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昼紧紧攥着云瓷的手腕,她掌心滚烫,灼人的热度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肉传来,唤醒云瓷在废弃厂房中的火.热记忆。
云瓷触电般抽回手,耳尖微红:“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段吟唱气息雄厚,爆发音准一步到位,最重要的是声线迷人,所以我想和她合作一首新歌。”
云瓷终于捡完了散落在地上的钱,扶着老腰直起身,大大方方承认:“是我唱的。”
秦知昼难以置信,脚步不自觉顿住,惊讶的像块木头,愣愣戳在路边。
云瓷找了个树荫,站在树荫底下,期待地搓了搓手,开始点钱,她手指灵活,动作熟练,不过一分钟功夫就数完了。
云瓷不放心,又点了一遍,数字和第一遍对得上,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一大把票子和几十个钢镚塞进包里。
她晃了晃包,钢镚撞击声清脆悦耳。
撞击声拉回秦知昼心神,她快步冲到云瓷跟前,抓着云瓷手腕,心急火燎的问:“真的是你唱的?”
云瓷的唱功差在天成娱乐是公认的事实,秦知昼因为林深鹿对云瓷多有关注,自然知道她几斤几两。
“当然是真的,”话音刚落,云瓷张口唱了一句,效果听起来比后期修过音的还要好。
【靠!我最喜欢的那段竟然是云瓷唱的】
【姐姐是海妖吗?我已经惊呆了】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节目,不但看到秦知昼在街头唱歌,我还听到了天籁】
粉丝接二连三吹彩虹屁,可惜倪青正在做任务,根本看不到。
秦知昼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云瓷,云瓷站在斑驳的光影中,俏生生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水润润的瞳孔中倒映着秦知昼昳丽的五官,她不禁怀疑,真的有人会突然开窍,和从前判若两人吗?
赚足车费,云瓷也有心情开玩笑了:“秦姐姐,闭上嘴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秦知昼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才发现她并没有张嘴,果然刚才都是错觉,云瓷还和以前一样讨厌。
秦知昼没有再提合唱的事情,云瓷拍了拍包说:“秦姐姐,刚刚你一首歌让我们赚了两万块钱,车费出来了。”
说着云瓷将包递给秦知昼,秦知昼接过包,云瓷背着吉他,两个人往吉他店的方向走去。
店里比起刚才借吉他的时候多了很多人,原本看上去还有些空旷的店面挤的满满当当,都是看过直播以后过来偶遇的粉丝。
他们知道不能给爱豆添乱,苦苦压抑激动的内心,隔远远地注视着两人。
秦知昼和云瓷一前一后走进吉他店。
店里开着空调,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清凉,本来现在是春夏交接的时间,既可以穿长裤,也可以穿裙子,店里因为来了很多人,挤挤攘攘,空气不流通,变得闷热许多。
店家干脆开了空调。
些微汗水瞬间蒸发,云瓷身上变得干爽清凉。
她将吉他递给老板,诚挚道谢:“多亏了你的吉他,我们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吉他音色很棒哦。”
老板腼腆的笑了笑,挠了挠稀疏的头发:“哪里哪里,能帮上忙我就很高兴了。”
秦知昼“撕拉”一声拉开包的拉链,数出五百块钱放到透明玻璃柜台上:“吉他的租金。”
老板从柜台里绕出来,抓起钱塞进秦知昼手里:“不不不,不能收你钱,你来我们店里一趟,今上午的营业额都赶得上平时一个月的了。”
“请你一定要留下。”
秦知昼说完扔下钱,拉起云瓷拔腿就跑,云瓷猝不及防,被她带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远离吉他店后,云瓷挣开秦知昼,揉揉发红的手背:“跑什么,我差点摔跤。”
秦知昼抓起云瓷的手,拇指指节在她娇嫩白皙的手背上使劲蹭了蹭:“来,揉一揉就不红了。”
云瓷简直哭笑不得,哪有用指节揉的。
坐在沙发上认真盯着平板的宁斯文推了推金框眼镜,问对面沙发上扭来扭曲的小一:“你们上次绑架云瓷发生了什么?”
