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和洛基一共相处了多长时间?
她不知道。时间在这座宫殿里的流速仿佛与外界不同。她孤身一人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但洛基抱着枕头过来和她闲谈的时间又过得飞快。
直到她亲眼见到洛基死去,自己又流落平行宇宙,心仿佛被活生生剜去,泪也都要快流干了,那时候不再懵懂的珍妮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爱”。
她不介意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一千五百年的默默注视早已经让她习惯了目送,树能长出腿来已经是奇迹,她并不奢望洛基也能给她同样的爱。她所求的只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最好是在阿斯加德,当然在别的地方也可以。
只要他幸福,就可以了。
但命运连这点微末的希望都不给她。
托尔回到阿斯加德,奥丁去世,海拉挣脱封印后入侵,为了打败她托尔和洛基复活了炎巨人之王苏尔特尔,满心复仇之火的怪物用他的巨剑摧毁了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毁了。
勉强利用宇宙魔方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洛基没忘了牵着珍妮,他直到逃到了载着阿斯加德难民的飞船上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方才一直没出声的珍妮:“小树苗,你刚才是不是害怕了?”
阿斯加德的种子此刻面如金纸,唇色苍白,牙齿咯咯作响,像是冷极了的样子。
珍妮的力量来自阿斯加德,此刻阿斯加德毁了,她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刺入阿斯加德核心的炎巨人王的大剑就像贯穿了珍妮的心脏,她痛极,连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对、对不起……”她背靠着飞船走廊的墙壁,身子缓缓地滑下去,“我可能要睡一会儿了……”
洛基伸手接住失去意识的珍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他低声问,“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向我道歉?”
………………
珍妮这一觉睡得不久。
沉睡后,她为了尽快恢复自身神力,无意识地化作了原本种子的形态,就是一个发光的金色光球,隐隐透着清亮的绿色。洛基把她种到了一个花盆里,还贴心地培上了土,只是他从来没期望过会冒出小芽来。
她醒来时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周围动静太大将她吵醒了。刚化回人形时珍妮还有点虚弱,头昏脑涨地向前一迈步,踩到了原本盛装她的花盆险些摔跤。她赶紧扶着墙壁站稳,甩甩头,打量四周。
原定向地球飞去的飞船此刻已经失去了动力,沦为了太空中无边飘浮的大型垃圾。挤在船上仍然乐观地会表演《阿斯加德:洛基之殇(恋爱修改版)》的阿斯加德人死伤过半,生活区空无一人,舰桥区周围地板上溅满了暗红色氧化后的血液,走起路来都必须防止滑倒。
珍妮越来越不安,她加快了脚步,强撑着踉跄跑进了飞船的主控室——
洛基就站在一地阿斯加德人民的尸体当中,怆然而决绝地举起宇宙魔方,莹亮的蓝光在他脸上映出小女神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在原地消失了。
站在洛基身前的紫色巨人背对着珍妮向宇宙魔方伸出手。而用刀子抵在瘫倒在地上托尔脖颈间的一个灰皮肤男人冷冷地向珍妮看过来,嘶声道:“大人,来了一个小虫子。”
珍妮浑身颤抖,她的掌心隐隐蓄起电光,已经做好了尽全力一搏的准备。
但那个紫色巨人仍然专注于宇宙魔方,不痛不痒地抛下一句:“不急,一会儿处理掉就行。”
洛基越过紫色巨人,向珍妮投过一瞥。她读不懂他的眼神,只是觉得鼻子发酸,又有落泪的冲动。然后他轻声笑了笑,低头对重伤的托尔说:“别担心,老哥。”
托尔的绝望的表情看起来怎么也不是不担心的样子。
“阳光将会再次照耀在我们身上。”他的语气像极了以往每一次撒谎,但是托尔和珍妮都宁愿这一次他说了实话。
他的另一只手动了动,托尔意识到他要拔出小刀,而伺机刺杀的洛基仍然向紫色巨人迈出一步,眼睛仍然盯着怪物可怖的那张大下巴的脸。
珍妮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
接着,洛基徒劳地刺出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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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经常在珍妮的噩梦中反复。托尔的惨叫,洛基悬在半空无力摆动的双腿,还有她掷出的那一道雷霆万钧划破时空的闪电。
“塔纳托斯并没有死,我只是刺伤了他。之后我跟着托尔去了很多地方,毕竟他是阿斯加德的王,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她垂下眼睫,“塔纳托斯最终集齐了他想要的东西,杀死了全宇宙一半的人。托尔虽然在那之后杀掉了他,但宝石们组成的万能许愿机已经被他毁掉,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你回去是为了……”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问。
珍妮望向深渊的尽头:“把他救回来。我相信我能做到,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意识体牵起西格莉德的手,然后轻轻地深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我们触碰到彼此呢。”她微笑着说,“来吧,这就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意义了。只要我们携手……”
西格莉德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回握住珍妮,一同向光亮那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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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
洛基撂下电话,环抱手臂坐在他对面的伊克尔问:“是你的小树苗?”
