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胎动(1 / 1)

不过温池听到的小道消息有许多种说法,虽然其主要内容都是四皇子和容妃串通花家以及一些朝廷重臣叛变,但如今他们并没有闹出什么花样来,很大可能是已经被时烨镇压了。

温池倒不在意这些,连温家和温良的近况也不在他关心范围内。

他只想知道那个小男孩如何了。

还有花殷——这个自始至终都没露过几面的男人。

但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温池的小腹在一天天地隆起,直到四个多月时,他的孕肚已经十分明显。

尽管他怀着身孕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可庆幸的是他呕吐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只是会时不时的感到疲惫和四肢酸疼罢了。

只要长时间保持着一种姿势不动,他的腰便会酸疼不已,偶尔会疼得晚上睡不着。

若芳和那几个丫鬟想替温池按一按腰,可温池总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哪怕他怀着身孕,还是得注意男女有别,便拒绝了若芳和那几个丫鬟的好意。

而拒绝的后果就是——

他又疼得失眠了。

这些日子,时烨时常忙得不见人影,温池睡着后,他才过来抱着温池睡觉,等温池醒来时,摸着枕边已经凉了。

这天夜里,温池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

突然间,一双手抚上他的腰间,随后轻轻地揉捏起来。

那双手揉捏的力度很巧,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揉捏了好久,温池便逐渐感觉到腰部的酸楚被揉散了许多。

他低吟一声,睁开眼,想转头看看来人,却又着实不想动,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作罢,小声地喊道:“时烨,你来了。”

时烨从后面轻轻抱住温池,他的手没敢搭在温池腹部,而是环住了温池的肩膀,说完,他低头在温池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来了。”

温池刚才被揉捏得舒服极了,这会儿已经感受到了些许困意,他又眯缝起眼睛:“你今儿来得好早。”

“不早了。”时烨失笑,又在温池脸颊上亲了亲,“已经二更了。”

温池哦了一声。

时烨捻了捻温池身上的被褥,本想就这么抱着温池睡过去,结果他的手忽然摸到温池枕头边的一个东西——像是一本书。

温池闲来无事,经常坐在烤炉前抱着话本看,时烨怕他待得无聊,便吩咐小栓子在民间搜集了不少话本送过来。

哪知道温池把话本搬到床上来了。

这卧房里的光线比外头暗得多,若是在这里看话本看得久了,眼睛会酸涩难受,并且久而久之还会看东西都模糊不清。

时烨叹口气,伸手拿过温池枕头边的话本。

他打算把话本放在床头外边,哪知道拿过来后,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压根不是话本,仔细一看,还真是一本薄薄的书,书壳较硬,通体呈灰色,面上一片空白。

时烨愣了愣,他之前从未在卧房里瞧见过这本书,不知是小栓子搜集来的还是温池从其他地儿找来的这本书。

他看了眼温池,发现温池已经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许是好多天都没有睡好的缘故,温池眼下有着一层淡淡的青,乍一看发现不了,凑近看便能发现些许痕迹。

温池睡得不太踏实,眉头紧蹙,睫毛轻颤,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时烨默默地将人搂紧了些。

温池感受到了他的力度,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直到在时烨怀里找到个舒适的姿势,才又慢慢陷入睡眠状态。

时烨等到温池睡熟后,单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里的书,随意翻到一页。

卧房里烛光昏暗。

时烨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他看得很慢,逐字逐句地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仔细看了十来页,他才合上书本,放在床头。

时烨搂过温池,看着温池的侧颜,表情略显凝重。

他能感受到温池近日来的情绪不是很好,且失眠多梦,总是心事重重,他以为温池是在这深宅里呆久了,颇为孤独,于是只要得了空便会赶来陪伴温池,哪怕只能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时辰。

可方才看了那本书,他才知道原来温池一直在为怀孕的事烦恼。

那本书里记录了男人怀孕生子的全过程,图文并茂,上面还有温池涂涂画画的备注,尤其是生产那一页,页角有许多折痕,看得出来温池经常翻到那一页。

时烨初为人父,并不懂怀孕生子的事,他曾经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当上父亲。

他在其他事上都能护着温池,唯独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那股深深的挫败感像海草一样缠住了他的双脚。

他低头把脸埋在温池的颈窝里,良久,很轻地叹息一声。

原以为温池早已熟睡,没想到他的呼吸还未完全落下去,温池就耸了耸肩膀。

时烨亲了亲温池的耳垂:“吵醒你了?”

