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霄泄气地把手机摔在床上,这个礼拜以来,这已经是他打给东方郁的第二十六个电话了,但还是没打通一次。
东方郁搞什么鬼?
开始蔚霄还以为是不是东方郁不满他在苏罕这件事上的行为,所以把他拉黑了做处罚,但他让助理和保镖轮番给东方郁打电话,也都没通。
打电话回工作室,东方郁的秘书都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蔚霄大为不解,东方郁到底是跑哪个深山老林去了。如果他忙到没空接电话,至少也该回个消息。
蔚霄焦灼地在床前来回走了几圈,心中慌乱不已。
有关苏罕的内部消息频频从同行们口中传来,虽然媒体并未大肆报道,但蔚霄还是知道苏罕的下场绝对不止被雪藏这么简单。
原本蔚霄是没带好怕的,这根本和他没什么关系,就算网络上将他和苏罕一起骂了,那也只是粉丝行为,所有一切都是苏罕做的。
但自从蔚霄知道,陆勋言对这件事表露出高度的关注,并且极为深入的插手后,蔚霄便再也无法继续若无其事下去。
他开始担忧苏罕会不会趁这个时候拖他下水,他知道苏罕一直对他很嫉妒,如果有机会抹黑他,苏罕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担忧后,蔚霄又安慰自己,即便苏罕想通了什么,也不一定能找到诉说的对象。沈毓修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见他。陆勋言?那就更没有可能性了。
短暂的放心后,他又忍不住焦虑。
万一沈毓修,或者陆勋言答应见苏罕了呢?如果苏罕编一个话题性十足的说法引诱他们呢?
苏罕见到沈毓修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让蔚霄感到惊惶的是,陆勋言亲自和苏罕见面。
苏罕会跟陆勋言说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陆勋言会相信他吗?
陆勋言不该相信他呀!
苏罕是一个刚刚通过假视频故意栽赃陷害沈希罗的人,他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尽管蔚霄无数次告诉自己,事情不一定会往这么糟糕的方向发展,但他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和惶惶不安。
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和陆勋言建立起来的暧昧关系正在边缘化,这几个月来,陆勋言甚至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更不用说约会。他几次想要主动,却又要牢记在陆勋言面前不能表现得像个恨不得倒贴上去的婊|子。
他花了多少心思,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陆家的门,他绝对不容许出现什么差错!
在这种可能与不可能里,他甚至没办法睡好觉。就连片场的一些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他状态很差,化妆师更是隐晦地指出他近来是不是太辛苦,黑眼圈加深了许多。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蔚霄迫切想知道国内的消息,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候,东方郁却跟他玩失踪!
蔚霄几乎要疯了。
好像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一切都变得那么不顺心,不如意。
蔚霄觉得荒谬和不知所措。
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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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迷蒙睁开眼睛,强烈的白光刺痛他的双眼,让他下意识想要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他的手刚一动,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捆绑住,无法动弹。
眼睛适应正对住照射的光线后,胡兴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他不是在情妇的床上吗?
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整个视线都呈一片茫茫的白,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双手被反剪着绑住的感觉越发强烈,胡兴挣了挣,却发现整个身子都被固定在一张与地相连的椅子上,双脚扣在椅子腿,除了头部,是名副其实地动弹不得。
多年闯荡江湖的经历让胡兴在发现自己被莫名绑架后并没有立即慌乱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快速冷静。
“是道上的哪位朋友?”
胡兴试探性地喊道,对方没有封住他的嘴巴,说明并不害怕他喊叫,甚至是希望他说话。
没有人回应,胡兴也毫不气馁,继续说道:“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这么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话期间,胡兴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然而他很快赶到沮丧和一丝惊惧。他没有发现任何能让他获得信息的东西。
这里像一个屋子,又像一个仓库,甚至是某一个别墅的地下室也很有可能。
除了他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和那张几乎要将他晃瞎的大灯,这里空无一物。四面墙壁上没有一个窗户,只在角落里劈开一个小小的开口,六扇叶子的排气扇缓缓转动着。
胡兴想象不出来会是谁抓了他。
胡兴勉强笑了笑,他猜想,在某个他观察不到的地方恐怕安装着摄像头。
“朋友,你不露面,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呢?”
