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将棺材第二次抬上牛车时,东北大哥总觉得重量比之前变沉了许多。
他在心想,就像是棺材上面坐了几个人……
被吓出一身冷汗后,他赶紧打消这个恐怖的想法,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毛骨悚然。
“哒……哒……”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手指敲击在棺盖上的声音。
东北大哥发现其余人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个异常,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随众人赶路。却总觉得有一道恶毒的目光如影随形,盯得他后背一阵发凉。
东北大哥捏紧自己身上的这道护身符,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达到目的地。
……
黄棺村地处西北,入眼之处都是漫天的黄沙黄土,再加上冬季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众人这段路走得也是十分艰难。原本系统设定蜡黄色的脸看着就营养不良,现在脸上的皮肤更是被冻到皲裂。
所有玩家都只好从衣服上继续扯下一块布,充作口罩才能勉强护住口鼻位置。
时间马上快到凌晨,路程走过了大半,一直在最前面领路的司禹枫率先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小村落。
他激励身后的新手玩家们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看到村子了!”
走了一夜的新手玩家们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疲惫不已的身体果然顿时充满了能量。
江霰这时走到司禹枫的身边。其实他对于这次的游戏心里还存在一个疑问:如果一个游戏中会有新人或者老玩家同时存在,那么上次他和司禹枫在新手游戏中并没有老玩家。难道游戏不怕他们两个新手玩家不懂规则,全军覆没吗?
还是说,他们上次的新手资格游戏比较特殊?所以并不需要老玩家的存在,两个新手玩家就足够。
于是,江霰言简意赅地说道:“这次有些不同。”他的声音隔着自制口罩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司禹枫思维转得很快,所以他立即就明白了江霰的意思。但他目前也没考虑出具体的答案,只好从头慢慢捋过,仔细分析道:“上次只有我们两个参与新手资格游戏,而且除了我们之外,其他的还都是容易混淆视听的npc,很奇怪是不是?”
“或许,这个游戏系统已经高度智能到能判断出我们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发现情况后会不动声色的那种人,所以上次游戏有没有老玩家存在并不影响我们两个参与游戏的结果。”
“但这次游戏,除了我们两个老玩家,其余的八个人都是新手玩家,按照我们的‘引导者’章剑曾说过的一句话:游戏难度也与人数多少有关。那我们这次参与的游戏人数一共是十个,而且任务时间也延长到了五天,与我们那次新手资格游戏相比,两者绝对是不同级别的难度。”
江霰无声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他听了司禹枫说的这些话,感觉大部分都与他自己之前推测的结果相近,两人的想法差不多完全吻合。
司禹枫又说道:“所以,鉴于这次任务难度较大,游戏系统也就做出了一些和我们之前经历过不一样的事情。比如经常会出现提醒,毕竟这个地图很大,不可控因素有许多,它需要保证任务进度;还有,送给我们的新手礼包,应该也是尽量保证我们不会全军覆没。”
最后,他又说了句:“我猜,所有设计好的游戏应该都不可能出现死局,系统也不是不给玩家们活路。虽然它说过的话语和赠送的礼物,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生死之间找到线索,然后抓住破局的关键!”
江霰心里很是赞同司禹枫最后的说法。能不能完成任务,关键还在玩家们找到破局线索与否;而能不能找到游戏任务中的线索,就完全看每个玩家的个人能力大小了。
众人又前行了一段不近的路程,由于是冬季夜晚,现在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寒风越来越凛冽刺骨,遥远的天际开始浮现一丝光线,黎明即将破晓。于是,大家又再一次地加紧了前进的步伐,大约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村庄的全貌。
任务中所说的钱员外家,估计可能是这个村子里面的大户人家。
还没靠近村庄,新手玩家们都可以远远地看到写有“钱府”字样的大红灯笼,挂在一座深宅大院的大门门口。
这座府邸靠近村落边缘位置。除了门口的红色灯笼,这钱府的大门口也挂了许多代表此时府内服丧的白色长缦。
这漫天的红色与白色强烈对比,在视觉上不断冲击着新手玩家们的眼球。
黄棺村张师傅那里的任务都已经很恐怖了,然而眼前这座细节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钱府,玩家们在这里的任务估计只会更加艰巨。
此时天正要破晓,现在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所有玩家都是一脸谨慎,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沉重地向着钱府的方向走去。
环境越是寂静,司禹枫越是感到了一股潜在的危险,他提醒大家:“各位千万要小心,拿好自己的护身符,前方就是钱府,过一会儿天亮应该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新手玩家更是紧紧捏着自己身上的护身符,生怕出这保命的符咒会出什么意外。
众人刚靠近钱府大门,忽然之间就刮起了一阵猛烈的沙尘暴,西北的风暴向来遮天蔽日,原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此刻更是暗无天日。
黄沙吹得大家睁不开眼睛,江霰心知这股风来的蹊跷,正想护好牛车上的棺材,就听到仿佛远处传来的诡异歌声。
“你靠栏槛临台榭,我准备名香爇……心事悠悠凭谁说?……”
似是小儿夜啼,又似厉鬼的幽怨之音。
原本正在赶车的佛系老伯坐在牛车之上,他的耳边除了歌声好像又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合着诡异歌声似的,两种声音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冷清清不恁迭,闲遥遥生枝节……闷恹恹怎捱他如年夜!……”
几秒之后不光车上的老伯听到,就连站在牛车旁边的江霰也听到了。他努力在黄沙之中睁开眼,想要寻找那奇怪声音的来源。
“咚,咚,咚……”
好像是从身边传来的……江霰下意识地向左一看,不想竟看到那红木棺材竟在晃动!
