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分岔路,不好再聊,两人打过招呼各自回家。
殷裴楠心里有种感觉,非常强烈,这就是队长!
他们当初是一起掉下山崖的,队长和那个研究员还在他下方,他都死了,估计队长和那个研究员生存的几率也不大。
虽然这么想队长和研究员不好,但这是合理分析。
现在,既然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跟他一起掉下去的队长就有很大可能也穿越了呀,说不定,连那个研究员也穿越了呢?
殷裴楠觉得,他们一起穿越的几率比他们生存下来的几率还要大一点的样子。
这么一分析,殷裴楠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如果真是队长,那就太好了。
今天太晚了,左安他们还要安顿,肯定很忙,明天一定找机会去试探试探左安。
殷裴楠心里隐秘又兴奋地期待着。
他一脸喜色地回了家。
家里在忙着晚饭,香喷喷的米饭和肉香飘了出来。宁哥儿在门口帮着择菜,择两下就往里面看一眼,吸溜一下,真香。
没有了欠债压着,三人脸上也都喜气洋洋的,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生活有了奔头。
“阿兄,你回来啦!”宁哥儿眼尖,看到殷裴楠回来,大喊了一声,中气十足的,还丢下手里的白菜哒哒哒地就冲了过来,小炮弹似的,一头扎进阿兄的怀里。
殷裴楠心情也极好,一把抱起他,冲屋里嚷道:“阿娘,阿妹,我回来了。”
水珠笑着叫道:“阿兄。”
“阿楠回来啦?”赵秀娥一手拿着锅铲从灶房出来,脸上眼中也全是笑意,“再有两刻钟就可以吃饭了,你去把大强他们请来吧。”
宁哥儿想跟着阿兄,凑热闹道:“阿兄,我跟你一起去。”
“好。我们走。”殷裴楠应了一声,抱着宁哥儿往外走。
水珠在后头看着宁哥儿喊道:“阿弟,你多大了,还要阿兄抱!自己下来走,阿兄都忙一天了。”
宁哥儿搂着阿兄的脖子有点儿舍不得下来,可阿姊积威甚重,他不敢不听的。
“阿兄,我自己走吧。”他扭着身子从阿兄身上跳了下来,转而牵着阿兄的手。
殷裴楠牵着他,弯腰小声说道:“等阿姊看不到了再抱。”
宁哥儿双眼一亮,也小声说道:“好呀。阿兄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不抱了也可以的。”
殷裴楠忍不住笑,这小家伙,明明满眼都写着“想要抱抱”。
他摇摇头,说道:“不累。”
转头出了院子,拐了个弯,殷裴楠就把小家伙抱起来了。他前世是独生子,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现在抱着弟弟的感觉,这体验也蛮新奇的。
宁哥儿搂着阿兄的脖子,特别开心。
他觉得阿兄现在好好呀,好厉害呀,还会跟他笑,他特别喜欢现在的阿兄,希望阿兄永远都这么好。
虽然以前的阿兄也很疼他,可是阿兄以前不经常说话,连笑也很少,总是低着头,还经常被别人欺负。
有了对比,宁哥儿就觉得阿兄现在的样子好好哦,感觉更加高了。
晚饭在堂屋吃的,家里破天荒地点了两盏油灯,把堂屋照得亮亮的。
赵秀娥还让殷裴楠把一个破了的锅子弄成一个小炭盆,里面装上灰,再把灶里的火屎铲进去,放到饭桌下烤火。
火红的火屎把大家的脚烤得暖暖的,桌上好酒好肉,肉香弥漫,饭锅里满满一锅的白米饭。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热烈极了。
殷裴楠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饱、这么满足的一餐饭。
晚上睡觉时,水珠轻声问阿娘:“阿娘,你觉不觉得阿兄变了好多?”
闻言,赵秀娥沉默了。
儿子的变化,她自然是看在了眼中。要说这个家里面,受她那混账相公影响最大的,就是她这个大儿子。
赵秀娥嫁过来第二年就生了阿楠。
开始的四五年,也曾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好日子。不过后来,相公就变了,他开始嗜酒,后来又去赌博,一不如意回来就打骂她,不止是她,后来连孩子也打骂起来。
那么小的孩子,每天都遭受父亲的打骂,原本活泼爱动的孩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胆小……
想到以前,赵秀娥叹口气,内疚地跟水珠说道:“你阿兄小时候,原本也是很活泼的。是我无能,在你们小的时候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受苦。”
“这些都过去了。”水珠无意引起娘的伤心事,她转而说道:“阿娘你知道吗,前几天,就是阿兄醒来那天,他就跟我道歉,说自己没能尽到兄长的责任撑起这个家,说以后他会努力担起责任来。我那时候还不信的。”
赵秀娥还不知道兄妹俩还说过这事,她问道:“那现在呢?”
