爹爹夜里一个人去左安也不放心,便说道:“我们一起去,我不放心。”
两人跟赵秀娥说了一声,提着灯笼去瓜地找殷裴楠。
殷裴楠一听便跟着他们回来了,留着糖葫芦独自守瓜地。
到家后,左安私下跟他说了下听来的那个方法。
殷裴楠吃惊问道:“媳妇儿,你还知道这个呢?”
“就上次去李大夫那里,他隔壁那个大夫跟一个病人说的,你没听到啊?”
殷裴楠摇头:“没听到。”
左安:“算了,这个不重要,你记住就行,就是给你找个借口。”
“媳妇儿你真好。”殷裴楠捧着媳妇儿的脸就亲了一口。
左安回亲了一口,道:“快去吧,孩子还没退烧,别烧坏了。”
这古代,医疗水平有限,有时候一个高烧就能夺去一条人命,而且这次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弱,耽误不起。
两人很快进了屋。
按照那个方法,殷裴楠和左安一左一右地给琮儿推拿,以最快的速度调动孩子的身体气血,驱散邪气,促使他身体发汗。
殷裴楠便趁着给琮儿推拿的时候,暗暗给他用异能治疗。
一刻钟后,琮儿终于出了一身大汗,然后高烧退下来了。
闵言差点喜极而泣,跟殷裴楠他们道谢:“安哥儿,殷兄弟,阿叔阿婶,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太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
赵秀娥笑道:“不用谢不用谢,孩子没事就好。”
文逸也道:“灶上有热水,我去打盆温水来,得给琮儿擦擦汗换身干衣服。”
“谢谢阿叔。”
给琮儿擦完身子又换了衣服,终于平静下来,他们可以安心休息了。
这时,鸡已经叫了两遍了。
没过多久,天刚蒙蒙亮,殷裴楠又从瓜地回来,和文逸还有昨天因暴雨留宿的王叔,把板车套上马匹,去拉闵言他们翻了的马车车厢。
那车厢有个轱辘坏了,没法拉,他们便把它整个弄到了板车上,又按照闵言的要求,把其他一些零碎的木块什么的都捡干净。
“阿楠,这个窗棱上断了的小木块也用不着了,言哥儿为什么还要捡啊?”文逸从草蓬里捡起一截带着窗花的木块问道。
殷裴楠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看他神情很严肃,应该很重要吧。”
文逸:“真是奇怪,他还说要遮起来。”
殷裴楠也是很奇怪,心里隐隐觉得闵言三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在躲什么人,所以不愿意别人发现行踪似的。
他叮嘱道:“小爹爹,王叔,今天这事,咱们就自家人知道就行,不能说出去啊。我觉得言哥儿他们可能惹上了什么麻烦。”
王叔本来就是老实人,闻言立刻点头道:“我知道的殷少爷。”
文逸也点点头:“好。”
大清早的,官道上还没人,三人把现场的东西捡干净,用麻布遮起来,拖着就回去了。
回去后,正好赶上早饭,他们又得知,那个马车夫康明醒了。
闵言看到板车上的东西,问殷裴楠:“殷兄弟,都捡干净了吧?”
殷裴楠点头答道:“捡干净了,一个木片都没剩下。”
闵言又问道:“早上官道上人多吗?”
殷裴楠:“那会儿还早,没人经过。”
闵言闻言松了口气,说道:“多谢你们了,殷兄弟。”
殷裴楠见闵言这神情,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为了自家人的安全着想,他必须弄清楚。
见文逸和王叔去牲畜棚那边卸货后,殷裴楠问闵言道:“言哥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闵言抬眼看着他,说道:“你问。”
殷裴楠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才需要隐藏踪迹?”
闵言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倒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殷裴楠看他有些为难,又说道:“言哥儿,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犯,但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得为他们的安全负责。不过我看得出,你们并不是坏人,而且琮儿那么可爱,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喜欢他,我们也都非常愿意帮助你们。所以,为了我家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要是你们在躲避什么人,我们才好做好防范,帮你们更好地躲避危机。”
殷裴楠的话很诚恳了,闵言想了想,实情肯定是不能完全说的,但是可以透露一些境况。毕竟,他和康明现在都受了伤,琮儿昨晚又刚退烧,身体还虚弱,实在经不起再度颠簸。
他们确实需要殷裴楠家的帮助,需要好好休养几天。而且,这个小山村,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比人多口杂的城里要安全多了。那些人也不会料到他们居然在村子里。
决定好,他跟殷裴楠说道:“殷兄弟,真的谢谢你们。实不相瞒,我们确实遇上了麻烦,在躲避一些人,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具体情况请恕我现在不能据实相告。我现在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们绝不是坏人。还有就是,等过几天,我的人处理好了事情便会来找我们的。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抱歉。”
左安这时正好过来,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到了,他道:“言哥儿,裴楠说话有些直,还请勿怪。他的意思是,你们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有人来找你们?或者是,追杀你们?若是有人找到村子里来了,我们得知道该怎么应对。”
闵言看着左安,不禁笑起来:“安哥儿,你说话更直。”
左安淡然道:“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得直击重点。”
闵言很是欣赏这种态度,面对两个明白人,他点头道:“你们猜得没错,确实有人不想让我顺利回去,想取我而代之。不过你们放心,他们暂时应该找不到这里,最多五天,我的人会把事情都处理完来接我们。只不过,这五天,我们还需要隐藏一下行踪,免得节外生枝。不知你们可否帮我?”
这就是说暂时没有安全问题了,闻言,左安和殷裴楠也稍稍安心。
毕竟,如果闵言他们要真是被人追杀,而且追杀的人还会继续追来的话,那他们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帮闵言他们了。
虽然他们俩不怕事,但是也没必要为了几个外人让一家老小陷于危险之中。要真是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给他们治好伤,然后让他们另找藏身处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既然闵言说现在安全暂时没问题,殷裴楠和左安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可以帮这个忙的。
左安对殷裴楠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一致,殷裴楠便跟闵言道:“你们安心住下,大夫和村里我会交代的。”
闵言松了一口气,抱拳感激道:“如此,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