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保清殿,赵牧便忍不住出言讽刺陆云深,“陆公子的胆子可真够大,就不怕失败了被……啊,是我想岔了,陆公子今非昔比,可是驸马呢,就算真出事,永宁翁主肯定会为你求情吧?”
陆云深皱眉道,“赵公子,还请慎言。”
赵牧要是说自己,陆云深不会在意,可乍听到赵牧说江离,陆云深心里有了一丝不悦。
“这是事实,有什么可慎言?”赵牧听出陆云深不悦,更加嚣张道,“难不成你也知道廉耻?”
“赵牧,你适可而止一点,这里是皇宫。”
贺兰辞听不下去了。
虽然贺兰辞对自己欣赏的陆云深娶了个名声不好的翁主颇有微词,但那到底是别人的私事,轮不到他们多管闲事,赵牧倒好,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陆云深能入萧曜的眼全靠江离吗?
再者。
赵牧说出‘求情’二字更是诛心,直把陆云深打成故意攀龙附凤的阴险小人。
果不其然。
赵牧这番话下来,同行的人看陆云深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善。
赵牧毫不客气的嘲讽,“贺兰辞,你帮着他说话,该不会打着攀附他的注意吧?”
贺兰辞瞳孔一缩,“你……”
陆云深冷不防地开口道,“赵公子,你今/日/污蔑翁主的言语,我会如实跟皇上禀告。”
“陆云深你敢。”
赵牧没想到陆云深会这么说,顿时慌了。
赵牧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讽刺陆云深,压根没想过陆云深会真的跟他较劲,这诬陷皇族可是重罪,赵牧哪里还能保持冷静。
“我可以为陆公子作证。”
一直默不作声的袁轻执开口了。
“我也会作证。”
贺兰辞面色不虞地注视赵牧。
赵牧又惊又怒,“你……你们……”
“赵公子也是无心之失,不是有意得罪,还请陆公子海涵,莫要计较的好。”一名与赵牧有几分交情的开口替赵牧说话。
有了这个人牵头,不少人纷纷附和。
还有一部分人仍一言不发,看着赵牧与陆云深较劲,仿佛将其当成一场猴戏。
陆云深并未回答,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牧见陆云深没有接着说,以为陆云深打消了念头,暗自松了口气,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明目张胆的说。
二月的洛城依旧下着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宛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
宣平侯府。
陆云深坐的马车刚停在门口,江离快步跑出来迎接陆云深,“云深哥,快披上裘衣。”
见到江离,陆云深绷紧的心不自觉地渐渐放松。
“你才是,手怎么这么冰凉?”陆云深握住江离的手时,发现江离的手分外冰凉,还有些发红,霎时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江离的双手。
“是吗?我没发觉。”
江离企图蒙混过关。
陆云深好笑又无奈地戳破道,“阿离,你的裘衣都落了雪,是不是站在这里等很久了?”
“没有很久,就一会儿,真的,我刚还捧着汤婆子呢。”江离知道瞒不下去,只得坦白从宽。
陆云深,“你啊……”
“云深哥,我们快进去,我做了热汤给你……”江离趁陆云深不注意挣脱开来,转而旁若无人地抱住陆云深的手臂,让陆云深快些进去。
“嗯好。”
陆云深神情古怪地点了下头。
刚刚江离的突然挣脱让陆云深心里有了一丝失落,但江离接下来抱住陆云深肩膀的举动,又让陆云深不自觉的有些高兴。
“这是姜汤,你快趁热喝。”
江离招呼陆云深坐下,立刻去小厨房将姜汤拿出来。
陆云深略一蹙眉,“只有一碗?”
陆云深没忘记江离方才在外头等自己的事。
“云深哥,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江离端起姜汤,送到了陆云深唇边,“倒是你,穿得这么单薄就进宫面见皇上,万一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江离话语间丝毫不隐藏自己对陆云深的担心。
陆云深见状,叹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将姜汤全数喝完。
江离见陆云深这么配合,顿时放下空碗,满足地笑了,“味道还成?”
在端来之前,江离有偷偷试过。
“很不错。”
陆云深对上江离的眸子,“阿离,还记得我们在洛城刚见面时,我们做的约定?”
“当然记得。”
江离猛点头。
他就是忘了谁的话,也不会忘记陆云深说的话。
陆云深提议道,“正好也快新岁,不如我们到时候包饺子?”
