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昊彬柳思勉等丁默下班后,便一起去了长香楼,三人等了将近七点唐少川才赶到。
“兄弟啊,你这是?”几天没见而已,没想到柳思勉跟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般,唐少川很是意外。
“不是什么大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要演体恤下情的戏等会边吃边演吧,快上菜快上菜,等你跟等官老爷似的,我们早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丁默一见唐少川就没个好脸。
“你个庸医饿死鬼投胎呢,饿了就先吃,我又没叫你们等着。”唐少川白了一眼丁默。
“丁哥在手术室站了一下午,怕是早也饿坏了,”关昊彬把身边的椅子拉了出来,对上前想帮忙的服务员道,“你快点叫下面上菜吧。”
“兄弟,到底谁跟你过意不去,咱多叫上几个人找那丫的算账。”唐少川坐下来就问柳思勉。
“嗤,人家是家庭内部矛盾,瞎掺合啥呀,你还想欺师灭祖,帮他揍你师父呀。”丁默哼道。
唐少川一愕,不相信地道:“真是师父打的?”
“不止你师父一人,”关昊彬呵呵地笑道,“还有他那至尊高手二哥和他妈。”
“真的呀?”唐少川还是不相信地问柳思勉。
“嗯,没错,我这都是遭家暴导致的。”柳思勉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
“兄弟,你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师父师母动怒了,”一听是被家人打的,唐少川哈哈笑了起来,“不会是搞大了人家女孩子的肚子,不想承认吧?”
“哪有,唐总可不能毁我名誉,我还没找对象呢。”柳思勉连忙辨解。
“什么素质的人说什么素质的话,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那流氓一样的德性呢。”丁默跟他名字真的很不相符,又对唐少川热嘲冷讽起来。
“你饿疯了吧,感染上狂犬病了?”唐少川瞪了瞪丁默,“菜不是上了,你不饿了么,吃你的菜。”
“他说他得了个不想结婚的病,你师父师母因为这个才叫上他二哥一起围攻他的。”关昊彬解释道。
“不至于吧,”唐少川哭笑不得,“就这小事他老人家也值得大动肝火啊,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哼,不知道情况别乱下定论,你就知道那是小事啊。”丁默又跟唐少川杠上了。
“不想结婚是自己的事,又不缺德又不犯法,能碍着什么事?”唐少川没好气地顶道。
“那是,跟某些专干缺德和犯法事的人相比,柳大侠的事实在是不算什么大事。”丁默悠然地夹了块鱼片塞进嘴里。
“好了好了,我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了,”柳思勉赶紧安抚着青筋暴突的老板,“唐总这次去青阳市,应该还顺利吧?”
“嗯,还行,咱们要的量大,人家都有点求着咱们的味道呢,”唐少川说起出差的事,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人家客户送了几件特产,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唐少川从包里掏出的三件东西,说是特产,既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一个是玉雕的摆饰,雕的是个放牛的牧童骑在水牛背上吹笛子,牧童头上戴的荷叶脉络,牛背上落的蚂蚱触须皆清晰可见,甚是精致。一件是方乌漆墨黑的砚台,虽是石头雕琢成的,但那黑中透亮的石材却是难得一见。还有一件却是个笔筒子,是用紫檀木雕刻的,上面镂空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很是美观大方,拿起来也颇显沉重,一掂也知道是个贵重货。
“彬彬,你先选吧。”唐少川指了指摆在盘子碟子中间的三件物品对关昊彬道。
“这也叫特产呀,我还以为是吃的呢,”三件东西关昊彬一样都不感兴趣,“还是丁哥和柳哥先拣吧,我对艺术品是一窍不通,无所谓。”
“丁医生先选吧。”柳思勉客气地道。
“这笔筒子还有点用处,我就拿这玩意吧,好歹还能装装笔。”丁默也不客气,把那紫檀木的笔筒拿了过去。
“关少你呢?”柳思勉把剩下的两件转到关昊彬面前。