温池试图转头,无奈他背靠着时烨被抱在怀里,只能用余光看着时烨,他的声音还很沙哑,似乎没睡醒:“你睡不着吗?”

“嗯。”时烨道:“你睡吧。”

温池困极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伸手摸了摸时烨的脸。

时烨纹丝不动,由着温池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直到温池的手摸到时烨的脑袋上,才停下来,随后拍了拍时烨的脑袋,仿佛在哄孩子:“乖,睡了。”

时烨忍俊不禁,把温池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放在嘴前咬了一下,他咬得很轻,却还是听见温池故作夸张地嘶了一声。

尽管他知道温池十有八/九在装模作样,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上了当,他赶紧把温池的手拿开,揉了揉被咬的位置:“咬疼了?”

温池嘿嘿一笑,像只偷了腥的猫:“不疼。”

“……”时烨泄愤的拿起温池的手又咬了一口。

这下温池没什么反应了,看来时烨咬得真的不疼,温池努力睁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你为何睡不着?有烦心事?”

时烨道:“嗯。”

温池想了想,抓住时烨环着他肩膀的手,领着时烨的手慢慢来到他的腹部。

他的腹部已经隆起,手感明显。

时烨顿时犹如摸到了一件易碎品,动作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不小心用力碰着了温池的肚子,他紧张地张开五指,极轻地把手覆盖在温池腹部上。

温池沉默地按着时烨的手。

就这样静等片刻,就在时烨不明所以时,他突然感觉到手下传来一阵异动。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起初他还以为是温池在动,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温池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温池没动,那就是说……

是孩子在动。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闪电窜入时烨脑海,他愣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惊喜才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他期盼了那么久,也等待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孩子的动静,他心中的美妙不言而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炸开。

以至于他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只可惜那阵异动一瞬即逝,当他慢慢冷静下来后,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不过仅是那一瞬,也足够时烨铭记一辈子。

温池按住时烨顫抖的手,转头笑道:“感觉到了吗?”

时烨反手握住温池的手:“这是何时的事?”

“好久之前就有了。”温池说,“本想早点跟你说,可我现在记性不好,回头就忘记了。”

虽然温池说是这么说,但时烨明白,他近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每次过来都是夜里,温池睡着了,自然无法跟他说这些事。

他抱紧温池,在温池发间吻了吻:“抱歉。”

温池还沉浸在孩子动了一下喜悦中,冷不丁听见时烨这么说,顿时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了?”

时烨道:“我不知道生下一个孩子要受那么多苦,我从前说的话太想当然了。”

温池沉默许久,突然翻身。

时烨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赶紧伸手护着他。

温池二话不说用双手搂住时烨的脖子,他用额头抵着时烨的下巴,闷声说:“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我也很想要孩子。”

温池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全洒在时烨的脖颈间,有些痒,让时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勾着嘴角,心中好似有一道暖流涌过。

时烨嗯了一声。

温池又说:“所以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听。”

“嗯。”时烨用下巴蹭了蹭温池的头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温池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等时烨低头去看时,发现温池已经睡着了,他这次是真的睡得很沉,嘴巴微张,双眼闭得很紧。

时烨失笑,叹口气,低头亲在温池的嘴唇上,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便拉开了距离,却又觉得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说来真是奇怪,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腻歪的人,可是每次见到温池,又恨不得让温池长在他身上,最好一刻都不要被分开。

-

温池还没睁眼,便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摸了摸。

可惜除了枕头和被褥外,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他顿了顿,心知时烨在他醒来前就已经离开了,尽管心里有些失望,却好在已经习惯了,他又歇了一会儿才睁眼,张口喊道:“若芳。”

守在屋外的若芳听见声音,忙不迭小跑进来:“公子,你醒啦。”

温池被若芳扶着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的嗓子有些干,嗓音也有些哑:“给我倒杯水好吗?”

