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举牌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东方女孩,明眸善睐,面如皎月,落落大方,就如同一朵灼灼开放的人间富贵花一样让人入迷,容慕白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傅雪唯。
傅雪唯也在容慕白报价的时候就认出他了,她本来对此次竞拍势在必得,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容慕白,容家的财力,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傅雪唯也不慢慢抬价了,而是一次性喊出了两千万英镑的高价,希望让容慕白知难而退。
容慕白看了她一眼,傅雪唯也很紧张地看着她,但容慕白忽然微微一笑,然后对她点了点头示意。
这是什么意思?傅雪唯不明白。
是嘲笑她不自量力,还是纯粹的打个招呼?
傅雪唯惴惴不安。
但拍卖师询问“两千万英镑一次……两千万英镑二次……两千万英镑三次……”,然后是锤子落下:“成交!”
容慕白居然没和她抢?傅雪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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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后,傅雪唯去追容慕白:“七少,留步。”
容慕白停下脚步:“傅小姐有什么事吗?”
傅雪唯将长发撩到耳后,她有些紧张:“我想请七少喝一杯,不知道七少赏不赏脸?”
容慕白凝视着她,半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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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唯带容慕白来的地方是圣乔治大学旁边的一家酒吧,傅雪唯以前读书的地方,就很喜欢来这里。
她和容慕白找了个安静包厢,坐定后,傅雪唯就问出早就想问的疑问:“七少今日怎么没有继续竞拍那个鬼谷子元青花瓷瓶了?”
容慕白抿了口红酒:“你既然都开出了两千万英镑的高价了,我何必再争?”
傅雪唯不好意思道:“七少让我,别说是两千万英镑,就算两亿英镑,只要七少想要,都不值得一提。”
容慕白听后,倒承认了:“那便是让你吧。”
“谢谢七少,那七少拍这个古董,是想收藏?”
“不是。”容慕白否认:“我想将它捐给华国政府。”
傅雪唯惊呼:“这么巧,我拍下这瓷瓶,也是预备将它捐给华国。”
“哦?”容慕白这下倒是挺意外的:“你不是为了收藏?”
傅雪唯摇头:“不是,我是听说伦敦拍卖行要拍卖这个元青花瓷瓶,特地飞过来的,这是七十年前英国人从我们国家抢过去的,理应物归原主。”
容慕白颔首:“虽说华国现在对云城没有管辖权,但迟早有一天,云城会回归,你捐赠这个元青花瓷瓶,既是爱国,也是示好,将来也能多条路。”
傅雪唯也赞同:“华国现在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等雄狮苏醒,必将震惊世界,到那时,必不会再让云城受英国殖民。”
“依我看,不久后的将来,两国之间就会开展谈判了。”
傅雪唯没想到自己和容慕白的观点居然一模一样,她兴奋不已:“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是华国人,我们和对岸说着同一种语言,用着同一种文字,我很期待谈判这一天的到来。”
“我也很期待。”
傅雪唯抿嘴笑了笑,她又问出了心中徘徊已久的疑问:“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七少。”
“你说。”
“我听闻英国风投家布朗先生想给容之寒投资,但忽然又停止合作了,我思来想去,在云城,能有这个能力阻止布朗先生的,除了容主席,就只有七少了,但容主席没理由去对付一个晚辈,所以,是七少吗?”
容慕白不置可否:“他做出那种事情,实在太丢容家的脸。”
“若不是七少阻止容之寒,只怕他和尹星荷就不会狗急跳墙,去动勒索傅氏高层的主席。”傅雪唯举起酒杯,眼中神采奕奕:“我又欠了七少一个人情。”
容慕白和她碰杯:“举手之劳。”
他放下酒杯:“只是,你将自家亲戚都送上了法庭,那些小报都在编排你,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傅雪唯笑:“七少觉得我会介意吗?”
容慕白想了想,摇头:“我觉得你不会。”
“七少懂我。”傅雪唯道:“我只要拿回傅氏的控制权,至于舆论的攻击,又何必在意呢?”
容慕白微微一笑:“人言随风,你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傅雪唯期期艾艾问道:“若换做七少,也会这么做吗?”