胡兴猜得没错,在他的斜侧方的天顶上有一个迷你摄像头,正监控着小黑屋内胡兴的一举一动。
阿龙坐在监视器前,观看了胡兴从昏迷到清醒,再到后来镇定喊话的全部过程。
他忍不住夸奖道:“大哥就是大哥,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稳。”
坐在一旁的老邓冷哼了一声,“这些事他当年可没少干过,当然不会跟小毛孩子一样咋咋呼呼。”
阿龙一边抓着烤鸡翅啃得开心,一边好奇道:“不知道陆总是怎么说服那女人当卧底的,这才几天时间,也太好策反了吧。”
老邓给自己灌了两口醒神的浓茶,比起咖啡,他还是更喝的惯茶叶,“女人啊,尤其是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只要你给她和孩子一个安全的退路,她能比男人更狠得下心肠。再说了,你以为大哥的女人很好当吗。”
阿龙啧啧称奇:“老邓,你说有多少大人物是栽在他们情妇手里的。”
在最初他们根本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不惊动任何人的把胡兴抓到手。只能说胡兴这些年已经过惯了好日子,早没有当年枕戈待旦的警惕心了。
老邓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监视器里,胡兴已经闭上嘴巴,似是意识到了不管他怎么说,现阶段都不会有人回应他。他重新闭上眼睛,装作假寐,一副笃定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的云淡风轻模样。
阿龙看着胡兴的动作,皱了皱眉:“这样能行吗,不恐吓威胁几句?”
老邓摇摇头:“这还只是第一阶段,等过两天你再看看。”
阿龙将信将疑,不过他早听说过老邓的来历。老邓以前是穿警服的公家人,据说都快要混到肩上两条杠的职称了,结果因为一次抓捕行动中失手将嫌疑人打成重伤,被停职查办。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后来干脆连警服都脱了,改行当厨师。
谭柏神通广大,把老邓从餐厅厨房的大锅前挖出来,付给他媲美私家侦探的薪水,让他重操旧业。
在刑侦审讯这方面,整个小队里没有谁比老邓更权威。如果他说把胡兴晾在那儿,过两天胡兴就会自动说出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那么即便听起来很可笑,很匪夷所思,也能让人执行下去。
罗文昭和老邓将他们小队的六个人分作三组,三班倒来监视胡兴,确保胡兴全天候24小时都在他们的视线内。
第一天,胡兴还能维持着坐怀不乱的风度,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诱惑前去给他送饭的人。可惜去的人是老邓,老邓对他完全无动于衷。老邓去送饭时,穿着遮住全身只露出一眼睛的黑袍,胡兴不可能得到任何有关于他身体特征的信息。
第二天,胡兴的安然表情就显得有点勉强了。他没办法睡觉,在巨大的强光照射下,他像一只畏光的虫子,不停焦躁地爬来爬去,然而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光亮,避无可避。如果他闭眼一动不动超过五分钟,就会被不知道从哪喷射出来的水柱浇醒。
第三天中午,超过五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的胡兴已经颓废得像条死狗,挂在绳索和椅子上。他说话有气无力,若是近距离观察,甚至能看到他发红的双眼,红血丝仿佛要聚集成血液流出来。
监视器前的人能听到胡兴近乎崩溃的喊叫声:“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候轮班监视的是酸奶盖和罗文昭,酸奶盖年纪轻,又长时间只接触网络,其实心思最单纯。他看着胡兴这种模样,有些担忧地问道:“罗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罗文昭朝酸奶盖笑笑:“还能喊得出来,那就是没事。小陈,你同情他了?”
酸奶盖抓了抓头发,为难地说:“是挺惨的。”
罗文昭拍拍酸奶盖的肩膀,他理解酸奶盖的想法,普通人亲眼看到遭受这种酷刑的人的模样,难免于心不忍。
年轻人,还是太容易心软了。
胡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极度的疲惫中,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钻来钻去,又同时有两枚钻头不停往太阳穴钻孔,疼痛让他恍惚中甚至听到骨头被研磨的声音。
他宁愿死,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到了第四天,胡兴仿佛成了一个痴呆患者,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又笑容满面。
他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说,我什么都说。”
老邓把烟头按在玻璃烟灰缸内,冷眼看着,然后转头对罗文昭说:“行了,他扛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