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刑警大队很快就将这里包围,驱散好无关人群后,捏着鼻子在恶心的焦糊汽油味里面靠近。
这位姓雁的男死者直到咽气依旧是跪坐的样子,脚边是一个已经被烧化的硅胶娃娃,尤其是极为仿真的嘴与脚趾处。
“凶手把他的双腿捆绑住、和紧紧契合在地面上的娃娃相连,而浴室门的位置连接着先前设定好的弹射开关,只要外面有人开门就会有火引子自动弹出,终点恰好是他的口唇处。”女警走近搜证观察,而物伤其类的同性警察们瑟瑟发抖在门口,一眼都不敢多看,不然感觉自己的宝贝都在痛。
不知道凶手用的是什么办法,把蓬蓬头里面出的水全部都换成了易燃的汽油,全部都精准地淋到了他的身上。
死者从头顶到脚底板都被淋满了透明的汽油,而硅胶娃娃牙齿的位置被替换上一簇一簇尖锐的钢钉,固定好位置后卡在男人的生命之火上就是一朵朵细碎鲜活的娇艳鲜花。
不过光从体表来看,烧伤的程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如果能打几个滚、或者及时出门救治,也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性。但是这个死者面部的扭曲程度活像是受了什么挖心刑罚。
小零不可思议:“但是他的双手还是可以活动的吧,不能把自己解绑了吗?实在不行断腿逃生也行了啊,总比死了好吧。”
“你看不到他的大宝贝都被固定死了吗?就算是逃生也得把自己的命根子一起带走啊。”饶是这是自己心慕的女神,小强也忍不住了,“再说,你当他是壁虎啊?还断尾逃生!”
那也总比死得这么惨烈还丢人的强啊。
小零瘪了瘪嘴巴,换过话题:“还有,我们的队长哪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过来吗?”
“刚才在警局的时候,队长忽然冲了出去,说什么有了新证据,说那个女死者不是鸡花杀的,还让我们盯紧这个雁先生。”小强气急败坏地哼笑一声,猛地把警察证件一摔,“这回绝对不会跑了,永远钉死在这里了。”
“吵什么吵?”法医戴着手套凑近扳过了死者不成人样的头颅,低下头嗅了嗅,蹙起眉头,“嘴巴里也全都是汽油。”
说罢又隔着破碎的布料摸了摸他的肚子,随即带着点不忍收回手。
“怎么了?”小强看着干着急,“历黎大美女,你倒是说说话啊。”
一旁静静旁观的午棘忽然开口:“不仅仅是嘴巴里,胃里也被灌了不少的汽油吧。”
那么就是体内小爆.炸?
妈呀,这也太疼了一点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而唯有旁边还啼哭不止的原配妻子哭声渐停,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突然小小打了个嗝。
但是大家都完全被这具焦臭的尸体所吸引,没太多人关注这边的情形,唯有历黎视线在他平静的脸上轻轻一顿,随后点了头:“虽然现在还未尸检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观察他的腹部形状,我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
由于气压的原因,雁先生的死亡瞬间并没有大规模地引起爆..炸。
但是包括炸了锅的网络平台与现场目击者统统表示,他们有听到不小的爆炸声音。
“所以说,是在体内爆炸了吗?”花抒岚软软糯糯地插进来,“类似于肚子里被放了很多颗气球,因为有火引子所以bomb就炸掉了?”
怪不得汽油的总量不算大,却还能有奇怪的破裂声。
小零还是奇怪:“那是用什么灌进去的?总不能是真的气球吧,那样的话估计没到喉咙口就已经爆破了。”
“是这个。”未拆封的加厚版小雨衣被伸到她面前,花花绿绿的包装盒和他手指的苍白程度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当然也可能不是,我猜的。”
非常无所谓的一个笑。
用弹性极好的套子装满汽油,再从嘴巴或者其他神秘的宝藏洞口伸到身体的各种器官深处,用火机引燃,确实是听起来很有创意的好主意。
但是不是太惊悚恶俗了?
小强随着手往上看,控制不住地骂了句脏话,“叶某?你来这里干嘛!难道是做贼心虚回来看杀人现场吗?你这个混蛋!”
他真是气得耳红脖子粗,要不是旁边有其他警察拦着,保准就要一脚踹上去,一泄心头之恨。
本来他还要甩开拦着他的人,但是一看到里面还有小零就不甘心地熄了火,只是嘴巴里还嚷嚷着:“你们这些女同志,不能光看脸啊!他除了一张皮子好啥玩意都不剩!一肚子坏心眼!你们小心为了他好还是被卖了!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回来?”
“是我叫他过来的,有局长的吩咐。”历黎不热地顶了句,随即转过视线接着自己手上的研究。
小强气到鼻孔大张,又不敢对着自己上司的上司大放厥词,只能小声愤懑道:“关系户,瘪犊子玩意!”
小零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跟旁边的花抒岚小声解释道:“当初不是因为没有证据无罪释放了嘛,但是小强一直坚定地认为雁聘自杀这件事跑不开他的责任,这些年也一直没放弃追踪。要不是他,我可能也没有办法这么轻易看到卷宗。”
光从叫叶某某这里,花抒岚就感觉到了。
“叶同学,你回来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午棘露出温和的笑,“我们也好给你接风洗尘,这些年在外生活还好吗?”
