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有新年庆,这算是个比较重大的活动,因为从头到尾,学校的老师们就没插过手,全由学生会和社团自主举办。
学校唯一提供的只有学校的大礼堂和礼堂里的电子设备,各项节目、办节目所用的经费都由学生们自行酬备。
这些事是大一的菜鸟们办不来的,所以大一届的学生会成员只负责一件事,选定大一学生的表演节目。
大三大四学生会社团组的师兄师姐们,不论是能力或是眼力都有几分,往外界发邀请函的时候,很多大中小企业都发到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会被邀请,能收到邀请函的一个先决条件是这些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从京大毕业出去的。
有几分香火情,拉赞助的时候也比别人更容易一些。这是双向共赢的关系,学生会社团收到他们赞助的资金,转过来,又把人才输送过去。
盛世里其中两位部分经理也是从京大毕业的,所以在发邀请函的时候,就给盛世也送过去了。
这邀请函送达杨利雄手中时,他刚想说照往年例拨过去,突然想到,小女儿就在这个学校呢,那就加拨二十万,再让晨曦代他出席吧。
赵秘书说:“杨总,这京大青大都发了函,以前两家都拨一样的款项,今年,京大拨了五十万,这青大是不是也得跟上?”
学生会拉赞助这事,年年都有两三趟,但凡说上点名的学校总有校庆国庆新年的晚会,财务部也每年都得备好七八百万当做给这些学校学生会的赞助。
这家三十万,那家二十万,资金不多,只当做给学生们的前期投资了。只要能换来一两个人才,这些钱花的就值了。
赵秘书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问青大是不是也要和京大并肩。
杨利雄想了想说:“同样吧。”这些都是小事,要不是青岚在京大,他还是不理会这些事,任由人事部交涉处理。
说到底,资金涉及的不多,这事也都是小孩子们折腾出来的小事,不值得他去关注。
这函要是由校方出面发的正式邀请函,他肯定会认真对待的。
淳于的特助在出国前也是京大毕业生,所以有助于这么个桥梁在,他也收到了邀请函。
天御这个大财团自然也收到了,但是,这种大公司一般不怎么理会孩子们的小打小闹,也用不着投资那点儿微小的香火情,人才自会前赴后继自动找上门的。
然后,这两年的情况突然不同了,新兴产业一个个如雨后春笋一般,电子商业兴起的更是迅速,做为老牌建筑食品的天御开始停滞不前。
内部人员争斗不不休,被挤在人事部无所事事的闫十二公子无聊的翻着一撂纸质书函。
孩子过生日,忙,pass;某星年底慈善晚会,没意思,不去;某公司开业典礼,不认识;青大新年晚会?京大元旦晚会?不去,一个学渣往学霸圈里凑什么热闹,唉,等等,好像盛世杨老头家认回来的那丫头就是在京大读书吧?嗨,那什么,老话儿怎么说来着?想要上进的话,就得和优秀的人们多处交处交,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无妨。
晚会是有彩排流程的,为了慎重保险起见,一共彩排三次,就为了将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及时补救。二十八日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四名主持人都是大三大四专业内的师兄师姐。
但实际上,他们的活是最轻省白了,只要背好主持时的讲稿,以及在节目进行时若发生了什么意外再急中生智的把它解决掉。
负责策划节目的是学生会其他人,节目顺序,人员服装,灯光音响,工具布景,哪哪都要人协调,很多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做。
大一的瓜娃子们顶不上事,但是服装的事还是能交给他们的。
现在的演出服都好办,选定后直接从网上买回来就行,至于胖了瘦了,那就要演员自己想办法了。
理工系里被安排了一个节目,这是硬性要求,班导没办法,就从一众学生中抽了二十来个长相可以身材也不错的出来,表演大合唱。
荒腔走板的排练了很多天,还专门请了音乐系的师兄过来教导了几天,这节目就总算是选上了。
既然选上了,那肯定得准备服装呀,大合唱的服装也好准备,网页一打开,青一色的白衬衫黑西服小领结,那就订这个吧。
这群孩子商量来商量去,挑了一家五十九元包邮的小店,他们思量着,演出服么,只用这一次,买贵了可惜,就买便宜的,用完之后丢到拉圾箱也不心疼。
他们尽想着便宜了,就没想过买回来能不能穿。正值新年际,网购量多到吓人,快递也慢,这衣服在路上就给耽误了几天,直到二十八下午才收到,将将赶上最后一次釆排。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看衣服好坏了,拆开袋子穿上后就往礼堂跑,这次彩排比较正式,演出人员必须提前到位,服装妆容也必须妥贴,因为学校的领导们要来看这次彩排。
礼堂挤的人满为患,陶乐敏拉着青岚周勤方荣荣要去看热闹,走到礼堂门口后又反折了回来,人太多了,走廊里挤的满满的,她们进不去。
既然进不去那去回去继续听课吧,没课也能背单词,别以为她们理工系就不用考英语四、六级。虽然这证儿真的没什么用,但还是得考。
还有,天这么冷,在经过学校小卖部的时候顺便买一杯热奶茶。
四个人捧着奶茶溜溜达达的在校园里转了半圈后才回了教室,老师果然不在,只在班级微信里留了作业。
这几天,学生们心思浮动的没办法静下来学习,老师们也及时调整了讲义,不在讲新课,只以综合巩固为主。新课也只剩最后几节课,毕竟这都已经是新年了,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能放寒假了。
考前临阵磨枪的事,怎么也得新年后才能办,现在是没办法的,没办法到几个人原本想着背单词的事,也被这种松散闲适的气氛给诱惑没了。
街上更热闹,是不是该趁着这个特殊节点去逛逛街呢?