若芳赶紧倒了杯温水,双手捧着递到温池面前。

温池仰头一口气喝完大半杯水,才感觉嗓子好受一些。

“时烨呢?”温池把水杯递给若芳,问道,“他何时走的?”

若芳答道:“太子殿下在五更天便离开了,已经有些时候了。”

温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没想到早膳过后,朱公公突然到来,说是授了太子殿下的旨意领温池入宫,但也没说要入宫做什么。

温池有些茫然,却还是让若芳和几个丫鬟帮他换了身稍显正式的衣裳,随后在若芳的陪同下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行驶得很慢,并不颠簸,然而由于路程较远的缘故,他们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

接近晌午时,才抵达宫门。

马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往宫内行驶,看守宫门的士兵瞧见有意露面的朱公公后,便直接让开道路放行。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在马夫的吆喝下缓缓减慢了速度。

很快,马车停下来。

温池在马车内等待了一会儿,便听见马车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朱公公尖声细气的声音:“温公子,咱们到地儿了,奴才扶你下来。”

说着,朱公公上了马车。

温池有着身孕,行动有所不便,朱公公和若芳都细心地搀扶着他。

下了马车,温池才发现他们抵达了一处花园入口,已经有一些太监和宫女在入口处候着了,他们一同往里走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一处池子旁,池子里水清至极,一群欢快的鱼在水中游动,抬头看去,不远处小桥流水,风吹草动,风景美不胜收。

如今立了春,草地上冒出了嫩芽,绿意盎然。

池子中有一座连着长廊的凉亭,亭中有几个人的身影。

温池走近一看,是几张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都差不多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不过那几个人似乎与他相熟,瞧见他走来,纷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们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向温池。

“温公子来了。”

“一路奔波良久,怕是累着了吧?快来歇息一下。”

“这是张公子带来的上好菊花茶,刚泡好,温公子来尝尝?”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热情得叫温池插不下话。

温池一头雾水地被这些人按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里又被塞进了一杯热茶。

他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这些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愣了愣,随后安静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

等到这些人把话说完,旁边的朱公公才找找说话的机会,趁着这些人喘口气的功夫,朱公公咳嗽两声,走上前道:“温公子。”

温池双手捧着茶杯,愣愣地抬头看上朱公公。

朱公公挨着为他介绍这些人:“这是六皇子齐王家的张公子,这是杨将军的大夫人文夫人……”

一共六个人,挨着被朱公公介绍了一遍,每当朱公公点到一个人的名字时,那个人便如同被老师点中名字的学生似的激动又紧张地望着温池。

等介绍完,温池对其他人的印象不深,却唯独被朱公公第一个介绍的张公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记得朱公公说张公子是六皇子齐王的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的目光从张公子的脸上落到了张公子的腹部。

张公子的腹部和他的腹部一样,都有着明显的凸起,不过他刻意穿着极为宽松的衣裳,看上去不那么明显,而张公子像是在故意凸显自己的孕肚一般,身着的衣裳稍紧,一眼便能瞧见他的大肚子。

尽管温池自己也是个孕夫,可他不得不承认——男人挺着孕肚的模样着实有些奇怪。

也许是他见多了怀孕的女人却从未见过怀孕的男人的缘故吧,刻板印象已经深入他心。

张公子有着一张似女子般姣好的脸,眉心长着一颗艳红的小痣,他顺着温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笑着摸了摸腹部:“有半年了呢,这孩子春末时就该出来了吧。”

温池哦了一声:“那快了。”

“你呢?”张公子问,“你多久了?”

温池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答道:“我也有五个半月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的日子差不多。”张公子又惊又喜,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他双手合十道,“指不定我们还会同天生产,若这两个孩子真是同月同日生,我们正好给他们定个亲。”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随后略显羞涩,“最好是定个娃娃亲。”

温池惊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张公子的肚子:“它们不是亲戚吗?怎么定娃娃亲?”

