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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1 / 1)

晨曦微微,风也轻柔,画舫在湖中央悠然,顶层上的房间内仍旧是安静的。

黎一晨早已穿戴整齐,站在窗边看着日光一点一点攀爬而上,透过朦胧水雾,湖面波光粼粼,似揉碎的金玉洒遍一地。

她又等了会,顾从云还是不见转醒,只得去床边喊她。

小皮孩睡得香沉,昨夜散乱一地的衣衫早被收拾妥当,叠好放在床头,黎一晨俯下身来贴近她,眼中是缱绻柔情,昨夜的一切似乎还能在眼前浮现。她急忙打住心思,见顾从云还是没反应,不由得失笑,接着伸出手捏住她的鼻子,偷笑着想看她如何应对。

“咳...咳咳咳咳!”顾从云像是被鬼扑了一记似的,挣扎着坐起身来却发觉军师正坐得端正,在她身旁,看不出一点异常,她甩了甩头,将迷糊抛远一些,疑惑道:“你方才...对我做什么了?”

黎一晨装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眨眼,“兴许是你自己做噩梦了吧。况且你一个修道之人,应当对周围都有防范感应才对。”言外之意,你没察觉,可就不能怪我使坏了。

顾从云揉了揉眉角,她起床之后历来都是要呆一会才能清醒,昨夜荒唐,现在起得过早,更是迷蒙。黎一晨瞥见她脖颈和肩头有鲜艳的痕迹,脸色蓦地泛红,强自取了她的衣衫给她披上,挡住痕迹,正色道:“湖中湿气重,衣衫穿好,免得着凉。”

顾从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忽然明了,笑吟吟道:“那你脸红作甚?莫不是湖中湿气太重,军师你着凉了吧?”

现下还会反击了?

黎一晨做了亏心事,不看她,不与她正面交锋,只站在梳妆台的铜镜旁冲她招手,轻声道:“来梳头。”

这一招对顾从云果然很有效,小皮孩好哄,三下两下穿好衣衫,几乎是两步便跃了过来,被她按在凳子上老实坐好,她抚上她耳边的发丝,心头顿时泛起温热柔情,可很快就被按捺下去。

“我同你说个事,你听了可别胡思乱想。”

“军师,你怎地变得如此犹豫,倒不像你的作风。”顾从云打趣,接着道:“你莫不是要说什么不负责任的话吧?”

黎一晨:“...”

她真想把顾从云这张破嘴缝上,没好气道:“我怎么也算是半个国师,不至于那般龌龊,只是我行事有准则,历来是办公不夹私。昨日一事,已是破了例,你也别和我装,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专门在房事上这般用心。”

顾从云满腹疑问,什么叫专门在房事上用心?她这个是发乎情,止乎...好吧,没有止住而已。

“军师,你就不能好好遵从本心么?你这个规矩除了能约束你自己,还能约束谁?毫无意义。”她修道之法与军师的行事原则正好相反,每每冲突都忍不住要说上两句。

军师摇头,帮她扎好发带,见她眸光如晨辉闪耀,只愿她能一直这般纯暇,“那就约束我自己也好,你要笑话我也没关系,我既然从了官道,身居要位,自然是要做点事。”

她这个做点事,未免做的太多。

十三岁随父上朝,皇上虽没给任何官职,却是人人都知晓她所担何事。这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一人,别人都觉得她年纪尚小,不足成事,无需顾虑。好在她性子冷静持重,坚韧刻苦,十四岁被派往江州,巡辅江州刺史,皇上从未点明到底要她去作甚,宫中也无人能猜到其一。

江州年年水患,几可危国,江州刺史放堤以保金陵,但却毁了下游千里良田。三年期间,她没有回宫一次,日夜往返于江畔,下游救民救粮,上游治水治乱。

她见过达官贵人们在金陵风月一掷千金,饮酒招妓为乐,却无人提起江下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久而久之,她自是不愿再去宴会与之作乐,每每抽出空闲也是巡江察堤。刺史大人有心无力,他到底是不信任这般还未成熟的孩子能担任大事,只委派了两名护卫随身护她周全。

三年过后,她回宫之时,已经是亭亭玉立,风华正茂。江州大坝在她手中修建完毕,每年春分过后开闸放水,不仅可灌溉良田千里,也免去了洪祸之灾。可她心里却还是记挂着下游插秧的老伯,每每回想起在简陋农屋中老妇背对着她熬粥的背影,抿下的那一口热汤,心头仍旧颤动。