系里女生一共就七个,这里已经有了四个,索性把那三个也喊出来,逛累之后去街边小馆里把晚饭也给解决了,全当是聚餐了。
班导来电话时,她们刚进了一家自助小火锅,走累的几个人坐在椅子上歇脚,顺便拿着菜单挑选自己喜欢的锅底,青岚和周勤拿着篮子去食品区取菜。
这小火锅店不大,菜品挺全,还有鱼虾蟹呢,虽说这鱼是鲤鱼,虾是河虾,蟹是小蟹,但是调锅底,这些东西足够了。
两个人要取七个人的菜,那真不少,两个篮子快装满了,突然接到班导的电话。
班导说:“你们都去哪儿了?一个人都找不到,快点回来吧,有事要你们帮忙。”
青岚把篮子递给周勤,让她再夹些鱼丸虾丸什么的,嘴上却在问:“如果不太忙的话,可以等一会儿吗?我们正准备吃饭呢。”
班导说:“别吃了,事态紧急,回来后让男同学们给你们点外卖,想吃什么随便点。”
还有这好事呢?
青岚接过周勤手里的篮子,对着服务员说:“打包”,不打包不行,这鱼啊虾啊蟹啊青菜豆腐鱼丸粉丝毛肚什么的装了两个篮子,这要是再给原处放回去,服务员肯定得骂娘。
这东西提溜回去,在宿舍煮方便面的时候都能用。
服务员一脸懵逼的找了几个小食品袋,体贴的把食材分门别类的给装好。
陶乐敏也高兴的很,要是有了水煮肉片酸菜鱼大盘鸡,谁还吃什么小火锅啊,回去,快点回去。
但是回去了之后……
陶乐敏扯着手里的布片说:“老班,虽然咱班里是有七个女生,但你真不能拿我们当七仙女看,这么艰巨的任务你是怎么想到我们头上的?这个真不成。”
方荣荣也说:“是啊老班,你真是太高看我们了,我们都是绣十字绣都能戳到手指的手残党,这个,真办不了。”
青岚捡起地下堆的着一件衣服看,下午才收到的演出服,此时都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衣服上凡是用机线连接的地方,此时都绷开了。这要是一般的布料,线口开了缝上就没事了,关健是,这布料不一般,就是几十年前坑死无数裁缝的所谓爱拔缝的那种布料,被人俗称缝不住。
礼堂的后台很冷,他们在礼服里面只穿了一套秋衣,在等待演出的时候冷的受不了,然后就运动了一会儿,结果这些衣服就寸寸裂开,勉强唱完歌,再顶着寒风跑回来后,这些衣服几乎都四分五裂了。
时间如果充裕的话,再买一批新的也行,现在的问题是,时间来不及了,两天后就要上台演出,快递最快也得三天,但是碰上这种购物季,一个星期都不一定回的来。
班导是个男人,他不了解这种布料的习性,只以为缝起来就没事了。
方荣荣她姥姥是个老裁缝,她姥当时给她妈缝过一条裙子,那花色是真漂亮,可惜只穿了一天就全成布片了。她妈舍不得扔了,就从那里面抽出线绣花用。
这都多少年了,那条裙子还没抽完,她有时也会抽里面的线条缝笔袋布娃娃什么的。
所以,她是一眼就看出这衣服是没救了。
最起码,缝是缝不住的。
班导双手一推:“不管是用针线缝还是用胶带沾,反正你们看着办,如果谁有办法再弄来一套衣服,那这些破布所你们处理,在没弄来之前,这些就是演出服。”
这不是为难人么,没道理为了吃一顿便宜饭把这么大的麻烦览上身的。有些便宜果然是占不得的。
饭还没吃呢,头就快秃了。
可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吃饭不吃饭的问题了,而是整个系里的问题,节目已经上了名序,这衣服要是处理不好,整个晚会都可能受到影响。
得了,也别什么水煮肉片酸菜鱼毛血旺了,没那心思,干脆买几包方便面煮着吃吧,这些提溜回来的配菜正好能用上。
余莉到学校的小卖部买胶带胶水去了,男生们跑回宿舍去找和西服颜色相似的衣服过来,舍得舍不得的,等能用的着的时候肯定得剪。
方荣荣把衣服都摆弄好,这几个女生之中,也就她会针线活,纵然这会儿用不了针线,剪裁的时候还得她上手。
青岚不会弄这个,便提着食品袋去准备去烹饪社煮面。不管咋的,饭还是要吃的。
煮面还是挺快的,调底汤到最后放蔬菜出锅也不过十来分钟,加上路上一来一回走路的时间,没超过半个小时。
青岚手上端着一只超大不透钢锅子,手腕上还吊着一只沉重的袋子,里面是从社里借出来的碗筷勺子。
到了活动室的时候,方荣荣正拿着一件黑衬衣咔嚓着,刘锦程欲哭不笑的看着那把大剪刀,他三百多块钱的衬衫哟,才穿了两次就这么报费了。
因为不能用针线缝,用透明胶带也不好沾,方荣荣只能试着把胶手涂到布条上,再把分离开的布片衔接住用布条沾在一块儿。
这方法是挺好,就是工程量大了些,还有就是,同色的布条不够用。所以只能先紧着前排那些同学的衣服,后排的只能用颜色相似的布条代替,
因为舞台灯光及舞台距离的关系,这些小瑕疵如果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了。
可这是合唱,如果没有别的东西吸引众人的目光,被人盯着看,肯定是能看出来的。
可是该怎么分走观众一部分注意力呢?