“我无所谓,你先拿吧。”关昊彬摇了摇头。
“这玉的材质虽然不像和田玉也不像缅甸玉,但这么一大块成色还这么好,想来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这砚台却是很难得的,因产这种黑石的地儿,目前咱们中国也就一处,听说政府对采掘量是严格控制的。”
“那你最喜欢哪个呢?”没想到柳思勉知识挺渊博的,关昊彬连忙问道。
“要我选我就选这砚台,在家里练练毛笔字看着这砚台也是一种享受。”
“那我就要这玉雕了,”关昊彬一把把那玉器抓了过去,“还真是能人呢,你还会写毛笔字?”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这爱好的年青人,真是大跌眼镜。
“我不是师范毕业的么,在学校学过一段时间。”被关昊彬一夸,柳思勉有些不好意思。
“想来他们两个都是暴殄天物,这东西给你才叫物有所值。”唐少川想不到柳思勉对他顺手拿来的东西还能讲个头头道道,很是开心,抓过砚台放在了柳思勉身边。
“受唐总这么贵重个礼,我得卖了命的帮你做事才能对得起这份抬爱啊。”柳思勉开玩笑地道。
“那是当然。”唐少川哈哈大笑起来。
“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十足的万恶资本家。”丁默嗤鼻道。
“你已经够对得起了,”关昊彬对柳思勉笑道,“都带伤工作呢,够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关少这话太夸张了吧。”柳思勉呵呵地道。
“哥,现在你回来了得放人家几天假养养伤,你看看,本来一旷世帅哥,硬是顶着个猪八戒脸抛头露面的,你想想,心里伤害多大呀。”关昊彬很是一本正经地道。
“应该应该,”唐少川刚夹了口菜在嘴里,一听关昊彬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含糊地道,“先养好了手再说。”
“唐总既然发了话,我可真要休息几天了?”柳思勉也不客气。
“那当然,我哥对厂里的员工一向跟自家人似的,现在不是提倡人性化管理么。”柳思勉有空休假,关昊彬倒比当事人更兴奋似的。
“给马喂点草,跑得不是更快么。”丁默阴阳怪气地道。
“唉,我一人独酙独饮真没劲,”对丁默抬拳示了示威的唐少川摇头叹了起来,“兄弟,早点好起来吧,男人一起吃饭,没酒多没意思。”
“就算手上的伤好了,我也不敢再多喝了。”柳思勉看了看关昊彬说道。
“怎么了,底子被女人掏空了?”唐少川笑道。
“我什么人唐总还不知道么,可不能这么冤枉我。”柳思勉正颜地道。
“他说反了,”丁默对柳思勉道,“底子被女人掏空了的才有容量装马尿,更能喝。”
“要不我学着喝喝,陪哥尽下兴?”关昊彬诡笑地道。
“得了,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老太太埋怨,她那碎碎念我是受不了。”唐少川连连摆手。
“柳哥这几天有什么打算么?”关昊彬问柳思勉。
“关少不是说我顶着个猪八戒的脸么,出来抛头露面有伤风化,只有老老实实在家养着呗。”柳思勉佯装郁闷地道。
“放心,你这也是经过变化之后的猪八戒,不是太难看啦。”关昊彬笑着安慰道。
“对啊,光呆在家里也会闲出一身的绿毛来,趁机会出去玩玩呗,”唐少川跟着道,“要不我跟扈老板说声,你去翠笼岭打打高尔夫?”
“唐总故意寒碜我不是,有一只手打高尔夫的么。”柳思勉苦笑道。
“哦,也对,瞧我这脑袋。”唐少川拍了拍头。
“想趁机会去乡下看看,我爸妈已把店里的货全部搬过去了,可能有些事要帮着处理下。”
“你自己都行动不便,怎么帮忙,”唐少川眉飞色舞地道,“要不去凌波宫玩玩,听说新进了一批货。”
“什么货?”关昊彬一听,很是紧张地问,“你不会是在吸毒吧,要是吸毒我可真要去举报。”
“谁会碰那玩意啊,”唐少川摸了摸关昊彬的头,安抚着关昊彬竖起来的倒刺,“我说的是女人,他们那新进了一批水灵灵的女人,听说不少是大学生在兼职呢。”
“流氓。”丁默对唐少川翻了个白眼骂道。
“兼你个头,那是个什么行当,还有兼职的?”关昊彬哭笑不得。
“做什么都有兼职的,那不也是一来钱来得快的行当么,”唐少川讪笑道,“滋味还真不错,不但身材好,没想到技术还都挺老道的。”
“你去品尝过?”关昊彬瞪眼道。
“当然,被客户拉去过好多次了,也去那招待过好几次我的顾主。”唐少川不以为耻地道。
“我要去扫黄打非办举报。”关昊彬警告道。
