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章(1 / 1)

郊外的长亭,马车已辘辘走远,送别的人还依依不舍守着。

另一边,有几位也在做着最后的道别。

中间那人满头白发,衣着简朴,却是三朝元老李太傅,在皇帝多番挽留无用下,今年才告老还乡。

另外两位,从身型外貌看上去便可得知是一对父子。

其中一位便是国舅裴伯阳,他一脸歉然,向李太傅行了礼:“仲阳原本也是想着来送先生最后一程,临时却有事绊着,不能前来相送,还望先生恕罪。”他和胞弟幼时师承李太傅,哪怕后来一同为官,身份有了变化,但也依旧保留着往时的称呼。

李太傅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摸摸了花白的山羊胡,哈哈一笑:“他自然是多事要忙的,倒是你们父子俩,前些天不是说好了不用送,怎么又来了。”

裴公熟知好友的脾性,没好气道:“我说你这老家伙,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太傅也不恼,哈哈又是一笑:“我说老兄,要不也跟我一起回去算了,你这把老骨头再折腾可就要散了,是时候放手给他们这些后生了。”

裴公神情略有触动,半响才道:“一晃已经十几年了,当年一直喊着要致仕的......”

李太傅笑容也淡了下来,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长亭还是那个长亭,春日的阳光也未有半分改变,那一日也是这么个大晴天。

当年那人说什么来着,果真是年纪大了,不记事。

李太傅暗叹了口气,又重新挂起笑容:“我们都老了,就别想这些了。老兄,我就在青州等你了。要是你什么时候得了空,就来吧!”

转过身又对一直立在旁的周弘毅笑道:“我们青州的鱼莼羹,味道那是一绝。几十年了,哪怕在梦中,我也想着再尝一回。要是到时候还赶得上莼菜当季,周大人可有口福了。最有名的,好像是...是吴二娘家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周弘毅连忙应道:“京城去青州,约莫需要一个月,应是能赶上的。”

李太傅点了点头,摸着胡子,拍了拍裴公的肩,最后再看一眼身后的城门,京城的喧闹隐约还可见。

末了,他转过身,直直朝马车走去,头也不回,只是挥挥手:“老兄,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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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娘?呸呸,要我说啊,青州最好的鱼莼羹,还要数我陈大娘家的,吴二娘家早就不行了!”

陈大娘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斜刀哗哗两下,如意只瞧清个影子,薄若蝉翼的鱼片便整齐落在案上。

她又掀开沸腾的锅,鱼片放进内滚动了三下便捞出。白瓷碗里是一早烫好的莼菜,将鱼片放进内后又倒入秘制的高汤。最后,再撒上点椒末和姜丝,便给等候许久的程琅和如意端去。

“青州吃鱼莼羹找我陈大娘就对了,公子姑娘,不信你们尝尝,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其他家的都比不上咱家!”

鱼莼羹放在桌上,袅袅的白烟不断飘出,散发着热气,四月末,正是吃莼菜的最佳时节,只需轻轻一闻,那鲜香就钻入口鼻、沁入脾肺。

如意浅尝了口,眼睛便顿时一亮。鱼肉的嫩滑,莼菜的清甜,还有高汤的鲜美,只需一口,便能扫清这一个月来的舟车劳顿。

如意朝陈大娘一笑,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邻桌的男人开了口:“我说陈大娘,你再怎么酸,人家吴二娘也成功开了家酒楼,你不还在这摆摊着。你什么时候像她那样,再来说这话也不迟。”

“可不是吗,听说里头还请了扬州来的戏班,边吃饭还能听听小曲,你这小摊子可比不上咯。”熟悉的老客见惯了她这一套,边吃不忘调笑。

陈大娘立即瞪了他们一眼,白毛巾挥了挥:“那你们就去吴二娘家吃吧,别一天天赖在我这。”

几位男人顿时哄笑成一团,笑完又不忘说上几句公道话:“不过老实说,鱼莼羹还要数陈大娘家的,吴二娘家生意做大了,味道早就变了。”

他们嘴里还念着的吴二娘实则再已去了,现下管店的是她的独子,店里也早已和其他酒楼无异,不单单只是卖那鱼莼羹。只是当年她在这摆摊发家,人人叫惯了吴二娘家的,哪怕后来开了店,特意取了个风雅的店名,当地的人还是改不了习惯。