这个等会儿再考虑,先吃面,再不吃肯定又让这群眼冒绿光的饿狼们给抢着吃完。
……
第二天,系里师兄们受班导委托去找计算机系的师兄们,让他们剪揖一段影像在合唱的时候投放出来,多多少少能引走一部分的注意力。
影像剪揖出来后,还得送到礼堂后台专管音像的师兄手中,让他到时候投放进去,还要跟场务和主持人打过招呼。
这边跑跑弄弄,那边跑跑弄弄,时间就到了元旦,晚会要开始了。
晚会的座位安排是有规矩的,最前面几排是校领导和邀请来的客人们的,再往后就是名团体成员,再往后就是普通学生。
还要在前排留出记者摄影师等人的地方,这个不光是人,还有器械占用的地方。
事实上,在灯光的干扰下,人能目测的东西很有限,唯一须要注意的是高清摄像头。
被胶水沾好的衣服上有褶皱,布条的边角也要处理,从外面借回来一部熨烫机,几个人连夜把衣服都熨平整,肩袖这些地方不好用熨机的,也被方荣荣用加满热水的不绣钢水杯一点一点熨平展。
这样,在近距离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是看不出来的。
衣服一撂开,那些男孩子们就小心的穿上了,这回他们学乖了,衣服外面都套上了棉袄,在后台等待的时候,他们坚决不动弹,誓要将木头人进行到底。
班导说:“好了姑娘们,拾掇拾掇能去礼堂看晚会了,都打扮的精精神神漂漂亮亮的去,万一能在那儿碰到一个看对眼的呢?”
“老班你这是在鼓励我们谈恋爱啊?”
班导轻咳:“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鼓励也不反对,你们都是有自己思想的年轻人,胺哆巴费洛蒙分泌的正是旺盛的时候,难道我不这样说,你们遇到爱情就不会谈了么?我不太赞成一句话,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不是完整的大学生活。人生还有很多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要做,趁着你们还年青还有精力,多学点儿东西更好。但话又说回来,爱情来了挡不住,来的时候别抗拒,至于走的时候,你们慢慢体会。不多说了,去收拾吧。”
几个姑娘不太想看晚会,只想睡个好觉。但是没办法,这是团体活动,还是要参加的。
只能各自回宿舍洗脸化妆换新衣服,等到出门后才发现,换衣服那完全没有必要,换是换过了,但大羽绒服一穿,裹的严严实实,谁能看见你里面穿的是啥?
要知道,人的思维脑洞决定着人的行为举止,这些不开窃的理工女转头路遇了一帮艺术生后,那是被k0的毫无还手之力。
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中,艺术生们穿的花枝招展伶伶俐俐,完全表现的像是即将要走红毯的女明星。
人家递过来的眼神全身上下都堆满了一个词,loser。
你已为你重新梳个头,画个口红那就叫做女生了?笑话。粉底不打,眼影不刷,香水不抹,漂亮衣服不穿,瞧瞧脚下,你连高跟鞋都不完,身上裹的胖熊似的,谁能当你是女生?
所以大三大四理工科仍被剩下的学姐们找不着男朋友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男生们谁会找个除了生理构造不同以外哪哪都和自己相同的女生呐。
陶乐敏那个气啊,不就是脱了羽绒服么,谁不会似的。
赌气脱了走路两分钟,差点被冻成狗,然后又急忙穿上了,这沙雕。至此,她看到艺术系的女生们就像是看到了一群奇迹,真能人啊,论起挨饿抗冻,我敬你们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