张公子笑着说:“这样岂不是更好?那便是亲上加亲。”

温池:“……”

哦,他差点忘了,古人可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观念。

没等温池说话,边上的一个夫人便捂着嘴笑了起来:“张公子,太子殿下都没在这儿呢,你就把太子殿下长子的亲事给定下了,未免操之过急了吧。”

张公子闻言,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那番话有所不妥,脸颊微红,忙不迭向温池道歉:“抱歉,温公子,我方才一时兴起,说话着实欠考虑了……”

温池摆了摆手:“不碍事。”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一群人围着温池坐了下来。

就站在温池身旁的张公子顺势坐到了温池的右手边,他接过温池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随即拿来一碟点心,笑得两眼弯弯:“尝尝?”

点心是绿豆糕。

但可能是这碟绿豆糕的做法和平常的不一样,看着也有所不同,不过更为精致诱人。

温池尝了一小口,还挺好吃的,他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居然把这块绿豆糕吃完了。

“绿豆糕可还合温公子的口味?”张公子端着碟子,宛若献宝一般。

温池点了点头:“好吃。”

“真的吗?”张公子又让温池拿了一块绿豆糕,他道,“这绿豆糕是我亲手做的,只有有着身孕的人才会懂同样有着身孕的人的感受,我们家厨子做的糕点要么甜得齁要么味道淡,还是只有我亲自出马,才能做出我喜欢的糕点来。”

温池道:“自己做的确好拿捏口味,就是麻烦了些。”

张公子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听了这话,他惊讶地看向温池:“你也会做糕点吗?”

温池想起他曾经为了讨好时烨而做的蛋糕,可惜后来他一直没有做过蛋糕了,时烨喜欢甜食,他也没有机会再为时烨做其他甜食。

他顿感惆怅,也顾虑到张公子没听说过蛋糕这个东西,便摇头道:“我只是有些兴趣罢了,但没有动手做过。”

张公子立即道:“若你愿意的话,我来教你。”

温池怔了下,竟有些心动,他迟疑着说:“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公子的事儿怎么能说麻烦呢?”张公子生怕温池拒绝了他的好意,热情洋溢地握住了温池的手,“只要你得空,便可差人来找我,或是你到我那儿去也行。”

张公子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把他会做的点心都向温池列举出来,甚至连他那些新奇的想法也向温池说了一遍。

温池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感觉不出张公子对他的讨好之意,其实不光是张公子,这儿的所有男女在面对他时都或多或少有些谄媚。

而温池心里也清楚,他这是沾了时烨的光,倘若没了时烨,他什么也不是。

温池并不抗拒张公子主动抛出的橄榄枝,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朱公公,见朱公公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便答应了下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公子开心极了。

大家聊的都是些闲话,聊着聊着,免不了会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

不知是谁突然说起去世的皇帝,忍不住哀叹道:“倘若皇上还在,想必他也不会希望看到如今的局面。”

“是啊。”有人跟着叹息,“容妃和瑄王也太不懂事了,再怎么说花家也是外人,他们怎么可以和外人一起算计自己人呢?”

另外的人说道:“话说回来,瑄王去边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吧?”

“貌似就在两三日后。”

“哎,如今走到这一步,真是物是人非。”

温池听完这些人的话,有些糊涂,等他们说完,才问道:“瑄王如何了?”

“你还不知道吗?”张公子还以为温池做为太子殿下的枕边人,早就清楚了这些事,“瑄王和容妃叛逆谋反被抓,再过几日瑄王便要被发配边疆了,其余涉事人员也一律被处死,至于容妃和长公主等人暂时还没有消息。”

温池愣了下,问道:“那花家的其他人呢?”

张公子道:“该处死的处死,该遣散的遣散,剩下的人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温池张了张嘴,他本想向张公子打听一下花殷的下落,可转念想到张公子听说的这些事不过也是从齐王口中得知,便闭上了嘴巴。

约莫申时。

朱公公便附在温池耳边说该回去了。

这场下午茶的局本来就是时烨特意为温池组的,既然温池说要回去了,那么其他人在这儿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们也纷纷起身告别。

