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朵虽然没有接受爱德华的提议,但是上完一节课后实在是阻挡不住睡意的侵袭。她在和瓦尔纳老师请过假后,便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开始补眠。
这一觉她睡得了很久,也很沉。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午餐快结束的时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得太久,她的脸色不像平时那么好看,微微有些发白。
她总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十分无力的样子。
窗外的暴雨已经停了,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来。
保健室的玻璃窗被打开了一扇,青草沾着水珠的味道依稀飘进室内,空气中充满了潮湿感。蕾朵深呼吸一口,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她下床,向窗口靠近,便看见绿色的灌木映入眼帘,水滴顺着枝叶上的纹路一点点地向下坠落,最后埋入土中。
蕾朵靠在窗户的边缘舔了舔干涩的唇。
微弱的风吹拂过她的脸侧,安心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蕾朵忍不住把另一扇窗也打开。
正当她闭上眼的时候保健室的门,被打开了。穿着白色大褂的琼斯女士踩着八寸高的高跟鞋走了进来,那是福克斯中学的保健室老师。
不过这位女士向来待不住保健室,大多数的时候她更喜欢在各种办公室晃悠。
蕾朵至今都不明白她没被校长开除的理由。
她对蕾朵一笑:“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还不错。”其实她睡得有些累。
“这个时候再不去餐厅的话,会错过午餐时间哦。”琼斯女士提醒道。
“谢谢你的提醒。”蕾朵唯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非常成熟又热情的女人,她们总会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蕾朵迅速伸手把自己打开的那扇窗关上,但是由于她的动作太过匆忙,所以袖子带到了窗边的花瓶。
那个花瓶是淡淡的乳白色,上面雕刻着一些玫瑰花的图案,大小只能容纳一到三朵的鲜花。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琼斯女士的心爱之物,她每天都会带上一支玫瑰插在里面然后放到窗口。
蕾朵眼看那个花瓶就要滚下窗台,震惊之下以自己最快的反应伸手捞住了花瓶,另一只手便握住了玫瑰花的花杆。
蕾朵想这要是在靠反应力测试,她觉得能够拿到满分。
她松了一口气,当她准备把玫瑰花插丨进花瓶时,却感觉手心一痛,花杆上的刺好像扎到了她的手。蕾朵摊手一看,便发觉自己的手心被扎了一个小孔,小孔正汨汨地冒着鲜红色的血液。
蕾朵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不由皱眉。
但是下一个瞬间发生的事,让蕾朵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惧中。
她看见玫瑰花被自己手心的血沾上的地方……
——开始渐渐枯萎!
沾血的地方先是颜色变得灰败,再是逐渐向外扩散。最终以血迹为中心,玫瑰花整个枯萎,然后变成灰色的粉尘,粉尘沿着她手指的细缝飘飘摇摇撒落在了地上。
只余指尖的一小撮。
蕾朵惶恐地瞪大着眼,一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琼斯女士一声:“蕾朵?”
差点让她吓得把手中的花瓶扔了出去,她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什么事?”
她的音调要比平时高上一些,这正透露着她此时的紧张。
还好,蕾朵转头看去的时候,琼斯女士才从床后屏风一样的隔间中出来,从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她大概是没有发现那个让蕾朵极为恐惧的一幕。
琼斯女士问:“你拿着花瓶有什么事吗?”
蕾朵被提在空中的那颗心渐渐回落下来,她后背一阵冷汗:“抱歉,琼斯女士,我刚刚在关窗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花瓶。”
她指了指窗台的水渍。
琼斯女士笑了笑:“没关系,但是玫瑰花到哪里去了?”
蕾朵的心脏又紧了一下,她呼吸有些急促:“它不小心被我掉到窗外了。”
她终于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借口。
蕾朵问:“要我去把她捡回来吗?”