水珠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异常明亮,她说道:“现在,我觉得阿兄真的变了,我能相信他了。他现在这样,很好。”
赵秀娥侧头看了水珠一眼,心中触动。儿子女儿都为了这个家在努力,自己这个做娘的,不仅没有保护好他们,还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反而要他们来保护自己,实在是……
她默了默,心中也下了决心,道:“水珠,阿娘,阿娘也会努力改变自己的。”
水珠以前听姥爷姥姥他们说过,阿娘从小就是个性子温柔和暖的人。从前那些年,阿娘反抗不了那个渣爹,但她也在尽力保护他们了,每次落在自己和阿兄身上的拳头巴掌,其实后头大都落在了阿娘的身体上。
她和阿兄从小就是在阿娘的臂弯保护下长大的。
她翻个身,搂着阿娘的胳膊,说道:“阿娘,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睡吧。”
一家四口睡了这么多年来最安心的一觉。
另一边,左土根家。
左土根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大儿子分了家,另外单建了房子分开住。现在二儿子一家和他们住一起。
他们家的房子是瓦房,有四间房,在村里已经是很宽敞很豪华的屋子了。其实这间房子包括大儿子的瓦房,都是用左土根以前几次上京时,左安他父亲给的钱建起来的。
村里人都知道这事,所以左土根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不收留左安三人。不然,“忘恩负义”、“白眼狼”就会罩到他们头上。
家里有一间杂物房,是专门用来放谷子红薯箩筐啊什么的。左土根让家人把这间房子收拾了一下,腾出来一半,又用长凳木板搭了张简陋的床铺,跟左安说:“小安、文逸,就委屈你们俩睡这里吧,莹莹就去跟那两个小的一起睡,你看如何?”
左土根的二儿子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都是男孩儿。
左安还没答话,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小姑娘拉着左安的衣袖,说道:“阿兄,我睡这里。”
左安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也抿唇看着他。
家里出事后,三姨娘丢下亲生女儿,带着十岁的儿子跑了,跑之前还把所剩不多一点银两都卷走了。
被亲娘丢下后,左宝莹便逐渐由昔日骄纵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沉默寡言的样子,还非常没有安全感,十分粘着左安和文逸。
左安心知她的不安,加上又来到这个新环境,他不忍心拒绝,反正这一路上,他们为了节约钱,住客栈都是住一间的。
他拍拍她的手,答应了,“好。但是,就这一阵子。”小姑娘七岁了,男女有别,等他们自己家的房子修葺好了,就必须自己一个人睡,这点必须让她了解。
小姑娘抿抿唇,见阿兄神情严肃,便只能点了点头。
左安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烫得很,发烧了,他又请堂伯去帮忙找个大夫来瞧瞧。
晚上吃过饭,左安特意找到左土根,跟他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就把话题引到了殷裴楠身上。
左安问道:“堂伯,傍晚回来时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叫殷什么来着?我一时没记住。”
“哦,他啊。”左土根点着一根旱烟杆,深吸了一口,然后才回答道:“他叫殷裴楠。这小子啊,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昨天猎了一只大虫回来,卖了四百多两,一下就把他家欠的债全还完了。”
左安惊疑:“大虫?这么厉害?这得好几个人才能猎到吧?”
左土根摇头,伸出根食指,说道:“他一个人。”
“一个人?”左安心中一动。
左土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他走狗屎运。你不知道,他以前就是个窝囊废,讲话都不敢大声。前几天被赌坊的人打了,磕破了头,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第二天就上山打猎去了,每天都能猎到鹿啊野猪啊什么的。昨天更让人吃惊,居然直接弄了只大虫回来。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啊。”
左安双手紧了紧轮椅扶手,问道:“他磕破了脑袋?还昏迷了?”
左土根点头,“对啊,满头脸的血,开始都以为你没气了呢,命大,又醒了。”
左安眸光微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又飞快抿直了,垂眸说道:“那他运气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