“我说公子、姑娘,你们来青州这是做什么的?”穿短褂的男人刚吃完一碗鱼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开始向邻桌搭话。

他们一来他便注意到,男俊女靓,长得跟神仙似的。

如意光顾着埋头苦吃,一时没留意到,倒是程琅,斯斯文文地擦了下嘴,回应道:“我们兄妹二人是来做生意的。”

男人也不接话,和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笑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眼便可看出不是兄妹,他们见过不少的小情侣,对外也称作是兄妹。

如意留意到他们的视线,默默吃着,也不吭声,对这些猜测似习以为常般,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个月以来,像这样的猜测,她早已看到麻木。无数次后悔,她怎么就同意跟程琅合伙了呢?

虽然一路上,他的确也是恪守协约,两人泾渭分明,互不相关,纯属利益合作关系,没有半分逾越。

可路人并不内情,暗地里揣测个不停。

如意在心底暗叹了声,突然又有点发愁。

当初师傅夜观星象,推测珠子的位置,一处指示在京城,另一处指示在徐州,他们兵分两路,约定三月后在青州汇合。

到时见着了师傅,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是好,要怪就怪当初自己被钱迷了眼!不过摸了摸沉甸甸的荷包,她又忍不住在心底笑了。

这赶往青州的路上,他们做成了好几单生意,小鬼小妖也没碰上,不过只是镇宅除晦这些小儿科,但程琅承恩寺弟子一亮出来,雇主就自动把价格翻了好几倍。她自也赚了好大一笔,加上之前周家夫人给的酬劳,她怕是未来一年也不需要干活。

短褂男人见如意低头不语,心里猜测着莫不是这小娘子和情郎私奔后悔了,如此般配,散了也是可惜。想着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对着程琅又笑道:“做生意啊,那肯定要看看咱们青州的香了!你往前走,那一条街都是卖香的,不过最有名的,还是第一间的宜香居。尤其是他们店里的鸳鸯枕,我们当地哪家要是成婚,新房里必不可少就是这香!”

同伴知道他爱掺和事的毛病又犯了,并不欲搭嘴,只是提到宜香居的鸳鸯枕,也忍不住说上两句:“说起这鸳鸯枕啊,价格贵,可还是有不少人求着去买,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同伴特意卖了一关子,才又继续说下去:“据说新婚之夜,在洞房里点上这香,夫妻便能恩爱和睦,白头到老。要是哪家不和睦,买上一根回去点着,吵得再厉害的夫妇都能和好如初。”

其实这真假,他们也不得知,但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鹦鹉学舌。

不过宜香居的老板和老板娘,倒是几十年来恩爱无比,哪怕已过不惑之年,看对方的眼神也还是滴出蜜来。更是好福气的,生下了一对貌美如花的双胞胎姑娘。争着去买这鸳鸯枕,也是想着沾沾他们的福气。

程琅含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如意同样沉默,思考着要不还是散伙吧。

“咦,那不是方娘子吗?她不是明日出嫁吗?怎么这个时候还上街?”短褂男人惊道。

同伴看了过去,只见那“方娘子”接过糕点,朝店主一笑,笑容灿烂又明媚,无奈道:“那是方二娘,你还分不清吗?”

方家两个女儿,容貌虽然一样,脾性却大相径庭,一个爱静,一个喜动;一个沉稳,一个跳脱;一个打小就帮着父母搭理店里生意,另一个却因身子不足呆在家中。

短褂男人瞧到笑容也反应过来,这般笑的,也只有方二娘,他悻悻一笑:“眼拙、眼拙!她俩是最好辨认的,我怎么会分不出。不过说起来这方娘子可真要嫁她表哥了?”

同伙也颇为感慨:“可不是吗,明日就是婚礼了。”

后半句虽然都没说出口,从两人眼神里,都看出了可惜之意。

如意庆幸他们终于把关注从他们身上移开,听了议论,也跟着看了眼方二娘。

恰巧方二娘也看了过来,对上视线,如意也不闪躲。

方二娘先是一愣,随即又大方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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