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犹如掌中沙,于指缝间流逝,转眼就到了第九天。
因为是最后一天,考场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吧?”
“老天保佑我家相公一定要考上举人,好光耀门楣。”
这些人大多都是考生们的亲朋戚友,眼里不约而地充斥着忐忑之意。
举人与秀才只隔着一场考试,但实际上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秀才虽然拥有一些特权,但还不属于官员的范畴,更不具备当官的资格,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穷秀才了。
只有考上举人,才有当官资格,有些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到头的举人,会选择以举人之身做一个小官,举人一般只是担任地方上的事务性官员,如学官之类的。
更多举人会选择继续考会试,搏一个更好的前程。
“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眼尖地发现有人从考场出来,立刻大喊起来。
不稍片刻。
随着那人的大喊声响起,参加秋闱的秀才们陆陆续续地走出考场,且几乎每个走出考场的秀才面色都不大好,有些走起路来还发颤。
正在焦急等待的人们,乍见到自己熟悉的人,连忙上前搀扶。
“公子怎么还没出来?”
林引泉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的秀才,甚至着还有不少是被抬出来的,心情不禁开始焦急。
就在林引泉心焦之际,陆云深面色略带苍白的走了出来。
脸色苍白是陆云深的伪装。
其实在第八天那会,陆云深已经用异能令自己的脸看起来很苍白,毕竟陆云深与其他秀才一连续考了九天,要是他还红光满面的走出来,这不是很古怪吗?
“是公子。”林引泉见状,连忙上前,“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在回去客栈?”
陆云深摇了摇头。
“无碍,先回去吧。”
“是。”
林引泉点头应是,随即小心翼翼地扶着陆云深离去。
与陆云深一个小院子考的秀才,可谓欲哭无泪,除了陆云深本人看起来有些小恙外,其他人都是被官兵抬出来的。
因为考场实在是太臭。
第三场的卷子又难度大,这让他们如何能顶住臭气,专心答题?甚至于在恶臭的影响下,他们的带来的干粮根本吃不下去。
秀才们因长期读书,不怎么锻炼,身子本就孱弱,这连续几天不但吃不下咽,还/日/夜饱受恶臭的摧残,没直接晕死过去,已经算好的了。
“公子,喝杯茶。”
回到客栈,林引泉立刻倒了杯茶给陆云深。
“引泉你先放一边,我还不渴。”陆云深说罢,将早早准备的好的纸拿了出来,开始提笔写信,而收信人,自然就是江离。
“呃……”
林引泉听罢,只好先把茶放在一边。
林引泉对收信的人挺好奇的,因为陆云深这信可是一写就是几年,且全都是些他完全看不的鬼画符,可以说从林引泉做陆云深书童开始,陆云深就一直与收信人保持书信往来。
但这到底是私事,林引泉没好意思问。
过了好一会儿,陆云深将写好的信放好,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引泉,这些天东陵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林引泉想了下,回答,“是有件很古怪的事,这些天有好几个人突然就死了,我听客栈的小二说,死的人都是当初从山贼窝里逃出来的……”
林引泉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正正是因为这些逃回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莫名死亡,如今东陵城内变得风声鹤唳,再加上官府下令不许怪力乱神,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提山贼的事。
陆云深沉默。
若是他的猜测没错,那些逃回来的人,怕是被萧明锦灭口的。
毕竟替他办事的假山贼全都死了,萧明锦怕那些逃回来的人中有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索性就斩草除根了。
当然。
这猜测陆云深也只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来。
陆云深放下茶杯,走到书桌旁,随即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一片形状特别,疑似叶子的东西被陆云深拿了起来。
林引泉也是头一回见形状如此特别的叶子,“公子,这是什么?也是树叶吗?可为什么是红色的?看起来怪特别的。”
寻常的叶子都只有一个尖角,但这片不,足足有九个,通体还呈红色。
陆云深意味深长道,“这是枫树的叶子。”
陆云深手里的这片‘枫叶’并不是真的枫叶,而是仿制的,要不是陆云深用异能查看过叶子内部,单凭手感还真看不出区别。
实际上。
这片枫叶出自章三的房间,要不是陆云深用异能事先查探过,还真发现不了萧明锦要找的东西,也就是被章三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的钥匙,竟会是这么一片叶子。
也怪不得之前那山贼二当家怎么找都找不到。
试问谁看到一片叶子被随意摆放着,都不会相信那其实是一把经过特殊加工的钥匙。
章三做的也很隐秘,不但把钥匙改制成枫叶,还顺势在自己房间外种了一棵枫叶,且每每枫叶变红之际,都会让人摘几片叶子放自己房间。
那山贼二当家其实在章三还活着时,就已经在章三的房间看到过好几次,可惜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普通的树叶。
“枫树吗?这名字还挺好听到。”
因着陆云深有收集特别树叶用做书签的习惯,林引泉除了觉得枫叶很特别外,并未注意到其中的奥妙。
宣平侯府。
江离收到回信,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秋棠,准备一下马车,我要去灵觉寺。”
“灵……灵觉寺?”秋棠傻眼了,“翁主不是说不去了?”
