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处的人不配活着。”吴泓晟对太监说完,眼神来回在吴亥身上打转,又笑说:“亥弟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退下吧。”
“臣告退。”吴亥拱手,离开了不系舟。
连廊曲径,吴泓晟望着白色身影越走越远,慵懒地往石舟美人靠上一倚,喜怒莫辩:“一个贱子,寄人篱下十几载,是怎么长成这种风骨的?这个燕王,还真是疼他。”
太监顺着吴泓晟的视线看了看,又回过头说:“圣上,二公子在琅琊郡的死因...至今还不明,也不知道和十二公子有没有关系...”
吴泓晟冷笑:“老二?朕连十二地支都借给他了,他非但没有把事情办好,连十二地支都给他赔了葬,这样的废物,活着干什么?”
姑苏王是丝毫不念及兄弟之情的,有用的人配活着,无用的人死了便死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太监不敢再多说二公子的事,但他想讨姑苏王欢心,又知道吴泓晟向来爱好美色,于是试探着说:
“圣上近来兴致不高,可是身边没有合心意解乏的人了?可要老奴让人为圣上多去物色一些?”
吴泓晟觉得无趣:“天天对着吴亥,再看谁都没什么胃口了。”
太监:“......”
这倒也是。
“可惜,别人碰过的东西,还碰了这么多年,朕嫌脏。”吴泓晟勾唇笑道:“我这庶弟,可是把燕王迷得神魂颠倒呢。”
太监低头:“可他还是背叛了燕王。”
吴泓晟:“他若不背叛燕王,谢司涉和司马宗不就全都便宜燕王了?”
太监忧心:“老奴只是担心,十二公子既然能背叛前主,万一...有一天也背叛您呢?”
“哼,”吴泓晟坐直了身子:“他要是敢背叛朕,就得做好毒发身亡的觉悟。朕可不是什么吝啬的人,大荒、中魁,小瘾,这三种毒药,朕一样也没少赐给他。”
太监:“......”
大荒、中魁、小瘾...太监听得牙齿都打颤,瘆得心里一寸寸发毛。
这三种毒药都是奇毒无比的□□,圣上实在是个狠人,竟然同时在十二公子身上下了三种。
胆寒的同时,太监又舒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用处不是很大,只被圣上下了一种毒,靠每月一发的解药来保住性命。
心中戚戚,面上还要赔笑说:“圣上英明,您给十二公子下了这么刁钻的三种毒,没有每月一发的解药,十二公子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确实是不敢有背叛您的心了。”
“吴亥有用,朕暂时不会动他,把汝南的事交给他,也是朕想看看,他可以做到哪种程度,又能牵制燕王多少罢了。”
觉得无趣,吴泓晟掩嘴打了个哈欠。
牵动面部,吴泓晟右脸颧骨处的皮肤不寻常的皱巴起来,就好像...在原有的皮上还贴了肉眼难辨的另一层皮。
不敢细看,太监赶紧低下了头。
吴泓晟没注意,笑着说:“朕也不是喜欢用毒药来控制你们,实在是毒药是个好东西,能让无趣的人面孔变得鲜活又有趣,多么好看。”
——
谢司涉来找吴亥时,吴亥正在书房看书。
看清楚是哪本书,谢司涉抽了抽嘴角,觉得手腕又酸痛起来。
“公子还在看这个?”
这不是别的书,正是谢司涉默写出来的部分握奇之术。
握奇之术玄而多,吴亥没那么多时间让谢司涉给他口口传授,便让他没日没夜抽空把东西写下来。
这已经是谢司涉写的第三本了!
说实话,谢司涉觉得这是个无用功。
写下来又如何,别说是吴亥了,就算是他自己,有些东西,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排成一句话,愣是读不懂其中含义。
握奇之术玄妙无比,非天赋异禀的有缘人,恐怕是学不到精髓的。
说到天赋异禀,谢司涉自然会想到他那师兄齐熬。
谢司涉说:“公子,我就是把天下的墨都写干了,也不如齐熬身上那一本天书得用。”
言下之意你别再让我写了,这种事对你我都没啥意义,吃力不讨好的,求求你趁早放弃得了。
吴亥合上书,究竟有没有用,他会告诉谢司涉吗?
谢司涉把几件事情一一禀报完,问吴亥说:“听说公子要去汝南?”
那岂不是要去军营?
提到军营,谢司涉想到的就是沙场点兵。那是真正的血肉杀伐,可不同于当初琅琊郡的唐突动乱。
去沙场这种事情,谢司涉总觉得和吴亥不太适合。
吴亥却点头,落实了谢司涉的肯定:“汝南是吴燕必争之地。”
谢司涉惊讶了。
吴亥面色淡然,解释说:
“便是我不提汝南一事,吴泓晟最终也会把这件事交给我。吴泓晟想试探我,我亦有所打算,我主动提出来,反而省事。”
不信任呐,说到底,吴泓晟不信任吴亥。
谢司涉想了想,把疑问问了出来:“那公子想怎么做?和燕军抢夺汝南?还是等燕军把汝南打下来再抢?”
