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二(1 / 1)

离开燕京已过去五年,阿琅与公孙怀隐姓埋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当初从碧云寺逃生后,他们按照计划,坐船一路南下,辗转到了赣州。公孙怀家产都已充进了国库,却还留着一座赣州的一进宅院,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过日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京师。

公孙怀化名孙念之,在当地一间私塾里当教书先生,阿琅随夫姓,人称孙氏,而他们儿子也改了姓,名字仍是李钧起的名儿,权当是对他的一种念想,没有割舍这份亲情。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平平淡淡,不再过问朝廷里的事。

在赣州,他们人生地不熟,全靠自己的努力从头开始。公孙怀学富五车,靠着教书也能挣一些束脩回来养家糊口,阿琅在家照顾孩子,空闲之余,做一些女红拿去铺子里卖,由于做工精良,许多人争相抢购,就连富贵人家也看上了她的手艺,专门花重金请她定做。

生意做得多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后来索性买了一间铺子,开门做起了正经生意,还请了顺心的人帮忙照看店铺。

门店后面有一间作坊,也有住房,留给掌柜和帮工住宿。

阿琅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街坊邻居常来串门,她过去是个不太热络的人,可为了做生意养家糊口,便学会了人情世故,但凡找她做买卖的,只要利润高,她从不推拒。

“老板娘,咱主子请您过府一叙。”这一日,阿琅正在店铺后面的作坊里传授手艺,一刻不得闲。谁都知道,她在忙活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搅,唯有两人除外。

她在赣州只有一个熟人,那就是她的结拜姐妹——采荷。

公孙怀知道她心念采荷,于是顺着她的心意在此定居。刚在赣州落脚的时候,阿琅因特殊情况没有急着与采荷相见,直到她把生意做起来,名声传到了公主府才与采荷相认。

公主想做衣裳,特请阿琅上门,姐妹二人这才见上面。久别重逢,各自涕零,若不是早有书信往来,采荷知道她不过是炸死,否则见了人死而复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惊恐。

阿琅以新面目与采荷重新结识,对外只当是公主欣赏阿琅的手艺,这才时常召进公主府,久而久之,两人交情渐深,便以姐妹相称。

公主府来了人,阿琅立马放下了手头的活随人离开。

春日繁花似锦,公主府的花园里花团锦簇,阿琅喜欢赏花,只是忙于生意,已有许久不曾静下心来踏春赏花了。

采荷今日找她来的目的并非请她做衣,而是约她赏花谈心。

南方景色宜人,公主府虽没有京师里的豪华气派,但也别具一格,雅致玲珑,尤其是这花园,花卉葱茏,疏密有致,有亭台水榭,华池曲径,茂林修竹,假山奇洞,充满诗情画意。

如此美景,让她一个俗气的生意人看了倒是有些暴殄天物,她想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文人墨客更适合来逛这园子,没准儿还能舞文弄墨,吟诗作对。

说起来,她已许久没有拨冗跟公孙怀一道散步谈心了。

“找你来陪我,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我看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采荷正跟她说话,她倒好,神游天外,半句没听进去。

阿琅回过神讪讪笑道:“没呢,我就瞧你这园子好看,看得没能收住神。”

采荷展颜笑道:“驸马请了工匠造的,他呀,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净爱捯饬这些个文绉绉的玩意儿,瞧见那些字没,全都是他写了让人做了匾挂起来的。”采荷言语里满是骄傲,脸上洋溢着喜悦。

阿琅看着她熠熠生辉的双眼,不禁扬起唇角,很高兴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驸马孙骏是崇德三年的举人,颇具文采,与许多文人一样,喜欢吟诗弄墨,收集文玩。

尚公主之后,赐封驸马都尉,不再立志举业。孙骏时常邀城中文人雅士来此园雅集聚会,不少旷世奇作便是出自这府上。

水石潺湲,风竹相吞,她们站在溪水对岸,忽闻竹林间传出一阵阵悠扬的琴音,余音缥缈,扣人心弦。

阿琅心神一颤,看向采荷,采荷笑道:“驸马今日有客,想必正在切磋琴艺,要去瞧瞧么?”

