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然而这些话,目前没有告诉他的意义。柯溪再坐了会儿,父母也过来了,给柯溪倒了杯饮料,让他们一起去敬酒。
陈昭言说,“爸妈,我就不去了,今天溪溪才是主角,我就不要去抢她风头了。”
柯溪对上他揶揄的目光,知道这人心里肯定在想。
我怕她结束了来骂我。
她才懒得理他!
只不过柯溪跟在父母身边挨桌敬酒的时候,目光也在偷偷地看他。
他旁边的那几个女生也凑过来和她说话,尤其是她走了以后,更有一个女生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身体一直凑过去挨着陈昭言。
柯溪看得想冲过去一把把她拉开赶出去。
但是她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也不敢不可以,不能如此没有礼貌。
她拼命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拼命地把她的嫉妒心藏起来。
凭什么这些女人就能光明正大地表现自己对他的喜欢和欣赏,她差在哪里,错在哪里,所以对他的喜欢只能偷偷摸摸的,只能自己消化,不敢让他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没有犯罪,喜欢上他的自由,她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一样,光明正大地以一种想要做他女朋友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有什么不可以!
都可以的。
她已经成年了,爱一个人不会被阻挡,就算他和她再一起也不犯罪。
所以为什么不可以!
她愤怒得像跑过来拉开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却在下一秒父亲投过来的笑容里,把所有心思浇灭。
如果她今天真的这样做了,明天这些知道的人就会说,柯以鑫有一个疯子女儿了吧?
她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用更张扬的笑遮掩她或委屈,或不甘的想法。
把那些霸道的,像撕毁一切的想法都藏起来,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敬完酒,柯溪没回去之前的桌子,她选择在阮七七旁边坐下来。
刚才阮七七就一直给她留了一个位置的,正准备给柯溪倒饮料。
她看到江易凯打开了一瓶啤酒,蹭蹭地冒着泡。
柯溪想到自己,她何尝不在冒泡吗?
对于那些围绕在陈昭言身边的女人冒泡,酸酸的冒泡,催化剂叫做女人之间的嫉妒心。
她拿着杯子站起来,让江易凯也给她倒一杯。
江易凯犹豫了一下,“你能喝吗?”
“为什么不能喝?”柯溪装出一副我早就千杯不倒的样子来,“给我满上,今天陪你们不醉不归。”
醉能解千愁,哪怕不能解愁。在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的时候,至少就不会像那么多难过的事了。
江易凯不敢给她满上,只倒了半杯。
柯溪啧了一声,“江易凯,你这瞧不起谁呢。”
“瞧不起你。”阮七七算明白了,但是也知道她难过,没阻拦,她把一瓶新的啤酒打开放到柯溪旁边,低头在她耳边道:“慢慢喝,别让别人看到你的狼狈。先喝了再倒,听话。”
柯溪垂眸看了她一眼,手放在阮七七的手上。
阮七七也陪她喝,只不过她是真的酒量好,再加上是啤酒,喝了两瓶跟没喝一样。柯溪没怎么喝过就,喝了不到一瓶,脸都红了。
吃完饭后,来的客人都走了。全程都是父母在操持,柯溪跟在父母身边送客,一个个地挨着将准备好的伴手礼给他们。
散席以后,等客人基本走了,陈昭言被柯以鑫和陈思琪赶鸭子上架一样,送那个眼科医生回家。
接下来是处理后续,到收银台交了尾款。
酒店送了一个二十四寸大小的行李箱,居然还是这两年挺火的款式。
陈思琪一直夸这家酒店做得不错,贵是贵了点,但是服务好,菜也不错。
反正今天除了柯溪以外,都宾客尽欢。
“妈妈,我同学他们开了包厢给我庆祝,我先不回家了。”
前几天江易凯他们就在ktv订了包间要去唱歌,既然在那里,一群成年人,当然会喝酒。
柯溪今晚心情差到了极点,她也想去参与这样的“酒局”。
因为今天是女儿的升学宴,不去又不太好。虽然觉得不太安全,但是孩子也大了,有的事情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管着。
“那你去玩吧。”柯以鑫开口道,“快结束的时候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过来接你。”
“没事的爸爸,也不远。”柯溪指了个方向,“就在前面,而且一起去玩的都是我认识的同学。”
确实是很近,ktv就在酒店的对面,上面蓝色的灯光很快变成紫色的,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地闪着。
这一片治安可以,柯以鑫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同学也不行啊,只要是异性就不行。
不过女儿态度坚定,知道她是要去不可,柯以鑫就同意了。
但离开前再三交代柯溪一定要记得往家里打电话,他们来接她回家,酒也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就够了。
柯溪嘴上应着好,到了包间里,往阮七七旁边一桌。江易凯递了一杯酒过来,她接过和他碰了个杯,一股脑地往嘴里倒。
在里面七七八八不到十个人,大部分是她们认识的,也有两个男生是刚刚另外一个男同学带过来的。
她们都不认识对方。
只不过刚进来两分钟,阮七七就看出来这几个人就是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所有的都表现得很熟悉,其中有个男人,看起来很苍白,人也瘦瘦的,额头上有个很明显的刀疤印,只不过刀疤也没影响他的帅气,看到他笑。
阮七七看到了他的小酒窝,一时有些好奇这人为什么会往脸上弄了一个刀疤。
他倒了一杯酒,拎着一个酒瓶过来。
阮七七正准备陪柯溪喝一点啤酒,看到男生手里拿的是其他有度数的酒后。
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
她旁边的妞儿今天是真的想不醉不归了,全场虽然不止她们两个女生,但是还是要稳妥一些。
阮七七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故作嫌弃地说,“这什么破酒啊,味道难闻死了。”
“难闻吗?”江易凯喝了一口,“还好啊,啤酒就这味道,你之前不是也…”喝过吗?