“不用,我明天带支新的过来就好了。”琼斯女士走进,接过花瓶道:“洛佩兹,你的脸色现在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幸好琼斯女士没要求她把花捡回来,不然她的谎言估计会被拆穿。
“没有,我很好。”
是的,她很好,自从那朵花枯萎化成灰之后,她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就像是生命力一样的东西钻入了她的血液。
那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
虽然没有昨天撂倒小偷时的亢奋,但也比起床的时候好了许多倍。
蕾朵觉得她整个人简直是坏掉了,明明是那么让人惶恐的事,但她的身体却与她的心情截然相反。
她完全笑不出来。
走出保健室的时候,蕾朵直勾勾地盯着手指上残留的灰猛瞧,她多么希望刚刚的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但事实显然把她打击的体无完肤。
她完全想不出她的血液会让玫瑰花枯萎的理由。
难道自己除了灵魂离体,还存在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蕾朵跑到洗手间的隔间,把自己全部剥光,然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检查了一遍,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蕾朵看着光溜溜的自己简直蠢毙了!
她想,她需要再牺牲一朵玫瑰花实验一次。
或许不是玫瑰花也可以,只要是这一类的植物。
正当她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爱丽丝正拿着两个汉堡四处在找蕾朵,她问旁边的那个红发少年:“爱德华,你知道蕾朵在哪里吗?”
他摇头:“她不在保健室吗?”
“嗯,我刚刚去过了,但琼斯女士说她去餐厅了。”爱丽丝答。
爱德华皱眉:“我也刚从餐厅回来,我并没有看到她。”
“啊,真奇怪。”爱丽丝轻声道。
爱丽丝蹙了下眉头,等她回头时余光瞥见了窗外的那个身影。蕾朵今天穿了黑色的运动外套,下面是同色的长裤,这使得她那双白色镶着宝石的马靴十分亮眼。它看上去十分具有名族特色,宝蓝色和暗红色的宝石相互交错,隐隐在铆钉上折射出漂亮光晕。
就算爱丽丝的眼光十分挑剔,它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她的眼球。
爱丽丝说:“爱德华,看!蕾朵在那里。”
她站在花草茂密的草坪中,手上静静地拿着一支刚采下来的野花,神色莫名。好像是在苦恼什么,有或者是迷茫。
等爱丽丝和爱德华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看着手中的话愣愣出神,根本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存在,这个样子的蕾朵倒是极为罕见。
因为爱德华知道,她的感知力向来要比一般人敏感一些。
爱丽丝喊了她一身:“蕾朵?”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野花当即掉落在地,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措然后变成惊讶:“爱丽丝?”
“你不去餐厅来这里干什么?肚子不饿吗?”爱丽丝说:“我和爱德华给你带了汉堡。”
“谢谢。”她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刚刚她的实验失败了,脚下那朵花还完好的躺在那里,可被她戳出两个窟窿的手心倒是一下一下抽痛起来。
爱德华又再次听不到蕾朵的想法,但他的观察力还在。
只不过一个眼神的交替,他就看见蕾朵对着自己的手心皱眉。他留心一看便发现蕾朵的手中里正冒着血。尽管是非常细小的伤口,但鲜红色的血液显而易见。
唯一奇怪的是爱德华几乎闻不到空气中血液的味道,要知道他可是吸血鬼,吸血鬼又怎么可能对血液不敏感呢。这种怪异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哦不,对他而言蕾朵整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不管是读心术失效还是别的。
“你的手是怎么了?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吗?”爱德华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在看见蕾朵手心的红色血液时,爱丽丝和他交汇了一个眼神,看来不是他一个人没有闻到血液的问道。
爱丽丝在说:‘太神奇了,爱德华!我居然没有闻到她鲜血的味道!’
蕾朵错开爱德华想要抓她的手,已然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没什么,刚刚把琼斯女士花瓶打翻的时候,被玫瑰花划到的。”
她可不能被爱丽丝和爱德华发现自己的异常。
“你瞧,我要不是想赔一朵花给琼斯女士也不会来这里。”蕾朵指着被丢在地上的野花,摊手道:“不过这些看上去都不太适合琼斯女士心爱的花瓶……”
借口说得很好。但是她往往忘记了话越多、解释越多,更容易让人发现自己在心虚。
蕾朵的情绪十分的不安。
连爱丽丝都能发觉的事,爱德华又怎么会不知道。
当天的夜里蕾朵再次失眠,她又进入了那种非常玄妙的感觉。这种体验的副作用就是,她白天开始犯困。而幸运的是她在入学之前,洛佩兹太太就把‘嗜睡症’的事情告诉了老师们。
所以即使在课上打瞌睡,也能逃过老师的责罚。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迎来了这周的周五。
等上德语的加西亚女士踏入教室的时候,蕾朵脊背一僵,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她抛之脑后的德语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