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来谈谈以后。”吴亥起身,转开了话题。
被舐咬的感觉还残留在下唇,燕燎刚要腾然暴起,就听到吴亥淡淡说了一句以后。
以后?
这疯小子又是前尘又是往后,非要和自己说个所以然出来吗?!
吴亥回到位上坐好,他的情绪收的很快,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印着烛光和燕燎,整个人内敛沉静地就像窗外悬天胧月。
没事人一样,吴亥说:“就先说说,临江四城。”
临江四城,燕燎此役的目的。吴亥很强硬地把话题转到了吴燕打的正响的战事上。
原来是这个以后,近在眼前的以后。
燕燎:“......”
说实话燕燎有些松了口气,这比追问他上辈子的事好多了。
临江四城重要,水军战况正燃,陆上四城之一的平苍城又是吴亥在守,司马殷还说了平苍城府衙忙着修建......
种种,燕燎把乱成一团的心绪暂且压下,点头,“说。”
于是吴亥刚刚克制不住突然袭去的亲吻,也就被“临江四城”推到了一边。
吴亥不动声色瞥了眼燕燎的唇角。
只要后路留得够硬,多亲几回,凤留会越来越习惯这种亲近的。
——
此刻临江燕营,归营的徐少浊血甲都来不及脱下更换,急急就冲去找了齐熬。
“齐哥!!”
这样的高喊把帐中的齐熬吓了一跳,连忙从案前起身,迎了上去。
营帐被掀开,头上脸上沾着污血的徐少浊直接抓上齐熬瘦弱双肩:“齐哥!姑苏临江水防活得跟泥鳅似的!三军那队水船...全军覆没!”
骂了一声,徐少浊呸道:“田蒙实在...实在太狡猾了!”
齐熬脸色白了白,连忙问:“二军和四军呢?”
徐少浊:“二军重创了田蒙的水军,四军...唉!四军只能去探水防啊!”
手心蜷起,齐熬仰头看着徐少浊:“水防...水防...”
吴军临江营的水防...
先不说和燕燎之前给的消息有所出入,甚至灵活巧妙到让齐熬不眠不休来全力推算揣摩。
“好在二军的白龙阵扳回一军,不然这次咱们损失可就大了!”徐少浊有口无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齐哥,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被动成这样呢。”
齐熬多天都没怎么睡,徐少浊这不过脑子的话让他本就昏沉的头猛然下坠一痛,身形也跟着不稳地晃了晃。
不过徐少浊紧紧抓着齐熬肩膀,又在激动地喋喋不休,并没有察觉出齐熬异样。
一抹脸上血水,徐少浊叫道:“这里的鬼天气太憋屈了,咱们本来就没姑苏水军适应,还这么屡屡受挫,我...我真是急的满头大汗!”
“虽说这算深入敌境吧,但我以为咱们能做得更好的,结果打来打去,什么好消息都没有,这个样子怎么跟王上交差啊!”
说着徐少浊还哼了一声:
“而且,本来我还以为吴亥那白眼...咳咳...吴亥,我本来还以为吴亥会来临江营呢,谁想到他都不在!”
齐熬:“吴亥公子...”
徐少浊再讨厌吴亥,私下里悄悄地也还是有那么点点点承认吴亥是有点点点本事的。
他征战多年,一来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子,二来本身就对吴亥有私怨,早就想着和吴亥在战场上较量较量,谁想吴亥离开了临江营。
吴亥离开了临江营都打的这么费劲,这要是人在......
“唉,我好生气啊。”不能细想,细想就更生气了。徐少浊忿忿嘟囔:“田蒙身边的参军是你师弟,谢司涉这么棘手?”
齐熬垂下了头:“吴亥公子不是从临江营去的平苍城吗?我师弟和吴亥公子......”
如果说临江营的水防是吴亥留下的手笔,再由谢司涉帮衬,那就完全说得通。
仅凭谢司涉一人,齐熬难以想象谢司涉能够把那么多阵法融会贯通到一起。
齐熬低声说:“等一个涨潮。”
徐少浊疑问:“涨潮?”
“王上和常风营已经抵达小苍山,临江水战我军不占优势,或等王上率军陆攻,看是否能攻下几座城池占据地利;又或者......”齐熬声音越发的低:“等一个涨潮。”
“这说白了都是等啊!”徐少浊苦了脸:“我想给王上开路,这么一来,岂不是王上给我开路?我们难道没别的办法了?”
这不对啊,徐少浊奇怪地瞅着齐熬。
在徐少浊心里,齐熬的本事就跟通天似的,怎么到了临江,霜打茄子无精打采成这样了?