他瞥了一眼浑身冰蓝却似模似样穿上人类衣裳的伊克尔,微妙地抱怨道:“西格莉德都要被你那位世界树女神拐跑了,结果你现在还来找我扯一些有的没的,真是比托尔还会妨碍人。”
伊克尔冷笑了一声:“你可真会作比较。”
“彼此彼此。”洛基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茶杯把玩,“对了有一件事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的‘伊克尔’到底是怎么拼的?”
“你问的是约顿海姆文字的拼法吗?我怕你这个阿斯加德长大的养子听不懂。”伊克尔血红色的眼睛转向洛基手中的小茶杯,“不过你倒是可以猜猜看,凭你的聪明才智,这不难。”
洛基嗤笑一声,把茶杯随手搁在桌角,然后探身前倾,双手平放在桌面上。
“我能碰一下你吗?”
伊克尔答非所问:“如果用英语拼写,那就是‘i-k-o-l’,‘ikol’,伊克尔。”
洛基和伊克尔沉默地对视了十秒。
“你就想不出别的名字了?”洛基最终难以置信地问。
伊克尔反问:“你这种人类假身份都用本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洛基立刻提出异议:“我的名字多好啊!你不也叫这个名字?!”
“但是如果我要给自己做一个假身份,绝不会直接用本名。”伊克尔说,重点强调,“更不会找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中庭人做自己的弟弟。”
“汤姆就是有点书呆子气,他可是很听话的!”
“你竟然也有底气管别人叫书呆子?!”
经历了非常没有意义的无聊拌嘴之后,洛基和伊克尔同时决定开始说正事。
伊克尔稍微坐直了一点:“詹妮弗是我的小树苗,她应该是打算带西格莉德去我们原来的世界。一会儿咱俩得过去跟在她们后面,我怕她做傻事。”
洛基“喔”了一声,关心了一下回程问题:“那谁能把我们带回来?”
伊克尔笑眯眯:“想什么呢,当然是咱们自力更生了。”
洛基眨巴了一下眼睛:“去绑架那个世界的金并?”
伊克尔的表情仿佛不想认对面那个人就是自己。
“当然不是!”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要去集齐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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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目标是收集齐宝石!”
西格莉德和珍妮落地的地方是一个空旷开敞的大厂房,粗略扫了一眼发现里头堆着许多奇怪的机械,地上粘着不少电线,得小心绕开才能不被绊倒。还没等两个姑娘站稳,就听见周围尖利的警报声炸响,天花板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显然她们是闯进了什么机密要地。
西格莉德条件反射地想跑路,但是珍妮扯住她的衣袖不让走,坚决地说:“等着!”
在说开一切之后,西格莉德打心底对珍妮又恢复了信任,于是就缩着脖子乖乖地垂着手站着。而珍妮昂起头,睁大双眼看向从大门口冲进来的人。
率先大步进来的那个西格莉德也认识,正是住在她楼下每周末参加退伍老兵聚会的史蒂夫。他看起来容貌丝毫未改,身上穿的也不是战斗服,而是那件熟悉的夹克衫。只是他眉宇间似乎有一股郁气,冷冷看着她们两个的时候眼神陌生得令西格莉德心惊。
“嗨,队长。”珍妮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史蒂夫看起来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尤克特拉希尔,你回来了?你身边那位是?”