“好,我来帮忙。”
江离自告奋勇地拍了拍胸口。
陆云深用手指点了点江离的鼻子,“当然。”
……
随着一道道圣旨下发,洛城内外顿时炸开了锅。
原因无一例外都是出在状元陆云深身上。
“这怎么可能?陆云深不就是个有点才气的泥腿子吗?怎么就成了状元?”
“不可能吧?我看他的年岁实在不大。”
“以前我还觉得永宁翁主心悦一个泥腿子古怪得很,没成想人家不是普通的泥腿子,而是潜龙在渊,永宁翁主的眼光真是绝了。”
随着前三甲的名次公布,人们或妒忌,或羡慕,或惋惜地议论着。
啪啦……啪啦……
“怎么会是他,状元怎么可能是他?”
萧昔时听到江离的夫君陆云深高中状元的消息后,不停地将房里的瓷器一一砸破。
在今天之前,萧昔时还在时不时地嘲笑江离嫁了个泥腿子,没成想这么快就被打脸,更可恨的是陆云深与江离的婚事还是他一手促成,这让萧昔时如何能接受得了?
“该死……该死的……”
萧昔时愤怒的大声咆哮,眼睛全是挥之不去的怨毒。
另一边。
温玉的面色也黑如锅底。
自陆云深与江离成亲后,温玉就一直在做心里建设,但看到如今陆云深高中状元,温玉的心怎么都平衡不起来。
明明是他先认识陆云深的,江离凭什么抢走?
知书颤颤巍巍道,“公子,您……您还好吧?”
“滚,给我滚出去。”
温玉火冒三丈地朝知书扔了个烛台,知书不敢躲,额头被烛台硬生生地砸出血来。
“温玉,你闹够没有?”温询一脸严肃地走入温玉的房间,开口就是厉声呵斥,“知书,你先出去,我有话有跟温玉说。”
“是,老爷。”
知书朝温询行了一礼,连忙退下。
啪。
知书一走,温询二话不说就先给了温玉一巴掌。
“爹……”
温玉没料到温询会打自己,顿时愣住。
温询没理会温玉的错愕,面无表情道,“温玉,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嫁给大皇子,我不希望在大皇子那儿你还是这副鬼样子。”
温询气急,上来就直呼温玉的名字。
温玉,“阿爹,可是我……”
“没有可是。”温询负手而立,“如今温家与大皇子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想让整个温家给你陪葬吗?你是要还我跟你阿姆吗?”
为了得到从龙之功,温询将赌注都压在大皇子萧明锦身上,要不然也不会将嫡出的哥儿温玉嫁给萧明锦。
温询此举并未瞒着温喻之,甚至还有意游说温喻之,可惜温喻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不是的……”
温玉连忙摇头。
温玉自己也没想到陆云深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温询恨铁不成钢道,“玉儿,那个陆云深太过莽撞,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费心思,你可知他在殿试时给皇上立了军令状,若是做不到皇上要求的事,他就要人头落地。”
陆云深立下军令状一事,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于很多大臣在得知此事后,都觉得陆云深太过鲁莽,成不了大事,要是事情真如他想的那么容易,他们又岂一直与东恒国僵持多年?
温玉傻眼了,“怎么会……”
与此同时。
在得知陆云深陷入必死之局的刹那,温玉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快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他得不到,江离又凭什么得到?
“这段时间你留着这好好想清楚。”温询深深看了温玉一眼,当即转身离开。
与玉儿而言,陆云深的存在是个祸害,我要想个办法对付他才行。
公布了金榜后,一甲三人/插/花披红,陆云深头戴金质银簪花,其他则用彩花,由鼓乐仪仗拥簇从正阳门出发,跨马游街。
“之前就知道状元年岁小,没成想还这么好看。”
“可惜状元已经娶了翁主,要不然……”
“你们还是别瞎想的好,不少勋贵都打算帮下抓婿,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游街的队伍经过时,不少未婚哥儿朝着他们扔鲜花,以表达对他们的爱慕,其中被扔鲜花最多的无疑是未娶妻的榜眼袁轻执,以及探花贺兰辞。
贺兰辞注视着袁轻执,一字一句道,“袁兄,我不会再犯当日在殿试的错误。”
“我拭目以待。”
袁轻执淡淡地留下这番话,便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好。”贺兰辞被袁轻执的话激起胜负心,势要与袁轻执争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