齐熬额头又冒了一层细密的虚汗。
战况不利让他无时无刻都处于紧绷状态,江南梅雨季节还有些水土不服,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齐熬心神不宁到了极点。
面对徐少浊的焦虑,齐熬也只能劝:“如今局势只是僵持,只要不是大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齐熬所说徐少浊当然知道。可他更想提前杀开一条血路,这样就能让他的君王少费些心力......
徐少浊唉声叹了口气:“齐哥,临江堤堰就是个好地处,我真想把军船带到堤堰那边,打个破釜沉舟不死不休!”
齐熬听了头一晕,急忙抬头劝阻他道:“不可!吴军水防莫测,堤堰又容易伏兵,你千万不可冒进!”
闻言徐少浊笑了两声:“齐哥你别急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呢。”
齐熬揪着心看着徐少浊。
徐少浊叹气:“我也就这么一说。”
终于徐少浊放下了抓捏着齐熬肩膀的手。不放不知道,这一放他就瞅见齐熬青衫上两道刺眼夺目的血手印。
徐少浊:“.........”
不用说,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我浑身是血了!”徐少浊懊恼,慌慌张张在帐子里拿过条毛巾,按住齐熬帮他擦拭肩膀上的血迹。
“哎呦齐哥我错了,我一进来急着跟你说话,没注意太多!”
齐熬身子板瘦弱,被徐少浊拿捏着一通揉擦,尤其徐少浊下手还没个轻重,简直头重脚轻的齐熬苦不堪言。
齐熬挣扎着退避,不想再让徐少浊抓着自己擦,赶紧说:“别擦了。”
推脱中衣襟不小心被徐少浊失手撕开,这一开,放在心口的天书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徐少浊:“......”
齐熬:“......”
掉落在地上的天书皱皱巴巴,好像还有些斑斑霉点。
徐少浊愣了愣,他突然想起来,才到临江驻营,齐熬失手把天书落进水里来着......
“齐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弯腰俯身,徐少浊一边认错一边就要帮齐熬捡起天书。
齐熬见状脸色大变,提声喊道:“别碰!!”
这响亮的一嗓子让徐少浊整个人一震。他从来就没听过齐熬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
“我的天?齐哥,原来你能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啊?”
齐熬面上腾一下涨成了通红,都快熟透了。
徐少浊没了动作,齐熬蹲下身拾捡天书。这么一蹲,晕眩感浮上,齐熬整个人往前一栽,前面就是徐少浊,咚一下,他直接就栽到徐少浊的军甲上。
徐少浊又吓了一大跳,急忙出手要扶齐熬,齐熬在徐少浊伸手过来时,赶紧抖着手把天书揣回了怀里。
徐少浊太冒失了,齐熬真怕徐少浊又把天书给打掉了。
这一举动让徐少浊有点难过,他说:“齐哥,我又不是吴亥谢司涉他们,你防我干嘛,我发誓我可对你的天书一点想法也没有的。”
齐熬等着眩晕过去,撑着徐少浊站起来,虚弱道:“我知道...”
徐少浊终于注意到了齐熬的不正常,可徐少浊也是个脑子没筋的,联想到之前的天书掉水里,他悚然叫唤:“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天书掉水里所以你出事了?!”
齐熬:“??”
徐少浊:“前几日我看见你在河边上翻天书,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想着想着失手就把天书给掉水里了。”
齐熬:“......”
“我寻思着天书这种东西玄玄乎乎的,你平日里那么小心宝贝,居然能给脱手掉水里去了!啊——”
徐少浊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独眼咋呼问道:“这次咱们老是受挫,被吴军压制的紧,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天书掉进水里,得罪了你们祖师爷,所以你才霜打了茄子似的啊?”
齐熬:“......”
徐少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痛心疾首砸拳:“都怪我当时我没多想,当时我想的是还好你没掉水里,你没事我就没过去了,谁能想到是这么大的事呀...这可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齐熬脸色越来越差,虚汗越淌越多,抖着嘴唇微弱道:“你别说话了!”
徐少浊啊了一声:“难道是真的!?”
“和天书掉水里没关系!”齐熬无奈至极,僵硬摇头出口解释。
徐少浊还是不放心,将信将疑问:“真没问题吗?这里的破天气,多少天都看不见一回太阳,我刚刚瞅见你那天书都快发霉了。”
天书啊,天书还能发霉的?这肯定是把风后祖师爷得罪了个明明白白啊!
齐熬满脑子都是徐少浊的声音,噼里啪啦在他昏沉的脑海里横冲直撞。
就在此时,帐外有兵卒来报——
“将军!副将军请您过去商谈要事!”
徐少浊这才打住,他担忧地拍了拍齐熬的肩膀,挤出个笑容,说:“齐哥你别怕,天塌了我都会保护你,这书发霉了咱们一块儿想办法,你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着急,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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