“这是我的妹妹西格莉德,她也是世界树。”珍妮介绍道,“托尔他人呢?”
史蒂夫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西格莉德几眼,点了一下头:“他马上就过来。”
果然,过不多一会儿,许多西格莉德熟悉的面孔都出现了。托尼,托尔,娜塔莎,克林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绿色大块头,他们都围拢在史蒂夫身旁,用让她有些伤心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她。
珍妮看起来倒是浑不在意,像是习惯了,一个一个为她介绍:“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你应该认识,他住你楼下,对不对?”
西格莉德点点头,悄悄问:“你认识巴基哥哥吗?他怎么不在?”
“啊。”珍妮脸色不变,“这个一会儿我再跟你说。旁边那个有小胡子的是托尼·斯塔克,钢铁侠。咱们身后那个机器有一半他的主意,他脑瓜子好使。”
“我也认识的。”西格莉德说,想起来上次洛基跟他拌嘴,然后把无辜的斯塔克先生变成了一只蓬松貌美的布偶猫。
“还有娜塔莎·罗曼诺夫,神盾局特工。那头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布鲁斯·班纳博士。”
珍妮说到这里倒有些不虞,似乎和这位班纳博士有些不对付。西格莉德赶紧向他们点头问好,最后去看托尔:“我……”
托尔没看她,而是越过她们两个看向他们身后的仪器。
“那个东西是他们最近一直在造的量子什么玩意儿,总之是用来穿越时空的。我上次偷偷把它打开了,然后就被吸了进去。”珍妮耸肩,顶着托尼如有实质的杀人目光,“对了我跟你们讲一声,这个东西的确可以穿越,不过我去到的是平行世界,不是过去。”
托尼干巴巴地说:“那我们还要谢谢你帮忙实验咯?”
“不用谢。”珍妮假笑一声,“顺便一提,西格莉德就是平行世界的我,我把她拉来帮忙了,你们就当她是我妹妹。她可是个好姑娘,别像折腾我一样为难她,她是真的会伤心的。”
班纳博士迟疑了一会儿,说:“可是你们的长相……”
“平行世界的发展和这里不一样。”珍妮又看了一眼托尔,“一会儿你们可以问她,我还有事跟托尔说……嘿,傻大个,看什么呢?”
托尔从那台量子仪器上收回目光,平静道:“没什么。既然你有事跟我说,那就先跟我来吧。”
西格莉德有些茫然无措地被留在原地,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在这群都面露打量神色的复仇者面前慢慢蹭到了史蒂夫跟前,小声自我介绍:“我是西格莉德,在我的世界就住在你楼上,平时也经常找你和巴基哥哥串门的。我大学入学前一天,还是你和巴基哥哥一起给我烤了南瓜小蛋糕……”
史蒂夫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慢慢地弯下腰,和不安的小姑娘平视,然后放缓了语气问:“在你的世界里,巴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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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和珍妮走到神盾局新基地外头,望着郁郁葱葱的绿化围墙带,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
“你真去了平行世界?”
“我还不至于骗你。”
托尔笑了一声,抚上金属的眼罩:“我还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跟今天带来的那个小姑娘简直一模一样,像个小羊羔似的。我以前还以为你是装的,毕竟被洛基带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天真。”
珍妮短促地发出一声笑:“反倒是和你一起东跑西跑了五年,我还是慢慢变成了他的样子。”
“对,但是这样也好。”托尔语气平缓,“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自暴自弃。这五年可太难熬了。”
两个人无言地看了一阵风吹树林,尔后还是托尔先开口:“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珍妮扯动嘴角:“挺好的。那边的时间比这边慢个几年,中庭平平安安,阿斯加德一片和睦,所有人都还活着。”
“他也活着?”
“……活着。”
“过得好吗?”
“很好。他得到了父亲承认,母亲平安,兄弟间打打闹闹但是也互相信任,还有一个恋人。”
“……真好。”
托尔慢慢攥紧拳头。
“我也想去那边的阿斯加德看看了。”他说,“但是我还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使命没完成。”
珍妮平静道:“那我们就一起完成它。毕竟我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隐去身形的伊克尔在他们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世界基:老子还没死呢!
红包已发!谢谢各位!
接下来就是平行世界爆锤紫薯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