江州刺史也没料到她有如此能耐,竟然将皇后安插的人尽数拔除,最后也不居功,反倒是一个人默默回了宫。听闻这些暗地里的事都未在朝堂上说开,不过就以皇上脸上难掩的神采看来,他很满意。

丞相之女,有惊世之才,这才是第一个三年,谁也不敢想再多给她几个三年能功居何位。听闻江州已是有人要给她立碑立坊,民间威望如此,未来定可福泽深厚。

黎一晨待在府上却是有几分烦闷,送来邀她前去赴宴的帖子都快堆成了小山,她从中挑挑拣拣,看得头晕眼花,盛夏午后的烦闷卷来,不久便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家令送来了最后一张请帖,是皇后的。

正巧她也有此意,要去见一见皇后,两人在江州一隅暗中已是斗了许久,皇后对她可谓是又赏又恨。此时宫中正逢丹药之热,帝王皇后求长生之事人尽皆知。她担忧此事误政,正好去探一探皇后的口风。

夜宴又起风波,听闻宫外有奇人,竟是送来了长生法宝,皇后倒是赏了薄面,令黎一晨与她一同去御书房,见一见那奇人,瞧一瞧那奇宝。

奇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潇然出尘,眉间一点红砂,眸光深邃而悠远,只告知此法宝名曰崆峒印,若有心探寻,定然可窥见长生之法。言已至此,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听闻后来公主格外钟意这位奇人,不过黎一晨没上心,也不知后事如何。

皇上与皇后都对此法器格外感兴趣,便也交与她观上一观,三人研究了半宿也没有方向。不过皇后倒是推崇了一人前来研究,她身边倒是有一位巫咸国的巫师,似对长生之道有几分心得,常年在她身边替她调理身体。

黎一晨头疼发作,皇后与她争锋相对,此番定是又要探她底细。但这长生之法她当真是未曾研究,而皇上也不想输了一筹,只道巫师一人钻研未免过于操劳,还要兼顾皇后身体安康,只让黎一晨再物色一人,与巫师共同研究,也好相互照应。

当真是觉得她太闲了,可是此事也不得不应下。她回府之后便与爹爹叙了一遭,丞相早洞察此事,笑呵呵宽慰她:“晨儿可放心,此事为父已有眉目,不过时机尚早,还得再多缓几年。”

四年又是倏然而过,她治水有方,在九州大地上名声响亮,铲平邪教与贪官更是得心应手,在这朝堂中威望逐渐攀升,隐隐有当朝第一人之势。皇后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身边那位巫咸国的大巫师尹酌,也不止一次想将她毒害于府中。

好在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只是皇后不甘于后宫之中,当朝听政甚至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尹酌借着皇后的赏识趁势而起,创立长生门,专门为帝皇家研究长生之法。延年益寿乃至长生无人不想,一度让朝中风气偏向万法门。

丞相自然不能眼看着皇后势大,搬出千年法家修道派,至此,修道派丞相一行人以皇上为首,万法门以皇后为首,明面上都是为了研究长生法门,暗地里争斗早已是水火不相容,死伤各有。

待得顾从云出山,一剑取了幽州刺史的性命,皇后得知差点当初昏厥,愈发忌惮,北上抗突一事若是再让黎一晨做成,那她便可立刻取代老丞相的位置,成为名副其实的当朝第一人。

截取二十万官银,延缓抗突的时机,待得皇上耐不住了,自然是要向她低下一头。适时她再略施小计,唤得柔情蜜意起,与皇上一个台阶下,黎一晨这一阵必然要输她。

可惜黎一晨到凉城不出三日就已明了一切,身边还有顾从云这个莽夫...这个功力深厚的道士,甚至都不需要调兵遣将,只等收集好证据,便可直接动手。

唯一的意外,大抵就是洞庭一夜。

“军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研究那个长生法器吧?”顾从云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明知故问。

“难不成下山之前,你师傅没有告知你?”黎一晨唇边含笑,与她打起太极。

顾从云讪笑了两声,摆手道:“我师傅还说不让我欺负你呢,现下你不还是...”

“嗯?”

她卡住不说了,到底谁欺负了谁,这很明显。

军师拉着她的手走到窗边,指着她们昨夜归来的方向,脸上笑意敛去。眸光渐渐深沉,“青华村两千人,无一幸免,今日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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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知道青华村的事情,死了两千多人,心里非常不好受。

所以上起床来也是有些心理压力的。

这个寻银子的故事细细讲完,之后的进度就会非常快了。

至于那个送崆峒印的奇人,详情可观上一本(自我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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