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离听到追杀陆云深的人是死士时,也吓了一大跳,但陆云深的眼神安抚了江离,江离才继续保持冷静。
“……”
青砚嘴角抽搐了下。
“陆大人,有一点属下很好奇。”执笔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陆云深,“不知陆大人是如何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会有今天这出戏,正是因为陆云深发现了有人跟踪。
陆云深微笑道,“巧合发现罢了。”
“居然是巧合。”
执笔笑了。
陆云深这话没毛病,一个书生要发现有人跟踪,除了巧合,确实没其他合理的解析,只不过执笔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执笔又说不出来。
许是杀了批死士的缘故,他们这一路上未在遇上什么麻烦,顺利赶到了琮州。
一进入琮州,率先映入陆云深他们眼睑的是一个个虽面色不大好,但总体还算过得去的平民正忙碌的干活。
“恭迎陆大人。”
早早在旁等待的琮州知县钱有为,一看到陆云深他们的马车,连忙上去嘘寒问暖。
陆云深打量了下四周,不紧不慢道,“先去衙门。”
“是是……”
钱有为似乎也不想多待,立刻领着陆云深他们往衙门的方向走。
陆云深看出钱有为神情有异,在结合方才百姓们的眼神,悄声无息地放出变异毒蝇伞的孢子,一颗附在钱有为身上,另外几颗则随机附在百姓们身上。
钱有为早有准备。
陆云深他们一来,钱有为就举办了一个洗尘宴,邀请了当地的乡绅一同出席。
与百姓们相比,这些乡绅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不错。
“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这般年纪就考上状元,实在让我惊叹。”
“听说陆大人是一个人来的,实在是辛苦。”
“陆大人,这地方是我们特意为您准备的,在您留在琮州期间,尽管在这里住下。”
“陆大人……”
乡绅们连连出言恭维陆云深,末了,还用极其暧昧的话语,跟陆云深提及自己家中的哥儿爱慕陆云深之事。
戴着帷帽的江离,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
不知为何。
听到那些乡绅给陆云深介绍自己家的哥儿时,江离觉得心里很不爽。
“对了陆大人,不知您身边这位大人是……”钱有为有意无意地看向戴着帷帽的江离,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江离跟着陆云深去琮州的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江离顺势将帷帽摘下,对上钱有为的眸子,“我是他的夫郎。”
我是他的夫郎?夫郎?
江离这番话一出,包括钱有为在内的所有人当场呆愣住,脸色逐渐开始发白。
陆云深的夫郎不就是当朝的永宁翁主吗?他们这是当着永宁翁主的面向他的夫君引荐自家的哥儿?
“草民(下官)不是有意的,请翁主恕罪。”
钱有为与乡绅们顿时跪下。
众所周知,当今最得圣宠的就是永宁翁主,若是他将这件事告知皇上,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钱有为等人越想越害怕。
“不知者不罪。”江离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只是我对你们口中那些个擅长‘十八般武艺’的哥儿挺感兴趣的。”
钱有为等人冷汗直冒,不约而同地点头如捣蒜。
“你们请回吧,今个儿累了一天,我与夫君要好好休息。”
江离深深看了眼钱有为等人,直接下逐客令。
钱有为等人因着方才的事还怕江离会追究,哪里还敢继续留下,连连告辞离去。
待钱有为等人离开,江离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云深哥,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琮州很古怪,还有那些百姓的眼神充斥……”
“绝望?”