容慕白认真回道:“若是我,怕是不会那么心急,而是等到容之寒尹星荷和傅氏高层狗咬狗,我再坐收渔翁之利,这样,可以手不染血刃,将自己置身事外。”
傅雪唯听后,沮丧了下:“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等不及了。”她复又振作起来:“可我还是赢了,就算我自己声名狼藉又怎么样,我又不在乎声名这种东西,人生在世,自己快意便好。”
容慕白看着她一秒沮丧又一秒振作的样子,他凝视着傅雪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眸中也多了些暖意,脸上神色也不再是往日的清冷孤高,而是柔和了许多,傅雪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我总是在说我自己的烦心事,我还没问七少,您此次来伦敦,也是专程来拍元青花的吗?”
容慕白回过神来:“算是,也不是。”
“这是何意?”
“来拍元青花,只是此行一个原因而已。”
“但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公事?还是私事?”
容慕白没回答。
傅雪唯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容慕白顿了顿:“我此行来伦敦,更多的原因是我心情不好。”
“哦……”傅雪唯很想问,他是什么原因心情不好?她本不是一个那么八卦的人,但容慕白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她几乎从来没看过他有什么剧烈的感情波动,除了……那天晚上,所以傅雪唯现在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容慕白心情差到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伦敦。
但是她考虑再三,还是觉得问这种事情太过八卦,这和那些小报记者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容慕白还三番四次帮她。
想到此,傅雪唯不由道:“七少什么时候回云城?”
“还没想好。”
“既然这样,那七少明天有没有空?我不自量力,想让七少抛却烦心事。”
容慕白诧异:“抛却烦心事?”
傅雪唯点头,她巧笑嫣然:“七少帮了我这么多,我想还给七少一份快乐,希望七少能赏脸。”
她笑起来的样子,古灵精怪,就像个小狐狸一样狡黠可爱,容慕白也好奇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于是颔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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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酒吧的时候,傅雪唯听到大厅中《卡侬》的钢琴声响起,男男女女都在舞池中跳着交谊舞,傅雪唯停住脚步:“啊,我竟忘了,今日是星期四,他们这里每月的第一个星期四,都有交谊舞会。”
“是么?”容慕白也停下脚步。
傅雪唯道:“我在圣乔治大学四年,最大的遗憾的就是没能感受这里的交谊舞会,明明这么近……偏偏每次想来,都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
容慕白笑道:“说是交谊舞会,其实就是圣乔治大学的联谊,你是遗憾没能联谊?”
傅雪唯不好意思道:“我总是想将各种事情都尝试一番。”
她忽退后三步,然后左手放在腰后,右手伸出:“不知七少能否满足我这个小小遗憾?”
容慕白愣了下,但还是伸出手,两人牵手,翩翩到了舞池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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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轻柔的《卡侬》钢琴曲,容慕白扶着傅雪唯的腰,两人跳着舞,傅雪唯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容慕白的脚。
傅雪唯赶忙道歉,但没过几秒,又踩到了容慕白的脚。
容慕白无可奈何:“你这种舞技,还是别来联谊的好。”
傅雪唯不服气:“我舞明明跳得很好的,只是因为很久未跳,生疏了罢了。”
容慕白轻笑不语,傅雪唯磨牙嚯嚯:“七少舞技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联谊?就连这个酒吧,七少也看起来从未来过。”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傅雪唯噎住,的确,容慕白在校的时候,就是学生会主席,他忙于学业,更愿意把时间放在研究各国政局走势和股市知识上,傅雪唯从来没听说他有参加过什么联谊活动,也从没听说过他去酒吧舞会这种娱乐场所,他一直以来,都在云端之上,如同高岭之花,不可攀也。
傅雪唯嘟囔了句:“在七少心里,是不是只有当容氏继承人才算是有意义的事?”
容慕白感觉她有点泱泱,他说道:“每个人追求的事物都不一样。”
“那七少除了入主容氏,还有其他觉得渴求的事吗?”
良久,容慕白都没说话,就当傅雪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容慕白忽然说:“没有。”
傅雪唯:“……”
果然……没有。
傅雪唯就跟个皮球一样泄了气,果然容慕白除了做容家继承人,就没有其他追求了,唉,他不觉得他的人生,多么无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