只是阮七七没给他说话的地方,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江易凯,我想喝橙汁,你去给我拿几瓶。”
多喝点,到时候就找借口上厕所先溜了。
柯溪这会儿难过上来了,像犯了酒瘾一样,刀疤男给她倒酒,她来者不拒。
喝了两杯,刀疤男坐回去了,但是酒给柯溪留下来了。
柯溪本来只是借酒消愁,可是喝着喝着,喝进去的酒水就变成了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随着脸颊往下淌。
接着,柯溪用杯子,小杯小杯地往里面倒,想到今天在酒店宴会厅,那些出现在陈昭言身边的女人,以及他和她们说话的模样。
柯溪心里的嫉妒再次冒了出来,更加酸涩。眼泪更加止不住,她一边吸着鼻子流着眼泪,继续往嘴里灌酒。
虽然知道他对别人笑也不过是一种正常的礼貌行为,可是她嫉妒啊。
哪是因为那一个笑呢?她看了十年,早就见过他每一种笑容。
她只是嫉妒,别人能以女人的身份在他身边,而她永远只是妹妹。
她不想当妹妹了。
她可以当所有人的妹妹,却唯独不想做陈昭言的妹妹了。
她想做他的女朋友,老婆,孩子的妈妈,做他的人生伴侣。
她想做他的女人,可以上他床,看他身体的女人。
而不是这什么狗屁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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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昭言终于回到家,他将车开进车库,又拿着在路上给柯溪买的小吃带上楼,结果只有爸在客厅里。
“爸。”陈昭言没看到柯溪,“我妈和溪溪呢?”
柯以鑫在拆红包记账,“我老婆在洗澡,你妹妹她和同学们去ktv玩了,我晚点去接她回来。”
“ktv?”陈昭言皱起眉头,“在哪里喝酒?和谁去的?”
“就在酒店旁边的星期八。”这名字听起来更像一个酒吧,“好像还有易凯他们。”
在家里等了几分钟,陈昭言忍不住给柯溪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想了想,他给阮七七发了条消息问她情况。
对方回:【正在与人豪饮,接下来一步应该是喝交杯酒了。】
喝酒就算了,还喝交杯酒。
陈昭言烦躁地捋了下头发,在房间里没忍住,拿着钥匙就出门。一路找到他们在的包厢,打开门进去,倒是没看到交杯酒。
但确实有一只小白鼠在和她拼酒,他气得快步走了过去。
一瓶酒干完,柯溪已经彻底醉了,看人都是有虚影的,她总觉得他看到了陈昭言。
就是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觉得他很生气。
接着,她感觉到手腕很疼,然后身体被人强行拉着走。
包间里面的卫生间太吵,陈昭言拉着她一直往前走,到了公共厕所。然后将她拉进男厕所里,在密闭的空间里,她身上的酒味更浓重。
柯溪已经喝醉了,她的眼眶是红的,整张脸也是红的。看他的眼神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陈昭言气得半死,她一个没有酒量的小姑娘,居然就敢跟不认识的男生在一起喝酒。
他把她拉到水池子旁边,抽了一点纸巾占湿水后给她擦脸,因为生气她给自己灌了这么多酒,陈昭言手劲有些没轻没重,把柯溪弄疼了。
更像是触碰到了她嚎啕大哭的开关,小姑娘一哭就停不下来了,委屈又让人心疼。
“就给你擦个脸。”陈昭言无奈道,“哥哥不骂你好不好?不哭了。”
不说还好,说了以后,柯溪听到哥哥两个字眼,哭得更伤心。她再醉,也记得那个人现在出现在她的醉梦里。
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告诉他,她不想当他的妹妹了。
“陈昭言,你是王八蛋。”她喝醉了,还在哭。但是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她骂人,“你是王八蛋渣男呜呜呜”
陈昭言虽然心疼她,被骂王八蛋,行,他认了。但是被无故,这一点他可不认。
活了二十二年,他可就只喜欢了这么一个小他四岁又爱哭的小姑娘。
“我怎么渣了?”陈昭言用最温柔的语气,做着趁机报复她的动作。他一直在用冷水给她擦脸醒酒,只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实在可怜。
哪怕会让她觉得凉,他也不想看到那可伶劲儿了,他怕他会再也忍不住。
“你渣你喜欢好多人。”柯溪哭哭啼啼的,陈昭言刚给她擦好的脸,又被眼泪给侵略了个遍,“你每个人都泡。”
陈昭言深吸了口气,真想趁她喝醉,告诉她什么人才是他泡过的,但是,舍不得。
“你说话注意点。”陈昭言被她的话气乐了,“哥哥单身了二十多年,就等一个小姑娘开始喜欢我怎么就每个人都泡了。”
“对,每个人都不喜欢。”柯溪已经声音沙哑了,这会儿也醉得不省人事,在胡言乱语,“也不喜欢我,呜呜呜也不喜欢我。”
“喜欢的。”陈昭言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扣在他的胸前,眼睛看着她的头顶,眸子里全是复杂交错的情绪,“不要哭,我喜欢的。”
她像没听到一样,刚刚消下来的声音瞬间扩大了很多倍,“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陈昭言愣住,他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像听到了天方夜谭的一句话,他不敢相信,“你,你说…”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表情已经皲裂,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心上。
“不喜欢,凭什么不喜欢…”柯溪推开他,又忽然揪着陈昭言的衣服抬起头看他,眼睛将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看她那似乎也挺难过的眼神,全装进这双已经醉得泪汪汪的眼睛里,眼泪顺着流下来,“陈昭言,我对你那么好。”
“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柯溪的哭声更加悲切,不想让他看到她更加狼狈的样子,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那么喜欢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