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唯回去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一直在想,不管绑匪是为了求财还是报复,为什么温倩茹主动甩开保镖呢?难道她认识绑匪?
难道这是熟人作案?
那到底是谁呢?
傅雪唯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迷迷糊糊睡了下,然后又不断惊醒,最后她索性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发呆。
她担心容慕白。
早上六点,傅雪唯被赵佳惠的电话打断了思绪,赵佳惠噼里啪啦问:“雪唯,容太太到底怎么了?”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容太太被人绑架了。”
“是吗?”
“本来容太太失踪会是今天报刊的爆炸新闻的,但是昨晚容主席给我爸爸打了电话,拜托他旗下的报刊都不要刊登容太太失踪的消息,听我爸爸说,他还给其他报业老板打电话了,所以今早云城的报纸都静悄悄的。”赵佳惠低声道:“我听我爸爸说,云城商场那边传来消息,说容太太是被人绑架的。”
傅雪唯不置可否,赵佳惠提高音量:“难道容太太真被人绑架了?”
“你小声点!”
“好好好我小声点。”赵佳惠压低音量,感叹:“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容太太哦?”
“谁知道呢?”傅雪唯苦恼:“容太太生活圈子很简单,平时就喜欢逛逛街打打牌九,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想不到谁会绑架她。”
“呃……”赵佳惠道:“你很担心容太太?”
“当然了。”
赵佳惠道:“容太太对你又不好,我以为你会介意呢。”
傅雪唯顿了下:“她对我怎么样是一回事,但是现在她遇险又是另外一回事,再怎么说,她也是容慕白的母亲。”
赵佳惠点头:“你说得对,我也会让我父亲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容太太的消息。”
“拜托你们了。”傅雪唯诚挚道。
放下电话,傅雪唯想了下,然后就起床洗了把脸,让司机驱车前往容家。
到了容家,容公馆的管家说容慕白出去找了一晚上,刚才回来。
傅雪唯一听,更加担心了,她径直去了容慕白房间,容慕白正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一晚上不见,容慕白下巴多了青青的胡茬,往常意气风发的他看起来十分颓废,傅雪唯愈发心疼,她坐到容慕白旁边,轻声问:“还没有伯母的消息吗?”
容慕白摇头:“没有。”
“人手方面,我们傅家也可以帮忙。”
容慕白道:“人再多,不知道去哪找,也是没有用的。”
傅雪唯默然,是啊,云城七百万人口,面积一千平方公里,派再多的人去找,也和无头苍蝇一样,犹如大海捞针。
她小心翼翼问:“伯母是被伪装成清洁工的绑匪绑走的,那路上有没有看见呢?”
容慕白摇头:“我昨晚派人在商场出口那条路挨个问人,问有没有人见到清洁工装扮的男人,结果路边商贩都没有印象。”
想必路边商贩都以为绑匪就是清洁工,所以才没有过多关注。
傅雪唯又问:“那绑匪有没有打电话来勒索钱财?”
“如果有就好了,可偏偏没有。”容慕白道。
傅雪唯沉默了。
绑匪假如不要钱,那就是寻仇,那就更难办了。
毕竟如果绑匪是为了求财,那钱财到位,温倩茹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寻仇,温倩茹就凶多吉少了。
容慕白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头顶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他忽道:“我母亲平日虽高傲刻薄,嘴巴不饶人,得罪人甚多,可她对我,却是很好的。”
“我知道。”傅雪唯安慰道。
温倩茹对容慕白的好,云城是路人皆知,她在容家不被丈夫喜爱,又受到妾室排挤,于是拼了命在四十岁高龄生下容慕白,从此容慕白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假如让她为了容慕白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去死。
所以云城任何一个人都能咒骂温倩茹,只有容慕白不能。
容慕白是温倩茹唯一的儿子,温倩茹也是容慕白唯一的母亲。
此时此刻,傅雪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容慕白,她只道:“你一晚上没睡,还是先躺会吧。”
容慕白摇头:“我睡不着。”
“可是如果你病倒了,谁去找容伯母?只有你会尽心尽力去找她。”傅雪唯委婉道。
温倩茹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容慕白一个人了,毕竟容克保有四房太太,容慕白只有一个母亲。
容慕白不语,良久,才道:“有时候我觉得母亲嫁到容家,是她最大的不幸。”
昨夜容克保的冷漠,他无法释怀。
傅雪唯何尝不知道容慕白心中所想,她一听说今天一早,容克保还是照常去容氏集团上班了,她就知道容慕白一定觉得心寒,她只好绞尽脑汁去安慰容慕白:“其实容主席表面上很冷静,但我总觉得,他心里也是很担心的,否则,他也不会一家一家报刊打电话,恳求大家不要刊登出容伯母被绑架的消息。”
“你说他一家一家打电话?”
