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静静停在安家庭院,贺伯一脸笑意的上前来打开后车门,“小少爷回来啦,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开饭了。”
只见自家小少爷臭着一张脸,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换,直接上楼回房,甚至连小少爷的两只爱宠都没能得到任何一个关爱的眼神。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在学校不开心吗?”贺伯看着安贺瑾气哄哄的背影,喃喃道。
跟着下车的李子旭噗呲一声,赶紧解释,“没有不开心啊。贺伯,没关系的哦。”进屋换上室内拖鞋,对拎着少年换在车里的那双鞋的贺伯说,“可能是因为家里太有钱,惆怅的吧?”
贺伯没听懂这里面的关关绕绕,既然李家少爷这个模样,就证明少爷肯定没大事,那他这个老人家就跟着他们小孩子瞎操心了。
他们呀,自己会解决好的。
蹬蹬蹬跑上楼,少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整个人张开一个大字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想着车上丢人的事,恨得两只穿着拖鞋的大长腿搭在床沿上蹦跶。
啪的一声,接着又啪的一声。
安贺瑾从枕头下钻出来,顾不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只见两只拖鞋正一正一反的躺在地上,无声的诉说着自己遭到的非人对待。
少年坐起身盯着地上的拖鞋,缓缓下床,走过反着的那只拖鞋的时候,还踢了一脚。
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先放个水——身体里的水,再脱掉身上的校服洗澡。
磨砂的玻璃映出大男生的身影,曾经稚嫩的肩膀已经变得宽阔,渐渐向下就是紧窄结实的腰臀,挺翘的臀,笔直的大长腿。
幸亏没人看得到,不然还不得扑上去。
穿着浴衣擦着头发,少年光着脚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吃饭。
“家毅,你是没看到,圆圆真是长得太可爱了,你说我怎么以前就不上学呢,不然就能早点遇到她。”
一打开门就能听到楼下视频聊天的声音,视频那边的吴家毅说什么安贺瑾没听清,就只听到李子旭这个大嘴巴一个人在呱呱呱。
趴在栏杆上,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少年盯着沙发上葛优躺兴奋的呱呱的大青蛙李子旭。
真吵。
又转身回房间,将头上的毛巾扔在沙发上,少年坐回床上,看着地上的拖鞋,动了动光着的脚趾,垂下眼睑想想穿上拖鞋再次出了房间,下楼。
路过沙发旁,跟家毅打个招呼,直接无视一直叭叭叭个不停的李子旭。
“贺伯,好饿啊,快上饭吧。”
“哎哎,好的,小少爷。”
“只上我一个人的,旭子他不吃。”
终于将事情翻来覆去讲了八百遍的李子旭,心满意足的坐在餐桌旁,就听到这么一句冷酷无情的话。
“我,我吃!”
安贺瑾转头,面无表情的对着他,眼神冰冷,薄唇只吐出两个字。
“不吃。”
贺伯笑着吩咐厨房上菜,不去管两个少爷的斗嘴。
从小就这样。
陷入沉睡中的安贺瑾觉得自己最近需要去看下精神科,再一次陷入到这种奇怪的梦境里,困在梦里老安贺瑾身边。
只是这次,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清楚的听到各种声音。
安贺瑾不知道这次的梦境跟上次的梦有什么联系,甚至先后顺序都不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听到的信息来辨别。
一开始,只有安峰领的声音,似乎很焦急,很颓废。
那个老头还会颓废,真是笑话。
就连在梦里,那个老头子都是一副说教的模样,“你不能像这样活着,不然对不起你妈。”
对不起我妈的也是你这个负心汉,又不是我这个好儿子。
“既然现在这样,那你就安心养伤,出国的事就等你好了,再决定吧。”
养伤?
看来这还是在医院啊。
原来老安贺瑾想出国,怎么会这么突然?
在家多好啊,有钱,有人,有的玩,出国让位给何誉那个那家伙?
想的倒美!
老安贺瑾看样子不仅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
老头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就走了,看样子老安贺瑾没给他好脸色看。
那个女人和她那个儿子何誉也一起出现了。
那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殷勤,也不知道何誉那个亲生儿子,看到亲妈把人家的儿子当亲的一样对待,会不会难过?