秦知昼有轻微的洁癖,刚才他注意到吉他店老板塞钱的时候粗糙的指尖不小心蹭到秦知昼拇指指节,如果是从前秦知昼离开吉他店就会拿出湿巾翻来覆去地擦手,今天竟然没擦手,改蹭云瓷手背了。
小一正襟危坐,就跟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一板一眼说:“老大威风凛凛,在工厂里以一当十,策马扬鞭。”
宁斯文眯了眯眼:“说人话。”
小一抖了两下,宁老狐狸又在眯眼了,他老实回答:“老大在厂房里和云瓷做了。”
宁斯文推眼镜的动作顿住,中指竖在鼻梁上,不可思议问:“你说什么?”
小一大声说:“我说,老大搞了云瓷。”
宁斯文抓起桌子上的苹果重重地砸过去:“小点声,夫人还在宅子里。”
小一顿时萎了:“哦。”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关于云瓷的事情,给我从头到尾讲一遍,不准有遗漏。”
小一想了想,屁股挪到宁斯文坐着的沙发上,用微弱的气声说:“之前老大看上的那个小癞皮狗大半夜的抱着酒瓶子哭,老大那天录歌走的很晚,咱们哥几个听到哭声还以为闹鬼了,过去一看是小癞皮狗,老大心疼坏了,问小癞皮狗哭啥,小癞皮狗说有人抄袭他曲子。”
小一说到这里开始手舞足蹈:“宁哥你不知道,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跟个娘们似的,来,我给你学学。”
宁斯文一脚把他踹下沙发:“学个屁,继续说。”
小一揉了揉屁股:“这不老大就问谁抄的他,小癞皮狗就说是嫂子……”
宁斯文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嫂子是谁?”
小一嘿嘿一笑:“是云瓷啊,我不是说了吗,老大和云瓷野.战。”
宁斯文听的青筋直冒:“不许添油加醋,好好说。”
“哦,老大心疼小癞皮狗,就带我们五个绑架了云瓷,拖到城郊的废弃工厂,对了,就是这个真人秀的那个工厂。”
“开始事情进行的挺顺利,拿到了嫂子承认曲子是小癞皮狗写的录音,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嫂子开始亲老大,老大和就在工厂里……咱们也不敢听,就在外面守着,从中午到傍晚,老大完事出来咱们才回来。”
小一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绞尽脑汁,搜刮记忆,补了一句:“老大吃完不认,不许我们叫云瓷嫂子。”
宁斯文狠狠抽了小一脑袋一巴掌:“不让你叫你还叫,是不是找打。”
小一捂着脑袋:“可老大也不像讨厌嫂子的样子,天天把嫂子往月匈上按。”
“什么?!”
小一之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还不如这句话对宁斯文的冲击大,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旁边有人吗?”
小一肯定地点点头:“三四个人吧。”
宁斯文犹如困兽围着茶几转来转去,没忍住,解开领带往死里抽小一:“我不是叮嘱过你一定要看好老板吗?千万不能让她做出有损仪态的动作。”
小一被揍得鬼哭狼嚎:“我们没反应过来啊,别打了宁哥,会死人的。”
“抽死你算了。”
闹腾的动静太大,从二楼走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打着领结,头发一丝不苟梳到脑后。
他制止宁斯文:“你的仪态呢?”
宁斯文见父亲来了,狠狠瞪了一眼小一,双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说:“对不起,爸。”
“从刚才开始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夫人最近神经不好,正在休息,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如果吵到夫人怎么办。”
“我错了,爸,刚才看老板的综艺节目太激动了,没控制住,”宁斯文扶了扶眼睛,理智道歉。
“小姐的节目开始录制了?”