陆云深接过江离的话。
江离点头,“对,就是绝望。”
江离清楚记得当年在洛城出现的流民,就是这种的眼神,故而方才看到他们眼神的刹那,江离就认出了。
问题来了。
他们为什么会绝望?钱有为前来迎接他们时,百姓应该看到,若是有问题,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在陆云深面前申述才是,可现实却是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陆云深。
陆云深,“阿离,我打算让执笔他们去暗查。”
江离附和道,“嗯,他们的话,应该能查到写蛛丝马迹。”
执笔只是暗访的其中一个手段,陆云深让其暗访的同时,也通过孢子观察他们的动向。
“该死的,不是说只有陆云深吗?怎么连那个永宁翁主也一并来了?”钱有为气愤又惊慌地用手砸了下桌子,“要是真让在他们琮州待下去,指不定会查出什么,到时候不止我,就连其他有份参与的人也会大祸临头。”
钱有为早就想要借助美色,一点一点地拉拢陆云深,没成想江离这一来,就让他精心准备的计划泡汤。
站在钱有为对面的蒙面黑衣人道,“钱大人稍安勿躁,主子已经发话,让钱大人你监视陆云深,若陆云深接触到蛛丝马迹,格杀勿论。”
“那就好……那就好……”
钱有为不禁松了口气。
虽说陆云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饥荒,但陆云深是要待好几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现的事,他还是有必要先做好准备。
钱有为与黑衣人继续商讨细节时,没有注意到一抹近乎透明的小绿点,从钱有为的小腿飘出来,瞬间消失。
……
“云深哥,你怎么穿这身衣裳?”江离一觉醒来,竟看到陆云深穿着一袭麻布衣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禁猛揉了下眼睛。
“因为这样出去很方面,阿离来,我也给你准备了衣裳。”
陆云深将放在椅子上的另一套衣裳递给江离。
“啊好……”
江离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已经先一步接过衣裳。
不稍片刻。
江离也穿着一袭与陆云深差不多麻布衣,站在了陆云深面前。
不得不说,陆云深给江离挑选的麻布衣,江离穿着正好合身,仿佛特意量身定做那般。
陆云深走到江离跟前,俯在江离耳边小声道,“阿离,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陆有为从下人那里得知陆云深早起,连忙穿上衣服跟了过去。
钱有为乍见到陆云深与江离穿着一身麻布衣出现,瞬间吓得睁大了眼睛,“陆大人,翁主,你们……你们这是……”
钱有为只当跟着陆云深来的四人是普通的随从,并未察觉执笔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出现过。
陆云深微笑道,“我们打算先开开土壤,穿这样正好。”
听陆云深这么说,钱有为噎住了。
“云深哥,我们走吧。”
江离拉上陆云深的手,就往前走,一个眼神也没给钱有为。
殊不知。
在钱有为看不到的视线死角,江离朝陆云深眨了下眼睛,似乎在无声地说自己演得如何。
看到江离这副模样,陆云深忍不住笑了。
看来扮演一个刁蛮任性的翁主,江离也能信手捏来。
因着得罪过江离,钱有为只敢默默地跟在陆云深他们后面,美其名曰一同去查看,实际则是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
陆云深见钱有为跟来,也不客气,直接就让他带路,找到了农田的位置。
周围正在翻土,以及小歇片刻的农民一下子就注意到钱有为竟讨好两个身穿麻布衣的人,纷纷/露/出讶异的目光。
陆云深走到其中一名正好休息的汉子身边,“能借个镢头给我吗?”
汉子打量了下陆云深,还是神情复杂的借了。
“谢谢。”
陆云深道了声,便接过镢头,开始翻土,而后将手伸到翻出来的土上面摸了摸。
陆云深不但只在这个位置,也在其他几个位置做着重复的动作。
江离也没闲着,时不时的用手帕帮陆云深擦汗,有时候还直接上手帮忙。
钱有为看到陆云深与江离下地,也没好意思自己站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帮忙。
钱有为主动说要帮忙,陆云深可不会客气,直接就让钱有为带着,不但去看了农田,还去翻了其他的土,直把钱有为累了个半死。
这还只是第一天。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陆云深还是像今天这样去查看土壤。
钱有为心里后悔得要死,要早知道陆云深会做这种又累又脏的无用功,他就不跟来了,可第一天就开了头,他要不是不来就骑虎难下了。
陆云深此举持续了大半个月,钱有为这边对陆云深的监视也逐渐松懈。
这一晚。
失踪了大半月的执笔回来了。
“可有查到什么?”
看着眼睛的执笔,陆云深直接了当的询问。
执笔拱手道,“回陆大人,翁主,属下查到第一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些百姓,其实是钱有为找来糊弄我们的流民,琮州真正的百姓早就饿得面黄肌瘦,过得连流民都不如。除此之外,属下还查到钱有为还是琮州知府的侄子,且与驻守在柱州的士兵交恶。”
陆云深挑了挑眉,“与驻军交恶?”
“是的。”执笔点头道,“只是钱有为瞒得紧,属下也是最近才从百姓哪里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