“其实也没什么,市场经济嘛,有需求才会产生供应,从古到今,你看那行业在哪个朝代绝迹过?国家虽然明文禁止,但实际上什么时候杜绝了,还不照样红红火火,你看看哪个娱乐场所不捎带点那行当能混得下去的,这跟往水里压皮球是一个道理,越是压抑打击,反弹力越大,根本适得其反。再说了,警察时不时的去查一查抓一抓,还不都是为了赚点外快,罚款了事,真要下大气力来禁止,哪会越禁越盛越抓越多。生活不容易,里面有些女孩子是自甘堕落,但也不能排除没有被生活所迫的。”柳思勉不但替自个老板说起话来,而且对那一行当作了个深刻剖析。
“歪理邪说,照你这么说,你是提倡开办红灯区了。”关昊彬嗤笑道。
“真要是搞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不也能促进就业提高税收么。”柳思勉开玩笑地道。
“不错嘛,想来平时你也没少深入‘基层’,不是经过实地考察,也说不出这么有深度的分析调研报告来。”关昊彬黑着脸道。
“天地良心,我可对天发誓,哪怕有一次我柳思勉乱搞男女关系,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柳思勉赶紧以证清白。
“谁信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某些同志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丁默插嘴道。
“我跟你前世有仇还是近世有冤,你这庸医,要骂就痛痛快快地骂,把那某些同志去掉,直接换成我唐某人就是了,干嘛阴阳怪气的。”唐少川阴恻恻地道。可惜,脸相再狠对丁默也没用,人家鸟都不鸟他,照样优雅地吃着。
“你能打保证从来没进出过那些娱乐场所?”关昊彬对柳思勉冷哼道。
“虽然进出过,但都是工作需要去陪客户的,这点唐总可以为我作证,”柳思勉巴巴地望着唐少川,“唐总,你得给我说句公道话啊。”
“每次跟我一起去那些场所,兄弟纯粹是去按摩解乏的,这点我可打包票,”唐少川往椅背靠了靠,撸了撸关昊彬的头笑道,“不过,彬彬,男人玩玩算不得什么大罪过吧,再说了,柳兄弟又不是你妻子老婆的,还能管住他不乱来啊。”
唐少川这么一说,关昊彬立马脸红了,心里直骂自己,干嘛那么在意这些臭流氓的低级趣味呀,真是的,姓柳的就是三宫六院也轮不到我来管啊:“我是怕柳兄这么一正直善良的好青年被你给带坏了。”
“合着我就是一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啊。”唐少川不满地道。
“你还以为自己是个能孵出金凤凰的好蛋呐,”丁默咧嘴笑道,“都快坏得流脓流血了。”
“你恶不恶心,还让不让我们吃啊。”唐少川气结地骂道。
“就是,丁医生不会是自己吃饱了,故意不让我们吃吧。”柳思勉帮腔道。
“吃,多吃点,今天是彬彬特意为你们点的好菜,看看,都是大滋大补的,吃完饭就有力量去为我市经济繁荣娼盛作贡献,凌波宫还有那么多的好妹子等着你俩去拉动内需呢。”丁默面无表情地道。关昊彬刚要喝口服务员盛过来的汤,一听丁默这话,差点没被呛死,回头看看那服务员,心下感慨不已,高消费的酒店就是不一样,人家服务生都能做到什么时候装聋什么时候作哑,她们脸上那个表情,仍是淡淡的笑,不生硬不疏远,让人感觉很是自然。
“你体内精-子过盛,没地儿泄火是吧,怎么每次都跟吃了□□似的。”唐少川被丁默奚落得很是哭笑不得。
“粗俗不堪。”关昊彬瞪了一眼自家表哥,忍不住吐出四字来。
“浅薄无知,不知廉耻。”丁默搞促销,买一送一,吐出八字来。
“唐总这叫直白,世上不仅需要丁医生阳春白雪那种高雅,也需要唐总这种下里巴人的风格,事物多样化才有意思不是。”柳思勉马屁精赶紧给自家老总圆场。
“什么直白呀,分明就是露骨。”关昊彬哼道。
“嗯,关少说得也没错,直白得有些过了,接近露骨,”柳思勉这时又成墙头草了,马上附和起关昊彬来,还为自己的老板上起课来了,“唐总,你刚才那话不能那么直白地说。”
“那该怎么说?”唐少川被他逗得宛尔。
“我们三个跟唐总不一样,唐总是结过婚的人,而我们都是单身汉,有些事物你是尝过味道的,而我们则是靠想像的,要说可以这么说,我们都还处于青春骚动期。”柳思勉学识果然渊博。
“你瞧瞧,这就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跟没文化的流氓之间的区别。”丁默露齿一笑。唐少川难得看到丁默这副神态,一时倒也失神怔住了。
“就是,人家说得多有水平。”关昊彬也跟着点头。
“嗤,什么青春骚动期,我看都是没地儿发骚憋的。”唐少川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