宁江火看了一眼平板,画面上秦知昼和云瓷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的视线一扫而过,在看到云瓷时忽然顿住了,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波动。
宁斯文低着头没看到这一幕。
宁江火满是皱纹的脸颊不住颤动,他抖声说:“这……这……”
宁斯文抬起头,急忙扶着宁江火坐下:“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江火用力握拳再松开,如此反复五六次后指着云瓷问宁斯文:“这是谁?”
宁斯文看了看屏幕:“她是云瓷,天成娱乐的艺人。”
宁江火手哆嗦一下,撂下一句“我没事”拿起平板,急匆匆走上二楼。
小一好奇地注视着宁江火的背影:“宁哥,老爷子怎么了,我来秦宅这么久还是头次见到老爷子失态。”
宁斯文打好领带,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禁欲又闷骚:“我也不知道。”
秦宅在城郊,背靠青山,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宁江火踩着楼梯爬上二楼,一路小跑到最东侧的房间前,急切地敲门。
房间里传来温柔的女声:“进来。”
宁江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人跟前,跑的太急喘不上气,锤着胸口咳嗽。
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满是疲惫,揉着额角说:“不要急,慢慢说。”
宁江火深呼吸:“夫人,云知的孩子回来了。”
景晴突然失声,直愣愣盯着宁江火,半晌后呼吸急促起来,死死攥着宁江火的手:“你确定?”
宁江火拍了拍景晴手臂,举起平板:“我看这个人长相和云知很像,问过斯文,她叫云瓷,也是云姓。”
“去查查。”
宁江火离开以后,景晴坐在床上,紧紧盯着屏幕,眼睛都不舍得眨,屏幕上云知的孩子坐在车上,不像她的母亲温柔娴静,性子有些活泼,趴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看个不停。
她眼眶湿润了,这张脸多少年没有看到了,景晴伸出颤抖的手,细细描绘云瓷的眉眼,却不小心碰到了切换键,画面一转,蹦出来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景晴很熟悉,是邵家的次子,和知昼关系不错,经常来家里玩。
邵羽和卫向夏离开集合地点也被送到商业街,他们两个都是演员,没什么特长,不能像秦知昼可以随时客串街头艺人,邵羽想了个办法,找了家面包店,利用自身人气帮店主招揽顾客,店主付给两人时薪。
邵羽斩获多次金鸡奖金像奖,家里的镀金动物奖杯摆满了陈列柜,他外表出色,气质儒雅,粉丝无数,往面包店门口一站就有无数迷妹尖叫着求合影,邵羽再顺势推销,一时间,面包供不应求。
直到日上三竿,邵羽和卫向夏两个人才结束兼职,店主笑的合不拢嘴,痛快将今天的全部营业额给了邵羽。
邵羽并不知道店主是他粉丝,以为是正常的劳务价格,手下三千块钱后和卫向夏赶往新的集合地点。
邵羽这边进行的很顺利,付出一点美色就轻易赚到了三千块钱。
言乐和倪青那边进展却不怎么样。
言乐是流量明星,他本来也想到了给店家打广告赚钱的办法,但是倪青急于表现自己,要求在街头表演赚路费。
言乐大方地将表现机会让给了倪青,跑前跑后帮倪青搬设备、拉客人,他凭借着一张俊脸拉了很多人,等倪青招呼他回去的时候,艰难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进去。
倪青调试好设备,拿起话筒开始唱她的成名曲。
倪青音色甜美,唱功也不错,言乐放在地上的收钱的帽子渐渐堆满。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在叫好,掌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在喊:“再来一首。”
倪青拗不过,又唱了一首。
只不过唱到一半的时候,人群突然让开一条小路,从人堆外面走进来两个穿制服的成管。
成管四十多岁,不追星,自然不认识倪青,以为她就是街头卖艺的歌手,身后的摄像机也被他们当成了自媒体,在拍摄素材。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成管走到倪青身前,严肃地说:“有没有证。”
倪青傻眼了,愣愣地问:“什么证?”