无论哪种,都不容易。
若是和燕军抢夺汝南,无论是燕军先拿下汝南,还是吴军先拿下,最终都会成为吴燕之争。
但若是等燕军拿下汝南再打......
燕军骁勇善战,铁骑重如千钧,稳占北方不动如山,实力超出众人想象的强悍。等燕军拿下汝南,再打就更难了。
谢司涉自问自答说:“不能让燕军先拿下汝南郡。”
吴亥任凭谢司涉猜测,清浅一笑,并不打算多说。
谢司涉:“......”
谢司涉跟着吴亥也算有段时日了,他知道吴亥计划缜密,既然不打算告诉自己他的考虑,那应该是谋划的差不多了。
“行吧,公子,那祝您凯旋归来。”谢司涉拱了拱手,有些敷衍。
吴亥眼皮都没抬,在谢司涉快要告退之前吩咐:“你跟着我一起去,剩下的内容,路上接着默写出来。”
谢司涉:“......”
还写!?娘的!绝了!
春光无限,可怜有的人只能奋笔疾书。
吴亥动作很快,没几日他就去到了汝南边境的吴军营。
军营里主事的是大帅朱固力,朱帅年事已高,快要花甲之年还不服老,当初自主请缨要去拿下汝南,然而几个月了,只在平定周围的军匪,还没真正对汝南动过兵。
见到姑苏派来了个小公子,翩翩皎皎、玉树临风的,朱固力瞪着眼睛捋着胡子,毫不客气嘲讽道:
“想立功想疯了吧,这么一个小娃娃,当的起参军之名吗?别一打起来,吓得屁滚尿流颜态尽失吧!”
副将陈磊无语道:“这公子来了后第一件事,是在军中选了一处地,让他的属下给他重搭了个军帐,怎么的?嫌弃我们简陋?”
朱固力哼了声:“一个庶子罢了,真把自己当王公了?这是本帅的地盘,不用管他!”
另一边,终于解放了手腕的谢司涉把吴军军营大概晃了一遍后,回到了吴亥的军帐。
眯着一双狭长双眼,谢司涉双手环胸,有些不太高兴:“公子,我发现这里好像没一个人欢迎我们呢。”
吴亥清楚朱固力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对谢司涉说:“初来乍到,先别生事。”
谢司涉撇嘴:“这里除了老头还是老头,我能生什么事?那个朱帅,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少年狂生呢?”
吴亥说:“朱固力不受吴泓晟的重视,他是想靠拿下汝南来立军功,恐怕,他以为我也是这种打算。”
谢司涉问:“那公子准备怎么做?”
吴亥看了眼手边的铁匣子。
铁匣子里是一封封的信笺。
在姑苏,吴亥不能明目张胆地用青鸟坊,这铁匣子里装着的信笺,是从姑苏来豫州的一路上,陆续到了吴亥手上的。
将信笺都取出来放在案上,吴亥淡淡说:“朱固力刚愎自用,捧着他就好了,打汝南的事,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他能派上用场。”
目光从一封封信笺上扫过,忽然,顿在了某一封上。
吴亥的眸光几乎立刻冷了下去。
谢司涉注意到了异常,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出声询问:“怎么了?”
吴亥把那封信笺单独拎出来,冷声说:“我本以为,并州战事停歇,安燕两军在边境的战事会稍微和缓些,没想到,并州西河安军的主将是个傻的,趁着燕王不在,竟然发动偷袭。”
谢司涉说:“这又如何?”
“这样一来,燕王又会回到并州。”
谢司涉:“所以?”
你不是要打汝南吗?燕王走的越远,胜算越大好吧!
看吴亥这样子,谢司涉觉得自己都快傻了。
周遭各方势力,哪一个提到燕王不是闻风丧胆,吴亥倒好,听到人家又走远了,好似还不开心起来了,这两个人到底想怎么样?
谢司涉以前就觉得吴亥和燕燎之间气氛诡异的有趣,但如今阵营彻底相对,还这么奇奇怪怪,不合适了吧?
吴亥快速思考了一下,冷然道:“如此又需要再观望观望了,我需要知道,燕王这次会不会拿下西河。”
谢司涉心中一动:“公子,莫非,这个汝南郡?”
作者有话要说: 在无害眼中,颜料,吴泓晟,谢司涉,分别如下——
疯子:颜料。
变态:吴泓晟。
抄书工具人:谢司涉。
谢司涉:我,莫得感情,默写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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