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丫为了不让人发现,在水面露出两下就立即沉下去,她是不怎么会水的,等到顺子和顺嫂子在河里接到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顺嫂子急忙让顺子一边看着人来了吗,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和张二丫换,嘴里道:“二丫,这个你先别嫌弃,等一会你赶路的时候要是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我也来不及回家给你拿,你就先将就着穿我的衣服。”
张二丫嘴里不停道:“谢谢,谢谢。”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总是说你的不好。”
顺嫂子不在意道:“说那个干什么。”又想到自己手里还有几个铜板,不好意思道:“我和顺子急着出门,没带啥钱,这个你先拿着,不过你等会儿往南跑,跑了几天你就到了一个镇子,那里有户姓刘的人家,刘家媳妇是我的娘家姐姐,你找她要二两银子,就说以后我还。她要是不信,我耳朵上这对银坠子她过年的时候也见过,我过年还跟她显摆过,她要实在记不得,你就告诉她小时候不顾妹妹尿裤当,还在冬天洼沟那边非要用泥巴裹鸟烤着吃的事,这事就我俩知道,你偷着跟她说。记得,银坠子别提前卖了,这几天苦点,找她要到钱再当,一定记得啦!”
“我记得啦,我记得啦。”张二丫脸上笑着,眼泪却是流了下来,经历了这样的大事,她心里的感激都不会用话说了。
顺嫂子现在也不敢让她对自己说太多话,衣服换好后就让她赶快走,“我好像看到火把往这边找人了,你快走,别走河边了,绕到大路上人更少,就一直往北走大路,记得北边最靠近的这个镇子,快走!”
张二丫不敢耽误,看着那边的火光,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大松刚刚也给了我钱,加上你给我的,应该够了,我会一直往北跑的,就不去找嫂子姐姐借钱了。”
顺嫂子赶紧扶她起来,看见她手里有一个荷包,份量好像还不轻,觉得大松办事真是稳妥,这就想到了,催促道:“那快走吧,快点,记住,别让人骗了,小心!”一个女人独自漂泊在外,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怜。
张二丫也不敢耽误,站起身扭头就跑了,她脚步不敢停歇,怕有人发现自己没死,一直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停下来,此时已是小腿肌肉抽搐加上饥肠辘辘,小心找个角落把荷包拿出来,当看见里面有不少铜板,还有几块碎银子时,眼里的泪是又落了下来,她得好好活着,不然不止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那些费尽心思帮自己的人。
这件事之后,村里好几天大家都默契不提张二丫和二狗子了,去河边找的人什么也没找到,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有底,河水那么大,进了水上岸都是难题,更别提她还被打伤了,沿河找了好几个村子,都说没看见。
村长站在地头许久,看大松当作没有看见自己一样,背上扛着锄头走上前,主动道:“大松,锄地啊。”
“嗯。”
瞧瞧,连以往的礼貌都没了,村长想到,不过却也没生气,年轻人嘛,心思纯良是好的,这有啥不好的,他也知道他当初做了那两个决定后大松就恼了自己,可是他没恼,道:“那天晚上,你递过去的是荷包吧。”
张榛心里一惊,手里锄草的动作也小幅度停了一下,继而道:“不知道村长说的是什么荷包?”
他装作听不懂,村长也理解,“那天晚上我看你拿着荷包走向二丫,虽然我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回来你手里的荷包就不见了,顺子也找不到了,我就想了,你们这样做啊,我也不反对,村长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没有同情心的人,可是啊,我得为村子考虑,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村子名声没有坏,人也走了,挺好,挺好。”说着就扛着锄头走远了。
张榛停下了手里的活,他能明白村长的想法,但是要说如果完全苟同,或许是想法不一样吧,他想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毕竟办法总是需要想的,在没有想任何方法之前就找到所谓“最稳妥”的方法去伤害一个本就受伤害的人,那是犯罪。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有意识用另一件事模糊了,村子里也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老头要把自己的三儿子分出去住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去年的时候刚把大儿子分出去,好像听说快过年的时候还敢出了族谱,现在又要把三儿子分出去,这张老头究竟想干什么?
父母在不分家一直是张家村很多户人家的准则,现在张老头年纪也不大,却那么着急分家,而且也不是儿子不孝,总是主动提出来,不知道又是哪个道理?
当然,也有人提出来,是不是因为三松的腿断了,家里的兄弟容不得,可三松也是为了补贴家里才进山被狼咬断了腿啊,这张老头和张赵氏咋想的呢?
无论别人怎么想,张住松在家里可偷着乐坏了,本来他开始提出来的时候是被张老头一通好骂的,毕竟张老头再怎么也是要面子的,前前后后整整还不到两年,家里就赶出去两个儿子,他也都是要脸的。
但后来农活到了,张看松一条腿不方便,只能干一些松快的活,虽然张袁氏可以替他多干一会儿,但那也顶不上原来老三做的多啊,那多余的活不就分摊到其他人身上了吗?
等一家人忙活一天疲累不堪回来,却看见张看松连汗都没有出,心里自然就不平衡了,抱怨多了,张老头听在心里,他本来就是怨气的,忙的活越多就越气,直到最后一天中午吃饭,自己提出来了。
明话不好说,张老头只道家里的孩子慢慢都大了,也得自己立出来了,他也不能多留,不然留来留去留成仇,给三儿的东西倒是多一些,一块地基三亩地加上两块田,想着村里其他人这次该没话说了吧,也不能说他不照顾一个瘸了腿的儿。
这件事虽然争议很大,但是闹得却不像张榛离家的动静那么大,张看松没有一点异议,等到地基上的房子建好之后,直接从家里搬走了。
不过因为分的地多,地里还都有庄稼,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收割了,所以并没有粮食给张看松,他是朝村里人借的粮食,他平时人缘好,在各家各户多少都能借一些,维持到收割完成不成问题。
张榛听说了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借给张看松钱也不代表从此以后就冰释前嫌了,而且他认为张看松也是个会算计的,用不着他帮啥忙,到时候如果贸然前去,还被嫌弃了,他就该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