“是的,这是佳惠告诉我的。”
容慕白没说话了,傅雪唯心虚道:“所以你不是孤军奋战,你可以信赖你的父亲。”
容慕白靠着墙壁,一言不发,看起来是被傅雪唯说动了,傅雪唯趁机又劝:“你去床上睡一会吧,我会通知你的。”
傅雪唯苦劝不止,容慕白终于点了点头。
-
容慕白奔波了一晚上,刚躺上床,就沉沉睡着了,不过傅雪唯知道,容慕白肯定睡不到一会就会醒过来。
到时候,她会跟着容慕白一起去找温倩茹。
傅雪唯坐在椅子上,她从窗外望去,室外游泳池的水波光粼粼,傅雪唯发怔,她满脑子都在想,是谁绑架了温倩茹?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傅雪唯唬了一跳,生怕刚入睡的容慕白被吵醒,但还好容慕白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敲门声。
傅雪唯走到门口,开了门,是容宅的管家。
管家道:“傅小姐,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七少爷。”
傅雪唯点头,接过信,然后就掩上房门。
她盯着这封信,心突突地乱蹦,这不会是绑匪寄过来的吧?
傅雪唯看了眼容慕白,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拆开信封。
那封信里,只有一首诗。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傅雪唯知道,这是宋代叶绍翁的诗。
但是,如果这信是绑匪寄过来的,那为什么要寄首古诗给她呢?
傅雪唯大惑不解。
她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把目光定睛到最后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出墙?
这不就是暗示女人出轨吗?
谁会送这种诗给容慕白?
傅雪唯想了半天,脑海中忽闪现出那日在停车场,她和温倩茹看到的场景。
当日,四房乔丽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那男人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比如“你要是不给钱,我就把你的秘密抖出去”这种话,那天温倩茹威胁傅雪唯,让她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傅雪唯本就觉得莫名其妙,她压根就不知道四房和那男人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四房有什么秘密,所以她自然是不会说的,可现在联想这首诗,难道是,四房乔丽出轨?
难道温倩茹的失踪,和四房有关系?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傅雪唯思忖间,容慕白也醒了,他心中有事,睡了一会就惊醒了,他看到傅雪唯拿着一张纸在喃喃自语,于是起身问道:“什么事?”
傅雪唯将那张纸递给他,说:“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容慕白看着那首诗,傅雪唯就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越说,容慕白眉头拧得越紧,傅雪唯道:“是不是你母亲的失踪,和四房有关系?”
“那送信的人是谁?”
傅雪唯摇头:“不知道。”
容慕白也并未过多纠结,而是找来保镖,秘密叮嘱他去盯着四房一举一动。
等保镖走后,容慕白又让人去找管家过来,傅雪唯问:“为什么还要找管家?”
容慕白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什么人会送这封信给我?他的目的是什么?假如他是想让我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四房身上,那如果这件事和四房没有关系,那岂不是所有人方向都被误导错误?到时候我母亲就会很危险。”
傅雪唯想想,觉得也对。
不过管家说,送信的好像是个年轻学生,已经走了。
容慕白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庆幸的是,那年轻学生还没走远,管家等人开着车沿着路找着,很快就将他找到了。
但那年轻学生只道,是有个戴着帽子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给了他五百元钱,让他来容家送这封信的。
至于那男人是谁,他不知道。
他甚至连那个男人的长相都没看清。
容慕白喃喃道:“到底是谁?”
年轻学生挠挠头:“对了容少爷,那个男人还对我说,如果我走了之后,容少爷还将我找回来的话,就让我给容少爷带个话。”
“什么话?”
“他说,他没有敌意,请容少爷抓紧时间,迟了,就后悔终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