即使在梦境里,安贺瑾依旧对这对母子有着深深的恶意。
倒是梦里这个亲儿子,何誉这次的表现让安贺瑾有点闹不明白,一直以来,安贺瑾跟这个继母的儿子都没什么交集,最多一年见过几次。
梦里何誉这个家伙对老安贺瑾的态度还挺让人寻味的,这个家伙趁着他妈离开以后,居然偷偷跑回来看老安贺瑾。
不对劲。
“安贺瑾,这下你满意了吧?”这家伙语气压抑,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果然,这个家伙没那么好心。
“出去。”虽然无力,声音还是很冷酷。
干的漂亮,老安贺瑾。
对待敌人就是要给他最冷酷的嘴脸。
陷入沉睡意识,安贺瑾觉得就像在看电影一样,控制不了梦境的走向,自己仅仅是一个观众,就算是一个观众,也要给老安贺瑾加油鼓劲,拥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
“安贺瑾,你还是人吗,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你满意的了吧。”何誉居然敢一手抓起老安贺瑾的领子。
怎么,想打病号啊?
“安贺瑾,你会遭报应的,你的下半生一定会遭报应的!”
安贺瑾觉得这个家伙的口水都快喷自己脸上了。
妈的,看个戏还要接受口水洗礼啊,幸好是梦。
那个神经病居然还诅咒老安贺瑾。
报应?
笑话!
果然,老安贺瑾就随意的让那家伙揪着领子,十分不屑的笑出声。
微微嘶哑的声音想起,语意傲然,“报应?”歪着头,声音更冷酷,“笑话!”
接下来场面十分混乱,何誉好像被老安贺瑾气的要打他,被赶过来的老贺伯给拦住了,这次也看不到老贺伯那张揪在一起的脸,只能听到他焦急又嘶哑的声音在喊,“誉少爷,不可以啊。”
“不要动手啊,小少爷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啊。”
何誉听到这话,好像更生气了。
只听贺伯大喊一声,“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誉少爷。为了她想想吧。”
她?
哪个她?
居然对何誉影响这么大?
这句话之后,何誉那家伙像失了魂一样,转身打开病房门准备离开。
老贺伯见没闹出事,长出一口气,赶紧上前,将老安贺瑾扶着躺床上,拿出带来的补品,想要喂老安贺瑾。
何誉手搭在门把手上,转头盯着病床上的安贺瑾,眼眶通红声音似乎没了力气般嘶哑,“安贺瑾,你一定会后悔的。”
病床上的安贺瑾含着一口炖品,听到后没有说什么,直至最后一口喝完,才对着收拾东西的贺伯问出声,“贺伯,何誉是什么意思?”
这段梦境是一片漆黑的,无论是安贺瑾,还是躺在病床的老安贺瑾,都没有发现贺伯的异常。
贺伯听到这话,突然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难过,可还是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誉少爷他,誉少爷最近心情不好,胡说的。”说完贺伯的腰更加驼了,“胡说的,小少爷,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安贺瑾反应,直接拎着东西走出病房,里面的人不知道,走出病房的贺伯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贺伯这低劣的撒谎段位不仅安贺瑾听出来了,老安贺瑾更是听出来了。
老安贺瑾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虚空里轻叹一声,“真的在胡说吗?”
安贺瑾虽然想回答他,但作为一个啥都没看明白的观众,他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从那之后,老安贺瑾的身边除了贺伯,好像其他人都被禁止进入病房一样,就连李子旭和吴家毅都没出现过。
这俩果然不是好东西。
突然梦里的场景不再只有贺伯和老安贺瑾,出现了其他人,一个女孩闯进病房,她哭着对安贺瑾大喊大叫。
难道这就是贺伯说的那个她?
安贺瑾一下子来了精神,困在这个黑色梦境里都快无聊死了,老安贺瑾每天屁都不放几个,只有贺伯陪着他,贺伯还啥都不说。
看这样的电视剧,谁受得了啊。
女孩的声音都是哑的,“安贺瑾,你怎么还活着?你满意了吧?”
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问?
老安贺瑾只是静静听着,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安贺瑾却能感受到他似乎很焦躁。
女孩继续,“小丸子她死了,那个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小丸子,她死了。”
“你是不是高兴了?”
老安贺瑾的心突然紧缩,心痛随之而来。
安贺瑾也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竟然会痛成这样。
老安贺瑾声音嘶哑的开口,冷酷无情的声音有着不为人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贺瑾听懂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现在不光心痛,连呼吸都开始有点困难。
“我说什么,我说小丸子那个傻女人,为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连命都没了。”
“我说什么,我说那个傻子,在生命最后居然还把自己的眼睛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我说那个大傻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家没了,学业没了,最后连命都没了。”
“安贺瑾,你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