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和朋友来的?”蔚霄坐到陆勋言的另一边,对酒保说:“一杯瓦伦汀,谢谢。”
蔚霄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心潮怒火也悉数被按下。想明白后才觉发笑,陆勋言是什么样的眼光,怎么会随便看上搭讪的路人甲,他也是气急攻心,自己吓自己。以前那种正宫自信去哪儿了。
陆勋言的视线不知放到了哪里,“嗯,来放松放松。”
蔚霄笑笑:“是啊,最近烦心事太多了,是该放松放松。”
陆勋言侧目:“你刚拿下风云奖,还会有烦心事吗?”
蔚霄心里一惊,随即喜不自胜,陆勋言居然知道自己拿下了年度风云男演员奖,他平日可是对娱乐新闻毫不关心的!
他还关注我,他还为我去看娱乐节目!意识到这一点后,蔚霄仿佛被一块巨大蜂蜜砸中,从心底里溢出甜意来。
先前搭讪陆勋言的年轻男孩早因察觉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而知道自己彻底没戏,讪讪离开。蔚霄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知多春风得意。
酒保恰好将调制完成的鸡尾酒送到蔚霄面前,瓦伦汀色泽鲜艳,是经典的情侣酒。
蔚霄捏着高脚杯细细的颈子,缓慢转动,身子微向前倾,沐浴璀璨灯光下的侧脸是令人心惊的殊丽。他自嘲道:“奖是拿了,但作为一个演员,我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蔚霄太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了,他对自己的外表有自信。
他转头对陆勋言灿烂一笑,比头顶那颗旋转灯球还要耀眼,“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努力下去,让观众和导演们认可我。”
陆勋言有些愣神,蔚霄出身普通,但他就像星子一般,竭尽所能地发光发亮。那现在的沈希罗呢?
他已是下意识地将以前那个沈希罗和现在这个当做二元论区分开。
现在的沈希罗,像被乌云遮盖的月亮,偶尔露出半弯面容,也如月光一般难以捉摸。
陆勋言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太正常了,怎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沈希罗。
“师兄,师兄?”
蔚霄的声音将陆勋言唤回这个嘈杂的酒会里。
“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勋言摇了摇只剩一口量的威士忌,应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些重要的事。”
蔚霄说:“我请师兄来一杯?”
陆勋言摇头,很快将酒喝掉,“不了,喝完这杯我就走。”
蔚霄一愣:“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找人送你?”
陆勋言从高脚椅上下来,“不用,我让司机过来。既然和朋友一起来的,就好好玩吧。”
蔚霄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感受到了陆勋言话语中的体贴,笑着目送陆勋言离开。
陆勋言一走,孙玺便摸了上来,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暧昧轻语:“我说你怎么死活看不上我,原来是早有相好啊。”
孙玺就是这次邀他来酒会的朋友。孙玺是正当红的歌坛小天王,两人在一次时尚宴会里认识,孙玺随即对他展开了强烈的追求攻势,都被他拒绝了。后来孙玺退而求其次,把男朋友里的男字去掉,不当男朋友,当朋友也行。孙玺在时尚圈很吃得开,非常有人脉,蔚霄不想彻底将他得罪,所以即便孙玺使这种曲线救国的法子,他也权当没察觉到。
孙玺眯了眯眼,“那人确实不比我差,是个极品。只是,他左手戴着婚戒总不会是好玩吧。”
蔚霄毫不在意孙玺的意有所指,他轻轻抿一口鸡尾酒,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怕什么,他迟早会离婚。”
孙玺虽然不认识陆勋言,但陆勋言那一身名贵得体的西服他认得出来,便猜出陆勋言非富即贵。世家公子们的婚姻或许和爱情无关,但也不是说离就离的,有时候,那些有钱人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娱乐圈想攀高枝的男男女女不知凡几,可惜又献□□又献心之后,又有多少人能踏进那道黄金门槛里?更多的人只有折戟沉沙,沦为笑柄。
孙玺拍了拍蔚霄的肩膀,算是称赞他的勇气可嘉。只是孙玺转念一想,蔚霄这种颜值逆天的人,会有这种想法也正常。被巨大的荣耀和灯光追捧时,确实会忘记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重。
孙玺是不知道蔚霄哪来的自信,觉得那位贵公子会为他离婚,捧他上位。依孙玺所见,人家对他根本就是客套敷衍,聊天的时候还频频走神,根本没放在心上。蔚霄这恋爱脑一起来,智商也跟着下降三百了啊。
孙玺没有劝蔚霄,他知道劝也劝不动,蔚霄好梦正美,笃定自己能小三上位,别人劝那基本得被打成嫉妒反派,更何况是他这种求爱失败的前任追求者了,分分钟朋友都没得做。
孙玺要了杯烈酒,和蔚霄响亮碰杯:“你情郎走了,剩我陪酒,将就将就呗,大明星。”
蔚霄笑一笑,在孙玺调笑的目光下长饮一大口鸡尾酒,杯中酒夜顿时见底。
孙玺啪啪鼓掌,自己也干了一杯,“别的不多说了,就祝你,早日嫁入豪门吧。”
即便孙玺的话听来有些嘲讽,蔚霄仍然在这一刻获得了莫大的满足。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等他成为陆夫人时,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贬低他的人,是什么样的嘴脸。
尤其是沈希罗。
这样一个除了出身一无是处的脓包,会是什么表情。
离开前,陆勋言向顾景同知会了一声。
顾景同从酒池肉林里抬起头,“不是吧,这才来了多久,你就没看上几个中意的?”