分别前,张公子再三叮嘱温池回头记得找他一起聊天做糕点。

温池都应了下来。

一群人在宫女太监们的拥簇下走出花园,那几个公子夫人们的丫鬟和侍从都在花园外候着,远远地瞧见了他们的身影,忙不迭迎过来。

若芳也迎了过来。

宫中对使用马车和步撵有明确规定,比如张公子等宫外人,若要入宫,他们自然是不能使用马车和步撵等代步工具,哪怕张公子还有着身孕,他乘坐的马车也只能在宫门外等待。

如此一来,温池乘坐的马车在一群丫鬟和侍从后面格外显眼。

温池有些尴尬。

倒是朱公公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走到马车前,向温池伸出手,表示要扶温池上车。

温池转头,只见那些公子夫人们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眼巴巴地盯着他。

“……”温池犹豫着说,“从这儿到宫门还有些路程,不如我送大家一程吧?”

张公子等人闻言,脸色大骇,十分默契地在同一时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温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确实有所不便。”张公子客气地说道,他眼底的羡慕做不了假,要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走上这么一段路着实不易,不过他还是婉拒了温池的好意,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公子请吧。”

温池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同他们告了别,便在朱公公和若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入宫时温池一直端坐在马车里,并未瞧见车窗外的景象,这会儿要离宫了,温池心血来潮地掀起窗帘,往外一看,便看见许多宫人忙碌的身影。

宫人们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办着急事,遇见温池乘坐的马车后纷纷低头退至两旁,待马车驶过,才继续前行。

从前温池入宫了好多回,却没有哪一次看见这么多人,他印象中的皇宫空荡寂寥,时不时才有几个宫人匆匆而过。

朱公公像是看出了温池的疑惑,他道:“虽说太子殿下需为皇上守孝半年,但群龙不可无首,这帝位多空一日,这国家的将来就可能多一分动荡,太子殿下还是早些继位为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温池感到有些不真实,时烨从太子到皇帝的过渡,这个过程恍若在做梦一般。

他转头看向朱公公:“时烨何时继位?”

“继位大典还未开始策划,得等到皇上入墓之后,以及各种细节也需采纳文武百官的想法。”朱公公说完,笑了笑,“但也不急,左右就在今年罢了,先等民心稳定下来吧。”

一路交谈着,马车慢慢驶出了宫门。

温池正要放下窗帘,却冷不丁瞧见宫门外站着一道人影。

那个人穿着朴素的灰衣,身上和发间皆无配饰,乍一看和街上的路人没两样,不过他的背影还是让温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他正在和看守宫门的士兵说着什么。

那个人……

温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好像是温良。

温池已经有太久没有回过温家,也有太久没有见过温良,不远处那道削瘦的人影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等那人侧过头来时,他仔细一看——

果真是温良。

由于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温池看不真切温良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和看守宫门的士兵说话,似乎在哀求着士兵。

可惜士兵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恍若眼前压根没有温良这个人。

看到这一幕,要说温池心中没有诧异那铁定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温家落败的事,却也没有想到温良会落到这一步田地。

不过转念想到时锦的下场,能见到温良这副狼狈的模样似乎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了。

温池收回目光,放下窗帘,转眼便对上朱公公注视着他的视线。

他似有所感,问道:“你刚瞧见了吗?”

朱公公点了点头:“奴才听说,他已经在宫门外守了好几日了。”

温池道:“他想为温家求情?”

“那倒不是。”朱公公摇头,讽刺地笑了笑,“他不过是想见上瑄王一面罢了。”

温池吃惊道:“见瑄王?”

“是啊,见瑄王。”朱公公表情中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瑄王一个朝廷重犯自然是关押在天牢中,哪儿是他说见就能见的?呵,不自量力。”

温池抿着唇,沉默地低着头。

朱公公说完,没等来温池的任何反应,不由得顿了下,轻声问道:“温公子可是想成全那人的心愿?”

温池被朱公公一针见血地戳中心事,免不了有些尴尬,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念头罢了。

时烨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怎么舍得拆时烨的台?

“我没这么想。”温池摸了摸鼻子,他撒谎时总会表现得特别明显,但他自己并不知道,还在用干巴巴的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在想过两天去齐王府找张公子的事。”

朱公公神情淡然地看着温池,没拆穿他,只道:“若是公子决定好了,奴才待会儿回去后便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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