成管按了按帽子说:“街头艺人证,现在在街头巷尾唱歌得提供街头艺人证。”
见倪青有几分手足无措,言乐凑过来,站到倪青面前,笑眯眯地和成管问号:“两位哥,天热,喝口水。”
言乐递过来两瓶矿泉水,矿泉水瓶上凝结一层冰凉的水汽。
成管摆摆手:“不喝,麻烦出示一下街头艺人证。”
言乐赔笑脸:“哥,我们还没有街头艺人证,这不刚来不懂吗,能不能宽限两天,我们这就收拾摊子去□□。”
成管挺固执:“没有证卖什么艺。”
言乐焦头烂额和成管交涉,观众笑成了傻逼。
【哈哈哈哈我还是头次知道街头卖艺还需要证】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吧,现在不管干啥都要持证上岗了,公公快点去考个大内总管证,不然我们就要剥夺你的爱豆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
最后言乐也没交涉成功,成管忠于职守,处罚了言乐和倪青。
言乐叹了口气,攥着可怜巴巴的二十块钱:“以后咱们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办个街头艺人证卖艺吧。”
【公公你要办的不是街头艺人证好吗,你要办的是大内总管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我要是办个证也能去街头卖艺了?】
【姐妹要是卖艺记得录视频,我给你三连】
在观众的哈哈声中,言乐和倪青坐上了前往集合地点的车。
集合地点在荒郊野外,临时用围挡圈起一块地,放了两个活动板房,言乐下车时发现除了他们组,其他两组早就到了。
言乐和倪青走到板房前面,另外两组的人坐在遮阳伞下面,戴着墨镜喝冷饮,就跟郊游似的,言乐既羡慕又嫉妒,要了一杯鲜榨橙汁,用力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出来,像只仓鼠。
邵羽见状问他:“看你垂头丧气,没赚到钱?”
“钱是赚了不少,可惜全搭进去了。”
“发生了什么?”
言乐一脸悲愤:“我们在街头卖艺没有街头艺人证,被处罚了!”
所有人都笑喷了,弹幕哈哈哈个不停。
就连摄像师也笑了起来,导演坐在监控器后面捶胸,言乐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二十块钱,拍到桌子上:“让我看看二十块钱可以坐什么车。”
围挡大门轰然打开,骤然扬起一片尘土,云瓷挥手扇了扇灰尘,聚精会神盯着大门。
灰尘散尽后,一辆绿色的三蹦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流水的线条,铮亮的玻璃,硕大的车前头,一按喇叭“滴滴滴”地响。
倒车的时候听到甜美的女声:“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三蹦子的司机是秋名山老车神,路面坎坷不平,三蹦子走在上面颠来颠去,好几次拐弯拐的急,云瓷眼睁睁看着三蹦子车身倾斜四十五度,就差一点翻车,司机力挽狂澜,狂打方向盘,终于扶正车身。
三蹦子一个神龙摆尾,潇洒停在最中央。
云瓷:“……”
做这种车长途跋涉,会累死人的吧。
第二辆登场的是拖拉机,只听“屯屯屯”的声响,一个憨厚的黑皮肤大叔戴着草帽开着拖拉机登场,大叔性格比较沉稳,慢慢开到三蹦子旁边。
观众已经笑疯了,纷纷发弹幕,不愧是节目组,够骚。
第三辆登场的是加长房车,低调奢华的外观,细小的嗡鸣,卓越的减震功能,无一不在诉说这辆车的舒适。
云瓷看看秦知昼怀里鼓鼓囊囊的包,再看看邵羽手中的小编织袋,至于言乐,连看都不需要看。
她信心满满,凭借她们组赚到的钱,房车肯定会被她们收入囊中。
这时候不甘寂寞的038跳出来:“亲亲~”
云瓷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现在发布任务,请选择三蹦子前往录制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