陆勋言说:“有中意的了,所以才走。”
顾景同以为是陆勋言已经挑好了,要带去更适合风花雪月的地方,大感欣慰,抬手拍了拍陆勋言的肩膀,鼓励道:“好好,我早就跟你说了,大冬天的有人暖被窝才舒服,为了你家那位当和尚不值得。”
陆勋言看了眼他身边那群莺莺燕燕,失笑:“你这样,家里被窝挤得下?”
顾景同哈哈一笑,随便将人搂过来亲一口:“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管多少次看到,陆勋言都受不了顾景同的做派。他摇摇头,径直往外走。
推开门,将喧嚣尽数留在身后,冷风袭面,瞬间让人在一片刺骨冰冷里神清目明。陆勋言在寒风中走出一段路程,任由冷风沥净身上杂乱气味。
他抬头望去,明月当空,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管明月如何暗淡,人一抬头望天,第一眼总是看到月亮,而非星子。
陆勋言想,自己也只是一个俗人而已。
同一个月亮下,沈希罗被谭柏邀请去了他们小队的“工作室”。比起自己和罗文昭上门报告,谭柏更希望沈希罗看到其他队员的工作状态,以表示他们没有浪费沈希罗的钱。
说是工作室,其实只是他们租的一栋民房,用来安置比较大的设备和队内办公、开会,一些队员也会在这里留宿。
谭柏当天一早就嘱咐了老板回来视察,该收拾的垃圾收拾了扔掉,该整理的内务整理了,总之不能让老板觉得他们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干事!
“老板是什么模样啊?”
“不晓得,不过我听大柏哥提过,老板还在念书。”
“话说当初谭哥去应聘老板的保镖,真的给老板带去射击俱乐部玩了个大的?”
“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行了,别跟八哥似的停不下嘴。老鼠,要你整理的曹坤的运货路线好了没。”
“早好了,我老鼠办事还不放心嘛。”
“什么大的?”
“就是在林子里拿着真玩意儿biubiubiu。”
“老板什么时候带我们也去玩一场啊,退役后我就再也没摸过真家伙了。我现在在夜市上碰到打□□的都走不动路。”
“啧,你这是成瘾了,是病,得治!叫什么玩意儿来着,pstd,创伤后应激障碍。”
“滚你娘的蛋,你才应激障碍。”
“还有完没完!都给我去干活!再吵吵,老子毙了你们。”
“哎呀,老邓你消消气,这么大把年纪了,当心气出脑梗塞来。”
“对啊。再说了,你连家伙都没有,拿什么毙。”
“臭小子,信不信老子掏真家伙!”
“卧槽,老邓你拉裤链干嘛!我是说那个家伙,不是说你的那个家伙啊!艹,你不是要毙了我,是要恶心死我啊。”
“谁能把这些神经病拉出去……”
“谭哥怎么还不回来,出去买包烟买这么久?”
“不会是半路遇到劫色的了吧。”
“那必须是大美人,才能劫这么久。”
…………
…………
谭柏听着电话那头笑声逐渐猥琐,话题也直往下三路走,一脸尴尬。他都不好意思去看旁边的沈希罗是什么表情了。
谭柏在心里把屋子里那群队友挨个骂了遍,这群兔崽子,回头收拾你们!
“老板……”谭柏说话的底气都有点不足了。
沈希罗挂断电话,收了手机,面上是谭柏分辨不出生气与否的表情。
不过,很快,沈希罗冲谭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的这些人倒还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