前不久,有不少勋贵的哥儿邀请江离去灵觉寺,但都被江离拒绝了。
那些勋贵家的哥儿并不是真心想邀请江离,只不过碍于家里说要跟江离打好关系,才会出言邀请。
他们啊,实则对江离妒忌得很,哪里会真心想跟江离交好。如今在洛城盛传江离不但是个丑无盐,性子还十分古怪的流言,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秋棠也跟江离提过这事,但江离压根不在意。
所以秋棠才会对江离主动提议去灵觉寺如此惊讶。
江离摇头道,“我自己去,不与他们一道。”
“呃……是……”
秋棠想起江离是看了信,才突然说要去灵觉寺,顿悟了。
江离平时的模样虽总是冷漠疏离,但一收到某人的信,或者接触到与某人相关的事与物,表情就会丰富起来。
江离对出行不考究,随意换了身衣裳,就出门。
来到灵觉寺,江离迫不及待地往寺内祈愿的方向跑,路上,很多看见江离面容的行人,不禁悄声议论着。
灵觉寺里有一棵很有名的百年银杏树,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的红绸带,就是其他人许愿时留下的,据说非常灵验。
不过来银杏树许愿的,大多都是求的姻缘。
故而,此树又名姻缘树。
“咦?我不是做梦吧?”一名勋贵出身的小哥儿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不是江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江离?呵,就他那鬼样子哪里敢出府?”
与其一来的另一位勋贵哥儿冷笑一声,压根不信。
“是真的,你们看,他还拿了张红纸在写字,他该不会是偷偷来这求姻缘的吧?”
“就他那样子,说不定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如……我们过去会会他?”
“好,我早就看不惯他那副清高的样子,搓搓他锐气也好,可惜温玉还没回来。”
这群勋贵哥儿们说着,不怀好意地走向江离。
江离写好后,按照卖红绸带那人说的,将小红纸折叠,绑上红绸带,缓缓闭上了眼睛。
请灵树保佑陆云深能顺利考中举人。
“呦,这不是江离吗?不是说没空来吗?怎的这会到自己一个人来了?”
“就是啊,江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江离,你这偷偷一个人,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不如你说与我们听,我们好为你出出主意?不然就凭你的话,你那意中人指不定会被你……”
这些勋贵哥儿的话,明里暗里都带着讽刺,有些更是故意只说一半,摆明就是要给江离难堪。
江离许完愿,猛然睁开眼睛。
那些勋贵哥儿见状,顿时吓了一跳。
“江离,我们不过是好心想要帮你,你用得着这样吓唬我们?你要不不喜欢直说便是。”
那些勋贵哥儿开口就是倒打一把。
可惜的是,他们的挑衅完全不起作用,江离一点反应都没有,专心致志地抓着红绸带往上一抛。
不是吧?居然一下就抛中?
那些勋贵哥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姻缘树长得很高,红绸带又是滑的,可不好抛,他们刚才抛了好久都掉了下来,江离倒好,居然一次就中,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然而让他们难堪的还在后头。
江离见红绸带顺利挂上树,暗暗松了口气,当即转身,冷漠地看向他们,“我是皇上亲封的永宁翁主,你们开口闭口都江离,莫不是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