“咚,咚,咚!”
发出声音的竟然是棺材里的尸体,看起来随时都会冲出来的样子!
江霰迅速将车上的老伯一把拽起,抬起腿就一脚踹飞了推车顺便借力,只是瞬间就来到了几米开外。
站在前方的司禹枫也听到了身后的异响。当他回头往后看时,江霰已经带着佛系老伯稳稳站在他身边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司禹枫问。
“尸体异变。”
佛系老伯被吓得抖如筛糠:“……”
所幸刚才江霰反应及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虽然老伯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在刚才的异变中,老伯的护身符也用掉了,于是司禹枫又重新帮老伯在衣服上画了一个。
由于江霰当时离得不是最近的,所以他背后的护身符还在。
不知何时,满天飞舞的黄沙慢慢平静了下来,诡异的歌声也终于停下,像是配合那歌声似的,原本剧烈晃动的红木棺材也不再颤动。
但是老伯因为刚才的阴影,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肯再驱车了。
眼看着就要到钱府了,棺材还没运送进去,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司禹枫正愁的时候,江霰默默地坐到了板车上面,然后就见他熟练地挥起鞭子,驱赶黄牛,那头黄牛就听话地向前走去。
“……”
看到这一幕,司禹枫再次感慨自己抱对了大腿。
众人终于熬过了难耐的夜间时光,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也可能是这个村子地处西北的缘故,即使早晨的太阳出来了,天空也像是被黄沙所笼罩一般,光线比较昏暗。
江霰刚赶车停到了钱府门口时,司禹枫已经走到台阶之上,准备去敲大门。
“当、当、当……”
司禹枫礼貌地扣了扣门,但等了一会也不见人来开。他刚想再扣门的时候,大门却从里面自动打开了。
“咯吱……”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虽是一张笑脸却让人看着不是很舒服,像是挂着假笑的面具一般。
只听那小厮恭敬问道:“诸位都是黄棺村张师傅的徒弟吧?我家员外已经等待诸位很久了,请随我这边来。”
说完,小厮身子半弯,左手指向大门内的一条路。
很快又从门里出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他们来到载有棺材的板车旁准备接过板车,江霰从牛车上利落地跳下来,跟在了众人身后。
身为本村的大户,钱府的规模着实不小。那小厮带着众人走了一会,又穿过了一个抄手游廊,才来到钱府的正厅。
小厮立在正厅门口,向众人恭敬道:“诸位,我家老爷已在厅中等候,请诸位进去吧。”
司禹枫看着小厮脸上的假笑浑身不自在,他巴不得赶紧离这个鬼怪的小厮远一点,所以他道了声谢之后直接走进了正厅。
钱府正厅自然也是摆设极其奢华。只见厅中地上铺有繁杂的锦花绒毯,门口正对面的墙上挂有“钟鼎世家”的一块牌匾,下方则放了几张紫杉木太师椅,屋中用的瓷器也是上好的官窑雨青花瓷,挂在一旁墙上的名贵字画更是众多。
钱府这一“钱”字,名副其实,从家具摆设就能看出钱府里的财大气粗。
玩家们都是当代人,之前都不曾见过如此奢华大气的古代豪宅。刚一进来,众人都被这屋内豪华的摆设迷晕了眼。
在所有玩家都进来之后,从正座的太师椅上站起一个有将军肚的中年男子,他疾步向众人走了过来。
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钱府老爷——钱员外了。他像安了雷达一般,直接走到了队内“吉祥物”司禹枫的身边。
钱员外一把拽过司禹枫的手:“大师!你们可终于来啦!”
呆若木鸡的司禹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