“好。”阿琅听出这琴音是出自谁手,过去听了那么多遍,她绝不会听错。

两人相携着过桥穿过一片竹林,茂林深处,两架琴台后端坐着两名身着宽大道袍的文士,一黑一白,一人态度谦和,一人优雅从容,一人低头抚琴,一人侧首聆听,云山水竹,杏花如雨,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如临人间仙境。

阿琅始终注视着低头抚琴的玄衣男子,凤目微阖,素手灵动,每一个音律都让人心潮澎湃。

她没有想到,公孙怀竟和孙骏也有交情。

“我竟不知他们相识。”阿琅轻声细语。

采荷道:“有一日驸马在街上看中一幅前朝陆汾的画,正打算花重金买下,没想到遇到你夫君,揭穿那是一幅赝品,阻止了驸马花冤枉钱,自那以后,他们便结下了缘,驸马常常邀请他切磋。”

“为何我不曾听他提及?”阿琅了然又皱眉。

“或许是你贵人事忙,不得闲听他说句话呢?”采荷一语双关。

阿琅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她今天请她过来的用意,“今日这排场,你们夫妻俩串通好的?”

采荷但笑不语,拉着她走上前去,“大老远就听到了琴声,原来驸马今日有贵客在此!”

琴声戛然而止,琴台后的两人纷纷闻声抬头,驸马率先起身绕到琴台前,向采荷拱手行了一礼,再与阿琅相互颔首。

公孙怀姗姗上前一步,作揖道:“参见公主。”

采荷“嗯”了一声,笑道:“今日我约了孙夫人来赏花,没想到驸马也约了孙先生前来,如此凑巧,不如稍后一同用膳罢。”

采荷真是用心良苦,知道她和公孙怀已有许久没说上交心的话,生怕他们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就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出戏码。

阿琅自然领受了姐妹的好意,应了下来,而公孙怀都听阿琅的,没有异议。

于是他们在公主府用了晚膳之后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阿琅主动开口:“怀哥哥,你是不是怨我只顾着做生意冷落了你啊?”

方才同桌吃饭,公孙怀为她夹菜,她才恍然察觉他们已有许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用饭了。她满心愧疚,从而整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

“我以为夫人如今心里只有生意,没有了我。”公孙怀靠着车厢内壁怅然若失道。

“怎么会!”阿琅极力辩驳道:“我心里当然有怀哥哥啊!你不信,我就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公孙怀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阿琅背脊一凉,忙凑上去拎住他的大袖晃了晃,道:“不要心,那我把肺也给你?”

她都掏心掏肺了,难道他还会无动于衷?

谁知道公孙怀冷眼嘲笑她道:“掏心又掏肺,那还能活命么?”

“我不就是打个比方嘛!你干吗跟我较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是斗不过他的,只能两眼一耷拉,扁了扁嘴,给他看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样。

喜不喜欢,他自会用行动证明。

公孙怀一把拉过阿琅,托着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唇。

他真是禁欲太久,心里苦得很,多少次他看着她,而她却托着疲惫的身躯倒头大睡,她看上去那么疲倦,他不该强迫她。

可她又乐在其中,他无从下口劝她歇歇。

“阿琅,你想做的事儿我不会阻止,可我想你的时候,也希望你能想想我,可好?”公孙怀松口,阿琅得以喘息,他轻抚着她的脸,眯着双眼曼声道。

阿琅直愣愣,须臾后,她忽然化被动为主动,捧着公孙怀的脸,对着他的唇,亲了上去,亲完便笑了,“从此刻起,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我答应你,以后只在铺子待三个时辰,在你从私塾回来之前,我就先回家和昶儿一起等着你!”

“还有呢?”公孙怀嘴角微扬。

“做你喜欢吃的菜!”阿琅会做菜,味道很不错。

“还有呢?”公孙怀又问。

“把你喂胖!”她觉得他似乎瘦了。

公孙怀周围,上下打量她道:“夫人不如自个儿多吃点儿。”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都快瘦出棱角了,他看着心疼。

阿琅鼓起了腮帮子,嬉皮笑脸道:“这不是胖点儿了么!”

公孙怀微微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轻声道:“强词夺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阿琅歪头笑问。

公孙怀瞥了一眼车门,外面还有驾车的车夫,许多私密话不宜在外谈论,只能回到家里关起门来慢慢说。

阿琅当然都听公孙怀的,于是一回家两人就聊了整整一夜。

时隔数月,他的精力似乎愈发旺盛了,阿琅感觉重获了新生。

而这一夜,他们孕育了一条新的生命。

崇德十五年二月,阿琅诞下第二子,单名暄。

远在皇城里的崇德帝暗中得到了阿琅产子的消息,喜极而泣。

这些年,他不曾忘记自己唯一的阿姐,他们离开了京城,可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无处不在,但凡他想获知他们的情报,没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

得知她如今过得幸福美满,他总算对公孙怀彻底放下了成见。

司礼监出来的人未必都包藏祸心,至少公孙怀带出来的东厂让人耳目一新。

因为东厂的存在,他的皇权更加稳固。

大夏的江山,永远不会舍弃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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