叶湛昭把被警察拽皱的衣服整理好,也露出个假模假样的微笑,“托你的福,还不错。”
“那就好,我真是怕你这些年因为太过自责得了病呢,那样的话我可是会自责的。”
虞梨这时候已经从刚才的冲击中有所缓解,捧住自己的小心脏凑到花抒岚身边,感叹道:“哦,帅哥之间的塑料兄弟情我可真是爱了爱了,一会儿还会虚情假意地接着battle吗?我最喜欢看男生互相扯头花了。”
看出来了。
而这时候小强就像是找到了同盟一般,一个箭步蹿到了午棘身边,诚恳道:“对吧,这混蛋保不齐不是手痒痒了回来又开始干坏事。上回是我们一时疏忽,这回绝对不会再放过一个杀人犯!”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瞎扯?
法医历黎无奈地摇摇头,冷声道:“别在那里乱猜想了,凶手不是他。”
“那是谁?”小强仍旧在气头上,下意识杠道,“你要是这么快就能找到凶手叫啥,咱们刑警大队也别活了!下回我管你叫爷爷!”
把受害者身上灼烧位置最小的大腿位置掰开,撕去防火用的肉色保护套,指着上面深可入骨的红色刺字“easyboy”,历黎讥诮一笑。
“鸡花。”
小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花花绿绿好不精彩。
“不过你不用管我叫爷爷,男本位的荣耀称呼对我来说是骂人话,”适逢手机铃响,她干脆利落摘下去手套,嘲讽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比什么都强。”
挥挥手示意同僚们把尸体搬去解剖室,历黎嫌恶地转过头去,随口道,“什么事?”
他们霄大队长的嗓门非常洪亮,即使历黎没开扩音器旁边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他娘的还真说对了!就是姓雁的那个浑小子杀的他好情人,还有那个午荆他爸也不是什么好鸟。把电话给小强,我得告诉这傻小子赶紧把姓雁的好好看牢了!”
这可是看得不能更牢了。
小强看了一眼历黎的脸色,清清嗓子把电话接过去,面色也一下子颓丧起来,“头,他死了。”
随即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怒吼声简直要叫破天际,小强连忙一边捂紧了听筒一边往外走,嘴里咕咕哝哝道:“真死了,头儿,俺们也没想到,憋屈死了。对,那个法医妞说是鸡花干的……”
像是不经意一般,午棘的目光扫过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原配妻子,露出同情而安慰的温和笑容。
“等一下。”
就在死者被盖上白布要运走的当儿,原本像是失了魂一样缩在角落的原配忽然膝行着过来,像是忽然从刚才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件中缓过来神了,抱住自己丈夫的身体哭天抢地,“孩子他爸啊,你走了咱们一家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娘儿三个啊?”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下,”小零赶忙过来拉住她,“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到凶手,并将这种穷凶极恶的混蛋绳之以法。”
看到女警正义而充满信心的脸,她情绪有所缓和,但是还是没松开抱住自己丈夫的手,“你们要把我老公带到哪里去?我还没让孩子们和爸妈来和他告个别,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为难地看了一眼历黎,待发现对方确实是无动于衷之后,她只能为难道:“我们为你丈夫的过世感到难过,但是时间不等人,越早分析出来更多的信息对于我们的行动就越好。您放心,我们有极其专业老道的法医可以……”
“法医?”如梦初醒一般,原配忽然睁大了那双挤到一起的悲伤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绝望的事情,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她重复地慌乱问,“你们是要解剖他吗?”
不剖了难道还留着发烂、发臭吗?
这尸体味道这么大,绝对留香百日,他们法医还不愿意呢!
原配妻子像是卡了壳一样呆住两秒,随即疯狂地摇起头来,尖叫道:“你们这群丧了良心的混蛋,我老公死得这么惨,你们居然还要划开他的肚子、破开他的身体,你们还要肢解他?去解剖出轨的小娼.妇啊!动我的老公干什么?你们这群变态!疯子!把良心拉在狗肚子里面的混球东西!我不同意!”
好像拉开浴室门的人、亲手送她老公上绝路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站起来,像是视死如归的勇士般扯住搬运担架的工作人员,“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白眼狼!给我把手撒开,不然信不信我咬死你们?”
眼看着情势胶着起来,路人和刑警都好感最高的午棘赶忙走上前,充当和事佬的身份,“这位大姐你冷静一点,警察们肯定也是为了能早日破案,所以才希望能趁早解剖的。”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着直皱眉头的工作人员们劝慰:“这大姐遭遇这么大打击,亲人也死了还要遭遇解剖……”
说着说着他眼圈一红,低落地小声道:“我的母亲和哥哥也是最近意外去世的。虽然他们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人,我很理解她的心情。我知道你们也为难,但能不能让其他亲属和这位雁先生见一面再说呢?”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面色也软和下来,犹犹豫豫地看向了法医历黎。
发现看向自己的目光,历黎露出同情而善意的目光,只搽了凡士林保湿的嘴唇轻轻一动,微笑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